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納斯礦洞的玻璃櫃突然震顫起來。
    外星孩童的手指剛觸到展櫃邊緣，整個遺址的能量場便開始扭曲。李威將軍的玉璜在淡青色光暈中懸浮，沈瑜的雕刀泛起銀白鋒芒，兩股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如雙生蛇般纏繞升騰。
    "警告！時空曲率超標！"
    陸璆猛地抓住操縱杆，飛船控製台爆出刺目紅光。舷窗外本該是寧靜的星雲，此刻卻化作無數翡翠碎片，每片都映著沈瑜執刀雕刻的側影。
    "你當年到底在玉璜裏藏了什麽？"他咬牙切齒地撞開側門，將沈瑜從能量風暴中心扯出來。女人發間沾著星屑，雕刻刀在掌心轉出凜冽寒光。
    "不過是首未完的詩。"她輕笑，刀尖點在虛擬星圖某處，"跳進c72星雲，那裏有能補全它的韻腳。"
    翡翠星的地表裂痕在舷窗上投下蛛網狀陰影。
    陸璆盯著全息投影裏那對並肩陳列的文物，喉結滾動。千年前的玉璜還帶著李威將軍掌心的溫度，而沈瑜的雕刀……他忽然按住太陽穴，記憶碎片如隕石雨砸落。
    "李威將軍臨終前握著玉璜，說這是連接兩個文明的密鑰。"沈瑜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傳來，"但我的雕刀，才是解開密鑰的鑰匙。"
    飛船劇烈顛簸，能量讀數突破臨界點。陸璆看到自己的倒影在舷窗上扭曲成古老符文，那些符文正沿著沈瑜的刀鋒攀爬，在她雪白後頸烙下翡翠色的印記。
    "你早就知道會這樣！"他扯開領口，頸側相同的印記正在發燙，"當年在玉樞宮……"
    "閉嘴！"沈瑜的刀尖抵住他咽喉，星圖在她瞳孔裏燃燒成綠色火焰，"要麽跳進星雲，要麽等著被時空亂流撕碎。"
    c72星雲像團揉碎的翡翠。
    陸璆握著操縱杆的手背暴起青筋，飛船外殼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沈瑜突然撲過來，雕刀狠狠紮進控製台裂縫，能量洪流順著刀刃湧入她體內。
    "你瘋了！"他抓住女人顫抖的手腕，卻見她嘴角溢出翡翠色血珠。
    "聽著……"沈瑜反手握住他的手，冰涼刀柄貼著兩人交疊的掌心，"玉樞宮根本不是宮殿……是座移動的……"
    警報聲吞沒了後半句話。星雲深處睜開無數金色瞳孔，翡翠星屑在引力漩渦中凝成巨龍形態。陸璆看著全息屏上跳動的文明代碼，突然明白沈瑜為何執意要來這裏——那些金色瞳孔的排列方式，與她雕刀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人類，為何帶著吾族聖物？"
    低沉的共鳴聲在艙內回蕩，翡翠巨龍的首級抵住舷窗。陸璆看到龍鱗下流動的星圖，赫然是沈瑜雕刻過的所有星係軌跡。
    女人掙紮著站起身，雕刀在掌心劃出符文："我們為補全《瑪納斯》而來。"
    巨龍瞳孔驟縮，星雲翻湧成史詩的篇章。陸璆感覺耳膜即將破裂，那些跨越時空的混響中，他聽見李威將軍的戰吼、沈瑜雕刻時的鑿擊聲，還有……
    "你聽！"沈瑜突然抓住他手腕，刀尖指向龍角缺口，"那裏有玉璜缺失的紋路！"
    當雕刀刺入龍角的刹那，整個宇宙都屏住了呼吸。
    翡翠洪流順著刀刃灌入沈瑜身體，她飄散的長發在星空中織就《瑪納斯》全文。陸璆看到李威將軍的幻影持璜而立，玉璜與雕刀在能量洪流中完美契合。
    "原來……"他伸手觸碰那些流動的翡翠文字，指尖卻穿過千年時光，握住了沈瑜顫抖的手，"你才是活著的史詩。"
    巨龍發出悠長歎息，星雲化作玉帶纏繞飛船。當能量潮汐退去時，舷窗外漂浮著無數翡翠碎片，每片都刻著不同文明的詩篇。
    "現在怎麽辦？"陸璆看著重新歸零的星圖，後頸的印記燙得驚人。
    沈瑜把雕刀按在玉璜缺口處，兩件文物突然迸發刺目光芒："去找下個願意聽故事的文明。"她眼底映著整個星河，"畢竟……"
    飛船引擎轟鳴聲中，她的聲音輕得像片星屑："我們的故事，才剛開始。"
    翡翠紀元的星光穿透時空，在某個孩童的瞳孔裏點燃火種。
    "媽媽，那艘船在哭。"孩童指著天幕劃過的流星。
    母親抱緊他，玉樞宮的尖頂刺破雲層："那是人類在給星星寫情書，寶貝。"
    而此刻的星海深處，陸璆正用袖口擦拭沈瑜嘴角的血跡。女人突然抓住他領口，翡翠色瞳孔裏躍動著整條銀河："下次再敢丟下我……"
    "不會了。"他封住她的唇，舷窗外炸開億萬星辰，"我保證。"
    當飛船躍遷至新星係時，全息屏突然跳出加密信號。沈瑜的雕刀不受控製地浮起，在艙壁刻出陌生文明的圖騰——那圖騰，竟與她後頸的印記完全相同。
    "陸璆，"她聲音發顫，"我們可能……"
    警報聲再次撕裂宇宙的寧靜，而這次，翡翠星屑在舷窗上拚出了兩個字：
    【歸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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