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8章 王世充的圖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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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得知江都失守,王世充本來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當初彭城失守,他自知江都很難守得住,便假借昏厥使了一招金蟬脫殼,趁夜帶著自己的大部分族人和三千精兵離開了江都,渡江南下去了毗陵。
    他之所以這麽做,並非是要徹底放棄江都,而是想向沈法興求援,意圖說服沈法興出兵支援江都,到時候與江都城中的守軍內外夾擊隋軍,還是尚有一線勝算的。
    可沈法興對此卻是態度冷淡,根本不願出兵北上去支援江都。
    因為在他看來,失去了彭城這個門戶,江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守得住,因此與其派援軍去江都送死,還不如將更多兵力部署在長江一線,阻止隋軍渡江南下。
    當然,更深層的原因是之前王世充的部將達奚善定率軍襲擊沈綸,致使沈軍死傷慘重,加之之後又遭受了隋軍騎兵的追擊,五萬沈軍最終隻有不到一萬人回到毗陵。
    可以說,從達奚善定率軍襲擊沈綸的那一刻起,兩家之間的信任便已經不複存在了,所謂的聯盟也早就名存實亡。
    如果不是有秦昇這個共同的敵人在,隻怕沈法興早就跟王世充翻臉,甚至刀劍相向了。
    如今還能讓王世充在毗陵暫時棲身,已經算是他沈法興心胸寬廣了,又怎麽可能會答應再出兵去支援江都呢!
    而王世充在多次苦求沈法興無果後,最終還是等來了江都失守的消息。
    一夜之間,王世充便病倒了。
    這次不是假裝,是真的病倒了。
    因為江都的失守,意味著他王世充已經失去了最後的根基,徹底退出了逐鹿天下之列。
    他這麽多年的隱忍和謀劃,都隨著江都的失守徹底付諸東流。
    他問鼎天下的希望,也隨著江都的失守徹底幻滅了。
    也難怪王世充會因此氣急攻心,一病不起。
    換做是其他人,一夜之間落到如此境地,恐怕早就氣得吐血三升,當場一命嗚呼了。
    可王世充畢竟是王世充,在大病了三天之後,就奇跡般康複了,還將自己的一眾兄弟子侄都召集到書房,共同商討王家的出路。
    因為他心中清楚,如果江都沒有失守,他在沈法興眼中多少還有一點利用價值,不會明著跟他翻臉。
    可如今江都沒了,沈法興自然沒必要再對他繼續假以顏色,加上兩家之間的新仇舊恨,翻臉是遲早的事。
    若是他們再繼續留在毗陵,非死在沈法興手中不可。
    好在他之前未雨綢繆,派侄子王仁則率八百精兵去了林邑國,想要趁著如今的林邑國群龍無首,鳩占鵲巢,取而代之,在林邑國開創他們王氏一族的鴻圖霸業。
    但王世充心中清楚,林邑國再小,國內也有幾十萬人,以王仁則帶去的八百精兵,想要在林邑國立足不難,但若想要征服整個林邑國,這點人根本不夠看。
    既然如今自己已經無法在中原立足,何不帶著自己的族人和三千精兵南下林邑國,在林邑國開創屬於他們王氏一族的基業呢!
    雖說王世充設想得很完美,但卻有一個很棘手的問題擺在他麵前,那就是他沒有可以運送他的族人和三千精兵南下林邑國的海船。
    當初楊廣還都洛陽之時,為了運回那些當初被他運去江都的珍寶,他幾乎征用完了江淮一帶的全部大船,隻留下一些幾十石幾百石的小船。
    為什麽之前王世充隻讓王仁則帶區區八百人南下林邑國,還不是他搜羅來的船隻隻夠裝載八百人和他們所需的兵器糧草。
    如今再要帶自己的族人和三千精兵南下林邑國,沒有幾艘千石海船,根本無法成行。
    可如今的他,別說千石海船了,連五百石的海船都沒有一艘。
    要知道,他之前也是用小船在長江上往返運送多次,才將三千精兵從江都運到了毗陵。
    這些小船在江上還能用用,可若是用來渡海,隻怕出海沒幾天,自己的族人和三千精兵都得葬身魚腹。
    既然非千石大船不能成行,王世充自然而然就將主意打到了沈法興身上。
    朝廷在江南原本駐紮有一支水師,是用來對付長江下遊的水寇。
    隻是在江都之亂後,沈法興通過收買、拉攏和暗殺等種種手段,漸漸控製了這支江南水師,將之變成了自己的私兵。
    而這支江南水師中,恰恰就有十幾艘王世充需要的千石大船。
    如今這支水師由沈法興的心腹愛將蔣元超統領,長期駐紮在毗陵城以北的江南水寨中,作為抵禦隋軍南下的一大屏障。
    今日王世充召集一眾族人來書房議事,就是想跟他們商討一下如何從江南水師那裏搞來十幾艘千石大船。
    王世充的次子王玄恕思索了片刻,便率先開口道:
    “父親,不如我們派人去拉攏這個蔣元超吧,若是能說服他率江南水師跟我們一起南下林邑國,我們便憑空多了一支精銳水師,何愁征服不了林邑國這彈丸小國。”
    王世充聽完未置可否,隻是用目光掃視書房內的其他族人,隨即沉聲問道:
    “對於吾兒之見,你們以為如何?”
    不少族人連連點頭稱是,覺得這倒不失為一條妙計,若是得到江南水師相助,何愁林邑國不平。
    可沒想到王世充卻是重重冷哼一聲道:
    “你們一個個簡直是在異想天開,不說蔣元超追隨沈法興多年,深得沈法興信任,否則沈法興也不可能將江南水師交給他來掌管,這樣的人豈是能輕易拉攏得了的?
    再者說,如今江都都丟了,我王世充跟喪家之犬有什麽分別,又能拿出多少好處去收買和拉攏這個蔣元超?”
    聽完王世充一番話,書房內的一眾王氏族人都不由陷入了沉默,這才察覺自己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良久,王玄恕才看了王世充一眼,小心翼翼問道:
    “那依父親之見,還有什麽辦法能從江南水師那裏搞到千石大船,總不能帶兵去強搶。”
    “如今我們都在沈法興的眼皮底下過活,帶兵去強搶江南水師的船隻無異於自尋死路!”
    王世充想都不想就一口駁斥了兒子荒謬的提議,隨即看著王玄恕,眼神別有深意道:
    “你既然都想到拉攏了,為何就想不到去拉攏江南水師的副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