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東海潮生
    三艘玄鐵戰船破開黎明前的海浪，船首的龍形撞角將晨霧撕成碎片。張雲軒站在主艦甲板上，海風掀起他暗金色的衣袍，露出腰間那柄纏著鮫綃的星河劍。
    "還有半日航程。"慕雨晴從船艙走出，遞來一卷泛黃的海圖，"歸墟入口會在午時出現，但..."
    "但每次隻開啟三十息。"張雲軒接過海圖，目光掃過上麵用朱砂標注的危險區域，"足夠了。"
    船艙傳來輕快的腳步聲。王若蘭拎著兩壇酒躍上甲板，發間的銀鈴隨著她的動作叮當作響："兩位大人物在密謀什麽？"她故意湊近海圖，"哇，這麽多紅叉叉，我們是要去送死嗎？"
    慕雨晴無奈地搖頭："你倒是心大。"
    "那當然。"王若蘭拍開酒封，濃鬱的酒香瞬間彌漫甲板，"反正有張大劍仙在前麵擋著——"她突然把酒壇往張雲軒懷裏一塞，"嚐嚐，用龍血藤釀的。"
    張雲軒接過酒壇的手微微一頓。龍血藤隻生長在龍塚附近，這丫頭什麽時候...
    仿佛看穿他的疑惑，王若蘭眨眼："上次你昏迷時，我偷偷去鎖龍淵摘的。"她仰頭灌了口酒，喉間的逆鱗在晨光中泛著微光，"那群老龍魂氣得跳腳，可有這枚鱗片在，他們又不敢拿我怎樣。"
    海天交界處，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張雲軒望著她沾著酒液的唇角，突然仰頭飲盡壇中酒："下次叫我一起。"
    二】深淵之下
    正午時分，海麵突然出現一個直徑千丈的漩渦。三艘戰船立刻結成三角陣型，船底的鎮海符亮起青光。
    "記住，三十息！"慕雨晴啟動船首的青銅羅盤，"超時就會被歸墟的時空亂流..."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龍吟打斷。旋渦中心升起九根水柱，每條水柱頂端都盤踞著一條半透明的龍魂！這些龍魂比鎖龍淵的更加古老，它們的目光掃過戰船，最終停在王若蘭身上。
    "逆鱗之女。"為首的青龍魂開口，聲音震得海麵泛起波紋，"你可知歸墟為何物？"
    王若蘭上前一步，逆鱗自動浮現："萬物終結之地，也是《太古龍章》的埋骨處。"
    "聰明。"青龍魂突然俯衝而下，在距離船頭三尺處急停，"但漏說了一點——"它的胡須拂過王若蘭的逆鱗，"這裏還是...龍族的刑場！"
    九道龍魂同時長吟，旋渦轉速暴增！戰船瞬間被扯向深淵，船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抓緊！"張雲軒一把摟住王若蘭的腰，星河劍插入甲板固定身形。在墜入旋渦的刹那，他看到慕雨晴啟動了某種秘法，整艘船被青光包裹...
    三】龍章現世
    黑暗。然後是失重感。當張雲軒能再次視物時，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鏡麵般的海域上。頭頂沒有天空，隻有倒懸的、一模一樣的海麵。
    "鏡像海..."王若蘭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赤足踩在水麵上，每一步都激起細碎的金光，"《山海經》裏提過，歸墟的表層幻象。"
    遠處傳來鎖鏈的嘩啦聲。兩人循聲走去，看到海天相接處懸浮著一座青銅祭壇，九條粗大的鎖鏈從虛空中垂下，將半塊殘缺的玉碑牢牢束縛。
    "《太古龍章》！"王若蘭剛要上前，卻被張雲軒拽住。
    "等等。"他劍指玉碑下方，"看清楚了。"
    平靜的海麵突然凸起，一個龐然大物破水而出！那是條隻剩骨架的巨龍，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幽藍鬼火。更駭人的是，它每塊骨頭上都刻滿了血色的詛咒符文。
    "叛龍敖燼。"骨架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音，"在此守護龍族...最大恥辱..."
    王若蘭的逆鱗突然劇烈震顫，她悶哼一聲跪倒在鏡海上："它在...排斥我..."
    張雲軒立刻擋在她身前，卻發現自己的龍血也在沸騰："這是..."
    "哈哈哈！"骨龍仰頭大笑，鎖鏈嘩啦作響，"有趣！真龍血脈與逆鱗之女，居然一起來討要這份...弑龍秘典！"
    "弑龍？"王若蘭強忍痛苦抬頭，"《太古龍章》不是龍族聖典嗎？"
    骨龍的笑聲戛然而止。它俯下身，巨大的頭骨幾乎貼到兩人麵前："誰告訴你們...這是聖典？"它突然用爪子拍擊海麵，"看清楚！"
    鏡海沸騰，浮現出無數畫麵——遠古戰場上，人族修士手持玉簡，將一條條真龍抽筋剝皮；九天之上，金色的龍血如雨墜落；最後定格在一幕：十二位人族大能聯手施展某種秘法，將龍族的本源之力...封入一枚枚逆鱗中！
    "現在明白了嗎？"骨龍的聲音帶著徹骨恨意，"所謂逆鱗，不過是人族製造的工具！《太古龍章》記載的，正是如何...批量屠龍！"
    四】真相的重量
    王若蘭的指尖深深掐進掌心。她脖頸間的逆鱗正在發燙，仿佛在印證骨龍的話。
    "不對。"張雲軒突然開口，"如果真是這樣，龍塚為什麽指引我們來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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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骨龍眼眶中的鬼火閃爍了一下："因為..."
    "因為你們想借我們的手毀掉它。"王若蘭緩緩站直身體，逆鱗的金光越來越盛，"你們這些被詛咒的龍魂，根本無法觸碰記載自己死因的玉碑。"
    海麵突然劇烈震動！倒懸的天空開始龜裂，一塊塊"鏡片"墜落，露出後麵漆黑的虛空。
    "時間到了。"骨龍抬頭看天，"鏡像海要塌了，你們..."
    它的話沒能說完。王若蘭突然衝向祭壇，逆鱗脫離她的脖頸，化作一道金光斬向鎖鏈！
    "你幹什麽？！"張雲軒想要阻攔，卻被反震力掀飛。
    鎖鏈應聲而斷的刹那，整塊玉碑墜入王若蘭懷中。她噴出一口鮮血，卻死死抱住玉碑："既然是人族的罪孽...就該由人族承擔！"
    骨龍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骨架開始崩解："愚蠢！帶著它...你們會...被所有龍族...追殺..."
    虛空徹底崩塌。在墜入黑暗前的最後一刻，張雲軒看到王若蘭將玉碑按進自己心口，而他的星河劍...竟自動飛出，化作一條金龍將兩人纏繞！
    五】染血的黎明
    玄音閣的晨鍾敲到第七下時，守塔弟子發現了海灘上的異狀。
    慕雨晴帶著醫修趕到時，看到張雲軒半跪在淺水中，懷中抱著昏迷的王若蘭。令人心驚的是，他們周圍的海水...全部變成了淡金色！
    "龍血浸染..."慕雨晴倒吸冷氣，"你們到底..."
    張雲軒抬頭，他的瞳孔已經變成完全的豎瞳："準備九轉還魂陣。"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立刻。"
    慕雨晴這才注意到，王若蘭心口插著半截玉碑碎片，而她的逆鱗...正在一點點變成血色！
    "這是...龍族詛咒？"她聲音發顫。
    張雲軒輕輕拂去王若蘭臉上的水珠："不，是人族的救贖。"
    海平線上，朝陽終於躍出水麵。第一縷陽光照在那枚血色逆鱗上，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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