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冷光燈在沈瑜額角投下細碎光斑，她握著激光雕刻刀的指尖微微發顫。玉石台麵上的青銅古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那些蜿蜒的裂痕如同活物般蠕動，將封印符文撕扯得支離破碎。
    "第23次能量注入失敗。"機械女聲在靜謐空間裏炸響，沈瑜耳膜嗡鳴。她盯著監測屏上瘋狂跳動的能量曲線，突然想起祖父臨終前攥著她手腕說的那句話——"玉有魂，刀為引，破而後立方見真章。"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防護服縫隙，當第24道裂痕綻開的刹那，沈瑜鬼使神差地摘下右手橡膠手套。祖傳雕刀貼著掌心紋路發燙，刀柄處蟠螭紋突然泛起幽藍熒光，與古玉裂痕中滲出的光暈完美契合。
    "陸珩！把量子對撞機關了！"她嘶吼著扯開固定帶，整個人撲在操作台上。身後傳來金屬碰撞聲，但已經太遲——古玉裂痕深處浮現出星圖般的紋路，那些閃爍的光點竟在半空投射出立體投影。
    沈瑜的瞳孔驟然收縮。
    那些懸浮的金色紋路，分明與雕刀柄部殘缺的銘文同出一源！她顫抖著將雕刀貼近投影，刀刃劃過虛空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突然陷入絕對黑暗。
    "沈博士！能量反應超標三倍！"助理的尖叫混著警報聲刺穿耳膜，沈瑜卻像被施了定身咒。在黑暗中，她的視網膜上殘留著方才看到的畫麵——雕刀與投影接觸的刹那，無數甲骨文在虛空中炸開，其中一個"夔"字突然扭曲成猙獰獸首。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陸珩抓住她手腕將人拽進防爆艙。隔著透明隔離罩，沈瑜看見古玉懸浮在操作台上方，裂痕中滲出的不是玉屑，而是粘稠如血的暗紅色液體。
    "你瘋了？"陸珩的聲線裹著寒霜，他左耳的通訊器閃著詭異的紅光，"剛才能量潮汐足以引發空間坍縮。"
    沈瑜甩開他的手，目光死死釘在監測屏上。當血色液體觸碰到雕刀時，刀身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震顫，那些甲骨文順著刀鋒攀上她手臂，在皮膚下形成發光的經絡。
    "這不是修複……"她喃喃著卷起袖口，看著那些文字在血管上方遊走，"是喚醒。"
    陸珩突然抓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沈瑜抬頭正對上他猩紅的瞳孔，那抹赤色在冷光下泛著金屬光澤——就像上周在全息沙盤裏見過的，被汙染的量子獸。
    "你看到了什麽？"他的聲音像砂紙摩擦耳膜，沈瑜這才發現他瞳孔周圍蔓延著蛛網狀血絲。還沒等她回答，警報聲再次炸響，這次是生物汙染警報。
    隔離罩外，本該凝固的血色液體突然沸騰，凝結成九條蛇形觸手纏住古玉。沈瑜的雕刀不受控製地飛出掌心，刀尖精準刺入某條觸手的七寸位置。
    淒厲的尖嘯震得玻璃出現裂痕，沈瑜捂住耳朵跪倒在地。在混亂的聲波中，她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顱骨深處回蕩："九嬰現世，燭龍當誅……"
    陸珩突然將她拽到身後，改裝過的電磁手槍迸發藍光。子彈擊中觸手的瞬間，整個實驗室刮起腥風，血色霧氣中浮現出九個猙獰獸首。沈瑜的雕刀在此時發出清越龍吟，刀身浮現出完整的夔龍紋。
    "閉眼！"陸珩的吼聲與爆炸聲同時響起，沈瑜在強光中看見雕刀化作流光沒入古玉。當視線恢複時，操作台上躺著塊溫潤無瑕的羊脂玉，而那些血色觸手消失得無影無蹤。
    監測屏跳出紅色警告框：【未知能量體已寄生，建議立即銷毀樣本】
    沈瑜卻盯著玉璧邊緣新浮現的紋路——那分明是《考工記》失傳的饕餮紋變體，而紋路走向，與她昨夜夢見的父親臨終場景完美重合。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她突然轉向正在擦拭手槍的陸珩，"關於我父親參與的093工程，關於這塊玉能打開……"
    "叮——"陸珩的通訊器響起特別提示音，他瞥了眼消息，周身氣壓驟降。沈瑜趁機抓住他手腕，指尖觸到脈搏時突然僵住——那根本不是人類的心跳節奏，倒像是某種精密儀器。
    "你……"
    "沈博士，有些秘密知道太多會死。"陸珩反手扣住她後頸，將人壓在防爆艙玻璃上。他呼出的氣息帶著鐵鏽味，右眼瞳孔突然擴散成全黑，倒映著沈瑜蒼白的臉。
    警報聲在此刻達到峰值，天花板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沈瑜餘光瞥見通風管道裏滲出黑色粘液，那些液體落地即化作長滿眼睛的觸須。
    "它們來了。"陸珩突然鬆手，將雕刀塞回她掌心，"記住，夔龍紋是鑰匙也是牢籠。"話音未落，防爆艙玻璃爆裂，黑色觸須如毒蛇般卷向沈瑜脖頸。
    雕刀在此時發出灼熱，沈瑜本能地揮刀劈砍。刀鋒觸及觸須的瞬間，時空仿佛凝固，她看見無數記憶碎片在虛空綻放——父親被黑色粘液吞噬的場景，祖父在祠堂用鮮血繪製符文的畫麵，還有……
    還有她自己，穿著古裝站在祭壇上，手中雕刀插進某隻巨獸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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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陣！"陸珩的暴喝將沈瑜拉回現實，她這才發現觸須尖端竟是張人臉，而那張臉……和她三天前在車禍中喪生的閨蜜一模一樣！
    雕刀不受控製地刺出，卻在觸及人臉時拐了個彎。沈瑜看著自己顫抖的右手，突然明白那些裂痕根本不是意外——從她接手這個項目開始，就有人在她視網膜上植入暗示程序。
    "你下不了手？"陸珩突然抓住她手腕，帶著她的手將雕刀送進人臉眉心。黑色粘液濺上防護服的刹那，沈瑜聽見無數哀嚎在顱骨內炸響，而陸珩的瞳孔徹底變成數據流般的金色。
    "現在相信了嗎？"他抹去濺在顴骨的血珠，露出被腐蝕的肌膚下閃爍的金屬骨骼，"我們都是棋子，從出生那刻就被刻下……"
    警報聲突然變成詭異的童謠，所有屏幕同時跳出倒計時：000500。沈瑜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看見陸珩背後的通風口裏，無數猩紅眼睛正緩緩睜開。
    "還有五分鍾，這裏就會變成它們的溫床。"陸珩扯開襯衫領口，露出胸口猙獰的傷疤——那分明是某種封印符文，"合作嗎？沈博士。"
    沈瑜盯著他鎖骨處的紋身，那圖案與古玉裂痕中浮現的星圖完全一致。她突然笑起來，將雕刀按在兩人交疊的掌心："你早該告訴我，陸教授。"
    當倒計時跳到000300時，沈瑜劃破指尖將血抹在雕刀上。刀身突然迸發青光，那些甲骨文順著血液爬滿她全身，在皮膚上形成流動的鎧甲。
    "原來祖父說的"破而後立"，是這個意思。"她反手握住陸珩的手腕，看著他金屬骨骼上浮現出同樣的紋路，"你早就知道我的血能激活……"
    "閉嘴！"陸珩突然拽著她撞向防爆艙，黑色粘液擦著他們後背炸開。沈瑜在撞擊中咬破舌尖，劇痛讓她的特殊能力徹底覺醒——她看見粘液中無數張人臉，每張臉都在重複著同一句話：
    "時間到了，繼承者。"
    倒計時歸零的刹那，實驗室地麵裂開血盆大口。沈瑜被陸珩推進裂縫時，最後看見的是古玉懸浮在半空，而那些裂痕正在重組，化作猙獰的獸爪。
    "抓住我！"陸珩的機械臂纏上她腰肢，兩人在墜落中看見上方景象——整個實驗室正在坍縮成黑洞，而黑洞中央，九嬰虛影正在凝聚。
    沈瑜的雕刀突然發出龍吟，她感覺有股力量在撕扯她的意識。在昏迷前最後一秒，她看見陸珩的瞳孔變成數據流，而他耳後的控製芯片，正閃爍著與她掌心血紋相同的光芒。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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