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開元十五道為模板的大隋十五行省）
    “敢問齊國公，何為淮南行省都督？”
    很顯然，對於淮南行省都督這一官職，杜伏威是第一次聽說。
    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之外，三省六部九寺五監中聽說過這一官職的官員不超過十個人。
    因為這涉及到大隋將來要推行的行省製，直到目前秦昇隻跟內史令裴世矩和納言蘇威等幾個三省長官商議過此事。
    麵對杜伏威的疑問，秦昇笑著解釋道：
    “從明年開始，朝廷便會將大隋的疆土劃分為十五個行尚書省，簡稱為行省，每個行省設行台和都督各一人，其中行台管民政，都督管軍政，二者品階相當，互不統屬。
    此外，行省下設府，由府尹治之；府下設縣，由縣令治之。
    朝廷已經決定將淮河以南、長江以北以及漢水和應山以東劃為淮南行省，治所為江都，而杜總管便是淮南行省的第一任都督，執掌全省軍政。”
    杜伏威聞言不由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看著秦昇。
    因為依照朝廷劃定的淮南行省，可比他如今的地盤還要大。
    古往今來，像他這種曾經聚眾造過反的人，哪怕最後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也很難真正得到朝廷的信任，會想盡一切辦法不斷去打壓和削弱他。
    可如今朝廷不僅沒有打壓和削弱他的意思，反而主動將更大的地盤交給他去治理，簡直是匪夷所思。
    但隨後他又想到了什麽，心中不由一陣冷笑。
    原以為秦昇跟其他隋將有什麽不一樣，原來也是一丘之貉，想跟他玩一手借刀殺人的把戲。
    要知道，如今江都還在王世充手中，朝廷卻將江都劃進了淮南行省，還封他杜伏威做淮南行省都督，這不擺明了想讓他去和王世充火並嗎？
    杜伏威自認為看破了一切，雖然心中充滿了對秦昇的鄙夷，但麵上還是不動聲色 說道：
    “多謝齊國公和朝廷的抬愛，隻是我杜伏威若是做了這個淮南行省都督，朝廷又打算如何安排鄭國公呢？總不可能讓他出任淮南行省行台一職吧。”
    麵對杜伏威拋回來的難題，秦昇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恐怕將來淮南行省和朝廷都不會沒再有鄭國公的位置了。”
    杜伏威聞言不由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也隨之升起了一絲警覺：
    “齊國公，此話何解？”
    “杜總管稍等片刻，我給杜總管看一樣東西，杜總管便明白了。”
    秦昇也不解釋，隻是輕輕一拍手，很快便有一名親兵走了進來。
    秦昇對他低聲耳語了幾句，這名親兵很快便應喏而去。
    沒過多久，這名親兵便去而複返，將兩小卷鴿信交給杜伏威。
    杜伏威遲疑了片刻，還是拿過鴿信，展開一看，當即便愣住了。
    鴿信隻有寥寥幾行字，可上麵的消息卻很是驚人，說王世充派其長子王玄應秘密南下毗陵去見沈法興，去意不明。
    隨後，杜伏威又展開了另外一卷鴿信，隻一眼，瞳孔便一陣劇烈收縮。
    因為這封鴿信的內容竟然是王世充的侄子王仁則在丹陽秘密見了輔公祏，談話內容不明。
    輔公祏這個名字，如針紮一般刺痛著杜伏威的眼，讓他的眼睛漸漸變得赤紅。
    雖然自從江淮義軍做大之後，他便跟義兄輔公祏有了不小的分歧，但他一直認為兩人隻是想法不同，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的義兄竟然會跟外人勾結到一起。
    但很快，杜伏威就冷靜了下來，看了秦昇一眼，心中又是一陣冷笑。
    他和秦昇不過是第一次見麵，秦昇怎麽可能會主動將這麽重要的消息告知他。
    說不定這隻是秦昇的陰謀詭計，目的隻是為了挑撥他和義兄之間的關係，分裂江淮義軍，讓他和義兄自相殘殺，朝廷便可從中漁利。
    看著杜伏威的麵色漸漸變得冷峻，秦昇不由微微一笑：
    “杜總管是不是懷疑王仁則密見你義兄輔公祏之事是我編造的。”
    見秦昇已經將話給挑明，杜伏威也不再拐彎抹角，當即輕輕一點頭道：
    “無憑無據，僅憑一卷小小的鴿信，實在是很難令人信服。”
    秦昇笑了笑，當即用手指著第一卷鴿信道：
    “以杜總管的才智，應該不難猜到鄭國公為何要派自己的兒子王玄應南下毗陵去見沈法興吧。”
    杜伏威跟王世充並沒有什麽交情，甚至還是爭奪江淮的對手，自然沒有理由替他遮掩，於是便沉聲回道：
    “如果此事屬實，想來他們應該是為了聯手對付齊國公吧。”
    “杜總管說得沒錯！”
    秦昇點了點頭，隨即淡淡一笑道：
    “他們二人一向擁兵自重，對朝廷的詔令陽奉陰違，隻是先皇為了顧全大局，不僅沒有治他們的罪，反而一直對他們安撫有加。
    可如今先皇駕崩，他們二人擔心新帝登基之後能不能繼續容忍得了他們對朝廷的陽奉陰違，很有可能會先下手為強，意圖聯起手對朝廷發難。”
    杜伏威靜靜聽著，眼神一片波瀾不驚。
    因為這事聽起來似乎跟他杜伏威並沒有多大關係。
    可此時，秦昇卻突然話鋒一轉，沉聲對杜伏威拋出了一個問題：
    “杜總管，如果鄭國公此時派人聯絡你，想要勸你一起起兵反叛朝廷，你會加入嗎？”
    “此事絕無可能！”
    杜伏威想都不想便重重搖了搖頭。
    理由很簡單，因為這是朝廷和王沈二人之間的事，跟他和江淮義軍之間並沒有多大關係，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兩不相幫，甚至坐山觀虎鬥，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相反，若是他禁不住王世充的鼓動，跟著他和沈法興一起反叛朝廷，那便是在幫王沈二人火中取栗。
    即便是勝了，到時候王世充入主洛陽，沈法興獨霸江南，他杜伏威和江淮義軍又能分不到什麽好處呢？到頭來不過是白白為王沈二人做嫁衣罷了。
    如果敗了，他和江淮義軍就得作為同謀跟著王世充和沈法興一起毀滅。
    可以說，不論勝敗，他和江淮義軍都討不到什麽好，他又怎麽可能會被王世充說服，跟王沈二人一起起兵反叛朝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