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我們走吧，救人要緊”，沙悟淨提著降魔杖催促道。
    豬八戒雖不情不願，卻扛起那柄斷了四齒的九齒釘耙，腳步一沉，踏上了那座陰氣森森的祭壇。
    石台表麵遍布暗紅的紋路，像血管般流動。
    腳剛落地——“嗡”的一聲低鳴從地底傳出。
    赤光瞬間蔓延，萬千紋路活了過來，如同某種饑餓的生物，瘋狂往他們腳底攀爬。
    那些符紋一旦觸及皮膚，便傳來鑽心的刺痛，像被什麽東西吸走了氣血與靈魂。
    “哎喲我天，這陣還真餓啊！”
    豬八戒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掄耙一掃，把那幾條纏上腿的光紋全打斷。
    可斷裂的地方竟迅速再生，血光閃爍，越斷越多。
    沙悟淨沉聲道：“這陣在吸靈，吞魂煉血——以活人作供，積聚法力！”
    “俺看出來了！”豬八戒哼了一聲，他蹲下身，手掌貼地，胖臉緊繃，眉頭緊鎖。
    “陣心在下方，靈流是反轉的，往上抽。八脈交匯處——正是它的喉嚨。”
    “那你打算？”
    “堵它的嘴！”
    他猛地一掄九齒釘耙，靈力翻湧，耙尖插入祭壇中央，轟然炸出一陣氣浪。
    嗡！！
    地底靈流倒卷，原本朝上吞噬的氣息被強行扭轉，往祭壇深處回湧。
    整個石台像被活生生憋住氣的怪物，劇烈顫抖，赤光亂閃。
    與此同時，四周那些凝固成形的人影發出痛苦的低吟，像無數靈魂在被拖拽。
    沙悟淨抬杖一揮，水幕從天而降，將那些被吸扯的虛影護在其內。
    他咬牙穩陣，怒喝：“二師兄，再快點！陣心要爆！”
    話音未落，四方石壁忽地崩裂，一隊披甲天兵從赤光中走出，鎧甲黝亮，眼眶中卻燃著詭異的血光。
    “擅闖祭壇者——斬！”
    天兵齊聲怒吼，聲浪震得岩屑紛飛。
    他們的長戟齊齊落下，帶著陣法的靈紋之力，化作一道道赤色鎖鏈，直撲二人。
    “嘿嘿，還真有迎賓隊啊。”豬八戒嘴角一咧，沒半分慌張。
    他提起九齒釘耙，猛地往地上一頓。
    “沙師弟看好了，破陣第一招——撅地三層皮！”
    轟——
    赤光被硬生生掀起一大片，天兵腳下的紋陣一陣扭曲，像被攪亂的蛛網。
    那陣靈發出淒厲的尖鳴，吸魂之力頓時亂成一團。
    幾個天兵剛衝近，還沒揮戟，腳下光紋忽然塌陷，整個人直接被陣心吸進去，隻剩半截鎧甲在地麵上劇烈震顫。
    “二師兄，你這招可真厲害。”
    “那是，老豬我可是練過的，師弟，護好那些神靈！俺掀了它這地皮！”
    豬八戒一邊狂笑，一邊猛薅陣眼。
    他的九齒釘耙像在刨地皮，咯吱咯吱，火星亂蹦。
    陣法靈光被他連根拔起，像薅羊毛似的一撮撮飛出。
    “哎喲，疼啊——”陣靈哭嚎不像人聲，從地縫深處傳出。
    它慘叫連連，震得山體都在晃。
    可豬八戒理都不理，反倒越刨越猛。
    “俺老豬今天就看你幾層皮！”
    框框一頓亂薅。
    沙悟淨護著那些被救下的河神山君，看得，汗都下來了。
    他死死穩著陣緣，喝道：“二師兄，陣心崩得太快，再下怕要塌了！”
    “塌就塌唄！”
    他猛地一掄耙，喝道——
    “再來一招，扒皮刮骨不留根！”
    轟隆——
    那一擊砸下，祭壇徹底崩裂，赤光炸散成漫天光屑。
    陣心碎成無數光片，被狂風卷起，四散飄飛。
    被囚的河伯、山神從空中墜落，靈體紛紛閃爍，重歸自由。
    天兵們眼中的血光迅速熄滅，一個個神情惶恐，驚叫著：“——祭壇若被毀，這方天地崩的會更快！”
    可豬八戒根本沒聽。
    他扛著釘耙，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笑道：“早崩晚崩，不都一樣。”
    最後一耙砸下。
    “轟——！”
    天地一聲巨響。
    整個祭壇徹底炸開，化成無數的碎片，轟然墜落。
    沙悟淨立在風中，長發亂舞，伸手護住墜落的眾神。
    塵煙中，一道肥碩的身影“唰”地從空中墜下。
    風沙過後，露出來他，單膝落地，的帥氣落場姿勢。
    他抬頭，一拳杵在眉頭，眉梢一挑，露出那張欠揍的笑臉：“盟主，我剛剛是不是——很帥！”
    林凡扮演的她並未接話，隻是靜靜立於廢墟盡頭，倩影婀娜，裙擺翻飛，神情淡然。
    風聲呼嘯，幾位被救下的河伯、山神在沙悟淨水幕的掩護下緩緩落地，靈體依舊虛弱。
    他們俯身行禮，聲音嘶啞：“多謝相救……若非諸位，我們已經被活祭……”
    她緩緩轉身，“安置好他們。能活下來的都帶上——我們去下一站。”
    豬八戒撓了撓頭，“下一站？這麽著急幹嘛？”
    她抬眸，眼底泛起一絲星光，似看穿萬界：“祭壇被毀，這片天地的秩序也隨之崩壞。不出三日——此方天域就會徹底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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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封？”沙悟淨神色一震，“也就是說——連我們也出不去了？”
    “是。”她的聲音冷而清甜，“三日之後，這方天地將被位麵完全隔絕。若還留在此地，隻能成為那巨卵的養分。”
    八戒一聽，急得直跺腳：“哎喲喂！這都火燒屁股了，還磨蹭啥呢！”他扛起釘耙就催促進展，“走走走！能動的都動起來！架起傷員！快快快！麻溜點！”
    八戒一邊嚷，一邊揮著釘耙把人群往前趕。
    山腳下，風聲呼嘯，廢墟與枯林中，河伯、山神、妖獸，還有各種通靈的奇物，紛紛聚攏。
    短短一刻，隊伍成型。
    前方，她纖影立於風中；身後，七位公主分列兩翼；
    再往後，便是八戒、悟淨，還有數百靈猴與各式各樣的生靈——
    有披鱗的山君，有覆甲的河伯，甚至連枯林中寄居的木魂，也拖著斷裂的根須跟上。
    那陣仗，浩浩蕩蕩，靈氣翻滾，遠遠望去，像是一條由光影組成的河，在崩壞的大地上流動。
    八戒抹了把汗，回頭一看，卻發現孫悟空還站在山巔，沒動。
    “猴哥？咋還杵那兒？”
    山風獵獵，水簾洞前，悟空半跪著，手中握著金箍棒，背影靜得出奇。
    瀑布早已斷流，隻剩冷霧與碎石從崖頂墜下。
    他低著頭，手掌緩緩撫過地上的碎痕，那是當年他們刻下的“齊天”二字。
    八戒走上前，見他仍僵立原地，心頭一緊，緩聲說道：“猴哥，這地方撐不住了……咱走吧。”
    他沒有應聲，而是抬眸望向遠方。
    金光盡碎的眼底，映著遠方天幕正一塊塊崩塌，像燒透了的紙，無聲無息地碎落。
    他看得太久，太靜，靜得讓八戒發慌。
    終於，那毛茸茸的肩膀幾不可察地沉了一下，像是卸下了萬鈞之重。
    他未發一言，隻默然轉身，拖著那道被天火拉得長長的影子，一步步跟上了撤離的隊伍。
    遠處，林凡已展開靈陣，星光鋪成大道，通往界外。
    七位公主立於她兩側，衣袂翻飛。
    天地的裂縫在頭頂咆哮，山石、殘枝、靈火全被卷向天空。
    沙悟淨提杖喝道：“全員出發！”
    風起雲湧，靈光萬丈。
    這支由眾神、妖靈、山川之靈組成的長隊，踏上崩壞的路途。
    她走在最前，細白肌膚勾畫出緊致臉頰，淺綠色的眸子閃著柔光，裙角翻飛，星光自她的發間流瀉。
    很美，很靜。
    ——突然，黑色鐮刀，從她手中抽出。
    天地被斬開，光線破碎，虛空深處露出翻湧的暗紅觸手。
    “按我教你們的——結印！”
    “是！”
    七位公主齊聲應答。
    靈氣爆發，彩光衝天。
    七種截然不同的氣息，順著靈道注入那條心路。
    赤、青、金、翠、銀、紫、藍——七道光焰纏繞交融，
    整條星路被點燃，靈紋如流火般蔓延。
    那是一條有生命的天道——
    星光在上空盤旋，婉轉回蕩，
    像一道活著的彩虹，
    繞過那無數扭動的觸手，
    攜著眾靈的信念與怒意，
    直衝天幕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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