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漿迸裂的轟鳴聲在洞穴中炸響的刹那，林夏手中的羅盤指針突然瘋狂旋轉，青銅表盤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這聲脆響如同死神敲響的喪鍾，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退到玄武岩柱後麵！"陸璆的吼聲被狂風撕碎，他反手將沈瑜推進兩根交疊的天然石柱間，自己卻迎著撲麵而來的罡風衝向祭壇。那些鐫刻在石壁上的朱砂符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仿佛被無形的手指擦拭的壁畫。
    沈瑜背脊重重撞上岩壁，疼痛讓她瞬間清醒。懷中的《封印考據錄》自動翻開，泛黃紙頁上浮現出猩紅的批注：【子時三刻，陰氣最盛，慎防反噬】。她抬頭望向洞頂裂縫，月光如銀箭般穿透岩層，正巧刺在祭壇中央的太極圖上——此刻分明是寅時！
    "時間被篡改了。"她指尖撫過書頁上幹涸的血跡，這是祖父三十年前留下的筆記。遠處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聲響，探險隊最年輕的隊員周澈正癱坐在滿地符紙碎片中，他麵前的青銅鼎裂開蛛網紋路，暗紅色霧氣正從縫隙裏滲出。
    陸璆飛身躍過坍塌的鍾乳石群，軍用匕首在掌心劃出血痕，抬手按在即將崩毀的封印核心。灼痛順著經脈直竄心口，他卻在劇痛中捕捉到奇異共鳴——那些躁動的能量波長，竟與三天前在昆侖墟感受到的地脈震動如出一轍。
    "閉眼！別看霧氣！"沈瑜的警告聲被淒厲的慘叫切斷。周澈突然抽搐著站起，瞳孔泛起不祥的赤紅，他脖頸後浮現出蛇形刺青，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臉頰蔓延。青銅鼎轟然炸裂，暗霧中探出無數半透明的觸手，每根觸手頂端都生著類似人眼的漩渦狀吸盤。
    林夏的攝像機在混亂中摔落，鏡頭恰好對準祭壇。取景框裏，陸璆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三個，中間那個正對著鏡頭露出詭異的微笑。他剛要驚呼，後頸卻貼上冰冷的金屬——沈瑜的匕首抵住他的大動脈："把錄像刪掉，現在！"
    "沈顧問，這可不是求人幫忙的態度。"陸璆的聲音從右側傳來，他軍靴踩碎一地符紙，作戰服袖口殘留著焦黑痕跡。沈瑜這才發現，所有電子設備都在詭異地倒轉運行，攝像機顯示屏上，本該是周澈被附身的畫麵，卻顯示著陸璆將匕首刺入某人胸膛的場景。
    地麵忽然塌陷出直徑三米的黑洞，岩漿在縫隙中閃爍紅光。陸璆抓住沈瑜的手腕縱身躍向對麵石台，兩人身體相撞的瞬間，他貼著她耳畔低語："你聞到硫磺味裏的腐臭了嗎？這根本不是地脈之力。"
    沈瑜瞳孔驟縮。祖父筆記裏用朱砂圈出的警示在腦海中浮現：【若遇屍香混著曼陀羅氣，速毀祭壇，勿念生死】。可此刻祭壇下的能量波動，分明與她昨夜在帳篷外窺見的黑影氣息相同！
    "陸隊！周澈他……"隊員的驚呼被慘叫截斷。被附身的少年正用指甲撕扯自己麵皮，每撕下一塊血肉，暗霧中的觸手便壯大一分。沈瑜突然掙脫陸璆的桎梏，反手將匕首插進周澈影子的心髒位置。
    黑血噴湧而出的刹那，整個洞穴響起嬰兒般的啼哭。那些半透明觸手突然實體化，變成沾滿黏液的鎖鏈纏住所有人腳踝。陸璆的軍用匕首在鎖鏈上擦出火花，卻隻留下淺淺白痕，他當機立斷割斷自己被纏住的作戰靴帶："是魙！"
    沈瑜想起《酉陽雜俎》中的記載：人死為鬼，鬼死為魙，魙之食人，先食其影。她摸向腰間布袋，祖父留給她的雷擊木符牌正在發燙。當她捏碎符牌的瞬間，洞穴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脆響，無數青麵獠牙的虛影從岩壁滲出。
    "燒符紙！用陽火！"陸璆扯下作戰服內襯甩給最近的隊員，自己卻逆著人流衝向祭壇。沈瑜看著他背影突然想起三天前的雨夜——這個男人渾身是血地闖進營地，懷裏護著的青銅匣子，與祭壇上缺失的那一角花紋完全吻合。
    青焰騰起的瞬間，所有虛影都發出刺耳尖叫。沈瑜卻注意到陸璆的影子在火光中異常淡薄，仿佛隨時會消散。她突然明白祖父為何在筆記裏畫滿扭曲的蛇形符號——這根本不是封印，而是飼養魙的牢籠！
    "陸璆！匣子裏裝的是……"她話音未落，整個洞穴突然劇烈傾斜。祭壇下的岩層轟然塌陷，露出下方血紅色的法陣。陸璆懷中的青銅匣自動開啟，九枚玉玨呈北鬥狀懸浮空中，正是沈家丟失百年的鎮族法器。
    "原來你早算好我會帶雷擊木。"沈瑜看著玉玨在青焰中組成鎖龍陣，突然輕笑出聲。陸璆轉頭看她，眼尾那道疤在火光中泛著妖異的紅："沈顧問不也藏著手劄殘頁？上麵說"七星連珠時，以沈氏血啟陣"對吧？"
    暗霧突然凝聚成巨蟒形態，張開血盆大口撲向法陣。沈瑜咬破指尖將血滴在最近玉玨上，陣法亮起的刹那，她看見陸璆的影子伸出無數黑線纏住巨蟒七寸。那些黑線末端，分明連著周澈等人的心髒！
    "你才是飼陣人！"她踉蹌後退撞上岩壁，後頸卻傳來針紮般的刺痛。陸璆瞬移般出現在她麵前，沾血的匕首挑起她一縷發絲："現在知道太晚了。沈顧問，要怪就怪你非要查三十年前的考古隊失蹤案。"
    巨蟒的嘶吼震落洞頂碎石，沈瑜在混亂中摸到周澈掉落的工兵鏟。當匕首即將刺入她心口時，她突然將工兵鏟插進地麵裂縫。滾燙的岩漿順著鏟柄噴濺而出，陸璆不得不撤手躲避，卻見沈瑜抓起兩枚玉玨按進自己雙目。
    "你瘋了！"灼痛讓沈瑜眼前發黑，但她清晰看見陸璆影子裏的黑線正在斷裂。祖父用生命封印的記憶如潮水湧來——當年考古隊全員暴斃，唯有沈家先祖在結案陳詞裏寫下"飼陣者，必遭陣噬"八個血字。
    陸璆突然發出非人的慘叫，他皮膚下湧出無數黑蟲，麵容在瞬間蒼老三十歲。沈瑜忍痛將最後一枚玉玨拍進他天靈蓋，陣法轟然逆轉的刹那，她終於看清那些符文褪色後的真相——根本不是什麽封印，而是用鮮血繪製的倒計時！
    "還有七分鍾。"她抹去嘴角血跡，摸出周澈衣袋裏的衛星電話。當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時，聽筒裏傳來三十年前同樣的忙音。岩層崩塌的轟鳴聲中，沈瑜對著話筒輕聲說："爺爺，我找到你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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