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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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卿平身。”戚珩的聲音沉穩有力,回蕩在大殿之中。
繁瑣的登基大典流程過後,戚珩並未立刻開始處理堆積如山的政務,而是頒布了他登基後的第一道、也是最特殊的一道旨意。
“朕,承天命,繼大統,深感天下福祉,係於蒼生。”
戚珩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然,天地玄奧,神物有靈。朕聞上古有‘功德金蓮’、‘造化源氣’、‘九天息壤’等神物,蘊含至純生發之力,可活死人,肉白骨,滋養萬物本源。此等神物,非僅關乎一人之生死,更係天下氣運、黎民福祉!”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如電:“今,朕旨意:舉國之力,尋訪此等神物線索!凡獻上真實可靠線索者,賞萬金,封侯爵!凡能取回神物者,裂土封王,與國同休!各州府郡縣,設‘尋珍閣’,廣納奇人異士,遍查古籍秘聞,山川大澤,皆不可遺漏!!”
旨意一出,滿朝嘩然!裂土封王?!這是何等驚天動地的重賞!但也有人心中驚疑不定,陛下登基首詔,竟是為尋虛無縹緲的神物??
戚珩無視殿下的竊竊私語,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望向了遙遠的天際。
皇權,此刻成了他手中最有力的工具,他要盡量地運用起來。
當然,尋珍閣隻是個幌子而已,清虛道長和雲熹微都作了推演,大夏,要亂了。
他們必須要有所防備。
殿下群臣垂首,卻暗藏心思。
皇帝“走火入魔”的餘波未平,新帝登基根基未穩,各方勢力都在觀望試探。
戚珩越荒唐,各方勢力才能放心,要不然,以戚珩的性子,就算要在整個大夏布防,也不可能起一個叫“尋珍閣”的名字!
夕陽給薔薇院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輝。
雲熹微裹著厚厚的狐裘,坐在鋪著軟墊的石凳上,臉色依舊蒼白,但比起初醒時的空茫脆弱,多了一絲生氣。
她看著亭外波光粼粼的湖麵,幾隻水鳥悠閑地掠過,眼神安靜,卻少了曾經的靈動光彩。
戚珩又雙叒叕悄悄咪咪地摸來了雲國公府。
他已換下沉重的朝服,隻著一身玄色常服,看著就像鄰家俊俏的少年郎,他在雲熹微的身邊坐下,自然地握住她依舊冰涼的手,溫熱的龍氣緩緩渡入:“怎麽樣,今天感覺好些了麽?”
雲熹微感受到熟悉的暖流,輕輕點了點頭:“好多了。”
“說謊!”戚珩輕“哼——”了一,明明臉色這麽差!
雲熹微臉色僵了一下,像個機器人似的扭頭去看他,兄嘚,你沒事吧?
咱們倆這關係,你這樣嬌嗔著說話,真的合適嗎?
而且,你登基了,你是皇帝呀!
“怎麽了?”見雲熹微看過來,戚珩還很疑惑地進行了發問。
“沒事。”雲熹微扯了扯嘴角,把頭扭了過來。
“你這身體還沒有恢複得很好,要不,去尋‘功德金蓮’的事就先緩一緩吧?”
“那怎麽行!”雲熹微想也不想地拒絕了,這等關乎能力和性命的正事,還能緩?
果然啊,做了皇帝的人就是不急!
“小師叔!”
就在這時,玄霄真人拿著一卷古樸的、散發著蒼涼氣息的獸皮卷軸,急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又是一副哄小孩的模樣,雲熹微真的看倦了,她深吸了一口氣:“找到了什麽呀大師侄!”
“嘿嘿——”玄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師叔,不好意思啊,這麽多年的習慣,真的是一下子改不過來——我尋得一份上古殘卷《九域誌異》,其中有關‘功德金蓮’的記載最為詳盡,師叔祖已經推測出一定的範圍了。”
玄霄展開卷軸,指著其中一幅模糊的、描繪著漫天黃沙與奇異流火的圖畫,以及旁邊幾行古老的篆文:“據殘卷所載,‘功德金蓮’非生於靈山福地,而是現於‘黃沙埋骨、百裏流火’之地。其地脈混亂,天象無常,傳說乃上古神魔戰場遺跡,戾氣與功德奇異交織之處…指向西北大漠深處,一處名為‘流火之墟’的絕地!”
“西北大漠…流火之墟…”雲熹微喃喃。
終於,有了第一個明確的方向!
是好事!
“此地凶險異常,戾氣衝天,空間紊亂,更有上古殘留的凶物徘徊,”
“我也想——”
“不,你不想!”戚珩剛想說話被雲熹微打斷了:“好好當你皇帝吧,在京城坐鎮。”以往有什麽魑魅魍魎。
戚珩聽到這麽不客氣的話倒也沒有什麽情緒,反而很平靜地搖了搖頭:“我在不在無關緊要,雲老國公在就可以了。”
見戚珩執意要去,雲熹微想了想倒也沒有拒絕,畢竟,有他在身邊,此途必定十分順利,再不濟也是有驚無險。
無垠的黃沙在烈日的炙烤下蒸騰著熱浪,扭曲著視線。
然而,眼前這片被稱為“流火之墟”的區域,景象卻更為詭異駭人。
大地並非純粹的沙黃,而是呈現出一種焦黑、赭紅、暗紫交錯的斑駁色彩,仿佛被巨大的烙鐵反複灼燒過。
空氣中彌漫著硫磺與金屬鏽蝕的刺鼻氣味,更令人心悸的是,視野所及之處,空間呈現出不自然的扭曲和折疊感,時而可見憑空燃起的幽藍色或赤紅色的火焰,無聲地跳躍、熄滅,如同鬼魅之眼——這便是“百裏流火”!
一支精悍的隊伍正頂著風沙和紊亂的能量波動,艱難前行。
雲熹微身著特製的、銘刻著隔熱避穢符文的玄色勁裝,外罩一件素色鬥篷兜帽遮住風沙。
她臉色依舊帶著一絲長途跋涉的蒼白,但眼神卻銳利如鷹,精神高度集中。
她的“地脈共鳴”之力在此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幹擾和壓製,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操舟,需要付出數倍的心神。
玄霄真人走在最前方,滄溟劍並未出鞘,但周身凜冽的劍氣自然排開靠近的流火與紊亂能量,如同礁石分水。
夙瑤真人緊隨其後,淨世蓮台懸浮頭頂,灑下柔和的清輝,淨化著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戾氣與精神侵蝕,同時手中托著一個精巧的、由無數星光虛影構成的羅盤——周天星辰儀,正艱難地捕捉著混亂天象中穩定的星辰坐標,為隊伍指引方向。
清虛道長備著手,吊了郎當地墜在最後方。
“空間扭曲加劇,能量流向混亂無序。”雲熹微閉目片刻,強行將一縷地脈共鳴之力探入腳下焦灼的大地,眉頭緊蹙,“古籍記載的‘黃沙埋骨’…此地骸骨並非埋於沙下,而是被混亂的空間之力撕碎、重組,甚至…融入了地脈戾氣本身!小心,前方三百步,空間有折疊陷阱,繞行!”她迅速報出一個坐標偏移量。
夙瑤立刻調整星辰儀,清輝在指定區域掃過,果然顯露出一片如同水麵波紋般扭曲、光線折射異常的空間褶皺。隊伍依言謹慎繞行。
“戾氣源頭在東南,強度指數級上升。”玄霄感應著劍氣反饋,沉聲道,“上古戰場的怨念與破碎法則交織,形成了天然的凶域。此地,怕是連化神修士的神念都會被撕碎。”
“凶域核心,便是‘造化源池’所在。”雲熹微目光灼灼,毫無懼色,“戾氣越重,源炁越純!周天星辰儀鎖定方位,以‘三才定星陣’穩固我們周圍空間,步步為營推進!我需要更靠近,才能感知源池的具體狀態和進入路徑!”
蜀山弟子令行禁止,迅速結陣。
星辰儀清輝與蜀山劍氣、道法靈力交織,在隊伍周圍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氣泡,艱難地抵抗著外圍狂暴的空間亂流和戾氣衝擊。每前進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消耗巨大。
眼前的景象,足以讓最堅韌的修士心神動搖。
一個巨大無比、深不見底的漆黑坑洞占據了視野的中心,坑洞邊緣是犬牙交錯的、被高溫熔融後又冷卻的奇異岩石。坑洞上方,並非天空,而是翻滾沸騰的、由純粹的戾氣、空間碎片、以及各種屬性的狂暴能量構成的混沌風暴!
赤紅、幽藍、慘白的光束在其中瘋狂穿梭、碰撞、湮滅,發出無聲卻令人靈魂顫栗的尖嘯!
這便是“流火之墟”最核心的凶域——造化源池的入口屏障!
而在那混沌風暴的下方,坑洞的邊緣,散落著無數巨大而猙獰的骸骨,有些屬於前所未見的巨獸,有些則像是…被放大了數倍的人形骨架!骸骨之上,覆蓋著厚厚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暗紅色苔蘚,散發著濃鬱的凶煞之氣。
它們並非死物,而是此地戾氣滋養出的凶物——煞骨妖!此刻,它們空洞的眼眶正齊刷刷地“望”向闖入者,發出無聲的咆哮,緩緩站起!
“源池…就在那風暴之下!”夙瑤臉色凝重,周天星辰儀的光芒在狂暴的能量衝擊下劇烈閃爍,“屏障強度超乎預計!強行突破,九死一生!煞骨妖已被驚動!”
玄霄滄溟劍鏗然出鞘,劍氣衝霄:“我來開路!斬碎這些骨頭架子!夙瑤師妹,護住雲道友和星辰儀!”
“不!”雲熹微的聲音斬釘截鐵,壓過了風暴的呼嘯。她一步踏前,無視了逼近的煞骨妖和頭頂的毀滅風暴,目光死死鎖定那翻滾的混沌能量。
“強攻是下策!此地戾氣、能量、空間碎片之所以狂暴,是因為失去了核心的平衡與引導!‘造化源池’是上古戰場精粹所化,其核心必有‘源核’維持相對穩定。找到它,幹擾它,甚至短暫掌控它,才能打開安全通道!”
她的話如同驚雷!在如此絕境下,她想的不是防禦或逃跑,而是直指核心,掌控源頭!
“如何找?如何控?”清虛道長急問,手中拂塵青光暴漲,準備迎擊撲來的煞骨妖。
雲熹微閉上雙眼,將全部心神沉入那微弱卻堅韌的地脈共鳴之力。這一次,她不再試圖梳理混亂的地脈,而是如同最精密的探針,逆向追溯!追溯那狂暴能量流中,最細微的、相對穩定的核心波動!她的神識在戾氣風暴中穿行,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撕碎,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角溢出一縷鮮血!
“找到了!”她猛地睜眼,指尖閃電般點在星辰儀投射出的一個極其微小的、不斷變幻的坐標點上!
“夙瑤!以此坐標為引,以‘周天星引’之術,引動北鬥搖光星力,注入此處!玄霄,請以劍氣護持星力通道,隔絕幹擾!老頭子,三息之後,以‘震艮符’轟擊我標記的左側三點方位,製造空間漣漪!”
她的指令快如閃電,精準到毫巔!這已不是推演,而是在瞬息萬變的毀滅風暴中,進行一場驚心動魄的“能量手術”!
夙瑤沒有絲毫猶豫,全力催動星辰儀!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帶著清冷星輝的光束,無視了混亂的能量流,精準射向雲熹微標記的點!玄霄的劍氣後發先至,化作一道青色屏障,死死護住那脆弱的星力通道!清虛道長的震艮符瞬間激發,一股厚重的大地波動在指定位置轟然爆發!
轟!滋啦——!
星力注入點,如同在沸騰的油鍋中滴入冷水!那一點看似狂暴的能量核心,在精純的北鬥星力衝擊下,竟然發生了極其短暫的遲滯和紊亂!整個混沌風暴的運轉,仿佛被卡住了一個齒輪,出現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縫隙!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雲熹微動了!她並非衝向縫隙,而是雙手如穿花蝴蝶般結出一個繁複到極致的印訣!她以自身那微弱的地脈共鳴之力為引,強行溝通腳下這片飽受創傷卻依舊蘊含著大地本源的焦土!
一股厚重、蒼涼、帶著無盡歲月沉澱的大地意誌被她艱難地引動,化作一道無形的、堅韌的“地脈之索”,順著星力打開的通道,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那能量核心的紊亂點!
“地脈為引,萬炁歸流!定!”雲熹微清叱出聲,聲音帶著靈魂的顫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