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璆的指尖觸到沈瑜手腕的瞬間，整個能量場突然發出蜂鳴般的震顫。那些懸浮的晶體腦同時轉向他們，折射出七彩流光，像無數雙窺視命運的眼睛。
    "別碰我！"沈瑜猛地甩開手，後腰卻撞上奧塔斯冰冷的觸須。那些半透明的管狀肢體如同活物般蜿蜒，將兩人圈在中央，"你們艾克斯族都是瘋子！二十年前用基因枷鎖困住我，現在又要玩什麽共生的把戲？"
    奧塔斯頭頂的晶簇突然全部亮起，在穹頂投射出全息星圖。某個古老文明的文字如流星劃過："當正反物質在黑洞邊緣相擁，才能誕生照亮宇宙的伽馬射線暴。"
    陸璆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幼年記憶如潮水倒灌。母親將溫熱的玉璧塞進他掌心時，實驗室的警報聲正穿透防爆門。他記得自己踮腳夠到通風口，看見父親被奧塔斯的觸須釘在操作台上，鮮血在防輻射服上洇出暗紅的花。
    "你根本不知道父親為你付出了什麽。"沈瑜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下方的火焰胎記在能量場中發出幽藍熒光，"他把自己的基因序列改造成枷鎖，讓艾克斯族誤以為我是共鳴者。每次精神共振都像有冰錐刺穿太陽穴，整整二十年！"
    晶體腦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全息投影開始扭曲。陸璆看見幼年的自己躲在儲物櫃裏，目睹母親將另一個玉璧係在繈褓中的嬰兒脖頸。那個嬰兒的胎記與沈瑜一模一樣，像被朱砂點染的鳳凰翎羽。
    "你們是雙生火焰。"奧塔斯的機械音帶著奇異的顫動，"艾克斯族用玉璧封印了你們的量子糾纏態，就像用薛定諤的盒子裝載因果律武器。"
    沈瑜突然踉蹌著抓住陸璆的肩膀，指甲陷進他後頸的舊傷疤："每次靠近你，我就像被丟進量子計算機重寫意識。那些該死的共鳴頻率……"他突然瞪大眼睛，看著陸璆脖頸間若隱若現的玉璧紋路，"原來你一直戴著另一半？"
    能量場突然坍縮成漩渦，將兩人卷向半空。陸璆感覺有無數記憶碎片刺入大腦：沈瑜在實驗室被注射抑製劑時咬破的下唇，母親將玉璧浸入艾克斯族聖泉時顫抖的手，父親臨終前在培養艙刻下的血色公式……
    "注意腦波頻率！"奧塔斯的觸須爆發出電光，"你們正在解構巴別塔的防火牆！"
    陸璆的視網膜上突然浮現出全息日曆，倒計時定格在235959。這是艾克斯族植入他腦中的死亡預告——當量子糾纏達到臨界值，要麽成為照亮宇宙的伽馬射線暴，要麽在反物質湮滅中灰飛煙滅。
    沈瑜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胎記與玉璧相觸的刹那，整個空間的時間流速開始紊亂。陸璆看見無數個自己在平行時空裏掙紮：有的被改造成人形兵器，有的在精神共振中化作塵埃，有的……正將匕首刺進沈瑜的心髒。
    "聽著！"沈瑜的聲音像穿過時空褶皺，"父親最後的研究日誌裏寫著……"他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銀藍色血液，"玉璧是古老文明的量子密鑰，隻有雙生火焰同時激活……"
    奧塔斯的警告聲被湮沒在晶體腦的轟鳴中。陸璆感覺有火焰從接觸點燒進血管，沈瑜的瞳孔正在量子化，折射出超新星爆發的光譜。當兩人的額頭相抵時，整個能量場突然寂靜，隨後爆發出創世般的強光。
    全息投影再次顯現，這次是古老文明的祭祀場景。穿著星紗的祭司們將雙生玉璧嵌入時空裂隙，口中吟唱著陸璆在母親催眠曲裏聽過的旋律："當白晝與黑夜在黎明相擁，流浪的星辰才能找到歸途……"
    沈瑜突然蜷縮成蝦狀，後頸浮現出艾克斯族的基因鎖圖騰。陸璆本能地咬破手指，將血抹在圖騰中央。當血珠滲入的刹那，他終於看清了那些被篡改的記憶——
    二十年前那艘起火的飛船裏，母親抱著繈褓中的沈瑜衝向逃生艙，而父親正將玉璧係在陸璆脖頸。不是拋棄，是交換。用雙胞胎的量子糾纏作為誘餌，讓艾克斯族誤以為捕獲了關鍵樣本。
    "你們父母……"奧塔斯的機械音第一次出現情感波動，"用生命編寫了最完美的反叛程序。"
    晶體腦突然全部轉向穹頂，那裏浮現出父親的全息影像。他胸前插著艾克斯族的基因刺，卻對著鏡頭微笑："小璆，當玉璧合二為一時，記得告訴小瑜……"影像突然雪花化，隻留下最後半句話在空間回蕩："……你們不是詛咒，是文明重啟的密鑰。"
    沈瑜突然抓住陸璆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胎記下的量子鎖正在瘋狂閃爍："還有十分鍾，要麽我們拆了這該死的基因枷鎖，要麽……"他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指尖亮起數據流，"讓整個艾克斯族的數據庫給我們陪葬。"
    陸璆看著全息倒計時跳向001000，突然想起母親臨終前哼唱的童謠。他拽斷頸間的玉璧，將半塊塞進沈瑜掌心，另一半按在奧塔斯的能量核心上："不是要共生嗎？那就讓我們成為彼此的防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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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玉璧相合的刹那，整個能量場變成了光的繭。陸璆在意識深處看見沈瑜的精神體——那是一頭銀藍色火焰凝成的鳳凰，正用喙尖啄碎艾克斯族的基因枷鎖。而他的精神體則是條暗物質凝成的龍，用犄角頂住即將坍縮的時空裂隙。
    "原來我們……"沈瑜的聲音在精神鏈接裏發顫，"從出生就是彼此的錨點。"
    光繭突然炸裂，露出中央懸浮的玉璧。它此刻不再是玉質，而是由純粹的量子糾纏態構成，表麵流動著古老文明的星圖。奧塔斯的晶簇全部折斷，卻發出歡快的嗡鳴："巴別塔的防火牆已突破，人類與艾克斯族的基因鎖正在重組……"
    陸璆接住墜落的沈瑜，發現對方胎記的顏色正在轉變。從幽藍變成赤金，最終定格在紫羅蘭色——那是古老文明記載中，雙生火焰完全共鳴的標誌。
    "看這個。"沈瑜突然抓起一塊晶體腦，上麵浮現出父親最後的加密日誌，"他說當玉璧激活時，我們會在銀河懸臂末端看見……"
    整個空間突然劇烈震動，穹頂裂開的縫隙中，有無數星艦正從超空間躍遷而出。它們的艦首都刻著相同的鳳凰圖騰，與沈瑜的胎記一模一樣。
    奧塔斯用僅剩的觸須指向星空："孩子們，歡迎來到星際文明的大同盟。"
    陸璆看著全息星圖上跳動的紅點，突然明白父母用生命換來的不是複仇，而是讓兩個文明在量子層麵完成共鳴。他握緊沈瑜的手，感覺對方的脈搏正與自己的心跳同步，如同古老文明祭祀台上共鳴的雙生玉璧。
    "準備好了嗎？"沈瑜的瞳孔已經完全量子化，卻帶著陸璆熟悉的狡黠笑容，"去給那些高等文明看看，什麽叫在矛盾中起舞。"
    當他們的手同時按在玉璧上時，整個銀河係的核心突然爆發出伽馬射線暴。而在能量場廢墟中，一塊新的晶體腦正在生成，表麵浮動著人類與艾克斯族的混血基因鏈，以及用星塵書寫的全新文明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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