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糾結了那些了。快給我講一講！”李睿淵眉頭緊皺，眼睛裏滿是煩躁，雙手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後仰，顯得愈發不耐煩了。
    桌上的飯菜熱氣漸消，他一口都沒動，隻是用手指不停地急促敲打著桌麵，似是在盤算著什麽？
    吳濟濟一臉關切，眼睛睜得大大的，目光裏滿是真誠，看著李睿淵說道：“公子，您怎麽不吃呢？”瞧他那模樣，倒的確有幾分真心實意，還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我不餓！”李睿淵撇了撇嘴，眉頭高高挑起，臉上的肌肉緊繃，寫滿了嫌棄。他在心裏暗暗想著，自己才不會與這形如乞丐一般的人共同進食呢！
    在他眼中，吳濟濟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叫花子。瞧瞧那身破舊不堪、滿是補丁且散發著異味的衣衫，再看看那張髒兮兮、沾滿汙漬，甚至還帶著幾道泥痕的臉，簡直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倒胃口，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呃，那我就不客氣啦！”吳濟濟舔了舔嘴唇，眼睛放光，貪婪地舔了舔兩隻手上的油，那模樣活像一隻餓極了的狼，然後伸手毫不猶豫地掰了一隻雞腿，笑嘻嘻地咬了一口，油汁順著嘴角流下來，這才慢悠悠地開始講述起來。
    三個月前，這泠零地區開始鬧起了可怕的水澇。狂風呼嘯著，暴雨如注，仿佛要把整個世界都淹沒。唯有黃員外那座莊園幸運地處在山坡上，為此才得以幸存。
    窮苦的村民住在地勢比較低的地方，全部被無情的水淹了。大片大片的田地也都被淹沒得不見蹤跡，隻留下一片渾濁的汪洋。本來就沒有多少吃食的村民，生活瞬間陷入了水深火熱的痛苦之中。
    村正帶著村民神色疲憊地去山上挖野菜。山上的泥土被接連不斷的雨水泡得鬆軟泥濘，一腳下去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甚至能感覺到泥水迅速滲進鞋子裏。
    “外村人是否也如我們這般活得艱難呢？”山上挖野菜的人群中，一中年男人滿臉愁苦，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個仿佛永遠也解不開的疙瘩，聲音沙啞地問道。
    他的衣服濕透了，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他那瘦骨嶙峋的身形。頭發一縷一縷地耷拉著，上麵還掛著晶瑩的水珠，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迷茫，就像兩潭深不見底的死水，看不到一絲希望的光亮。
    “對啊，我們何不走出村到外村去討活？”有幾個中年男子也站起身來，他們的動作略顯倉促，著急地用力甩了甩那破爛不堪的長袖，衣服上原本就存在的破洞隨著這大幅度的動作顯得更大了，甚至能看到裏麵黢黑的皮膚。
    他們眼睛裏充滿了期待，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看向村正道：“村正，你說是不是？”
    村正把煙鬥在石頭上重重地抖了抖煙灰，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說道：“這周圍的幾個村落都是如此。你能逃到哪兒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那張臉上刻滿了歲月的滄桑，深深的皺紋猶如幹裂的土地，仿佛藏著無盡的憂愁。每一道皺紋裏似乎都訴說著曾經經曆過的苦難和艱辛。
    麵黃肌瘦的吳濟濟此時已是豆蔻年華，但由於家裏窮得叮當響，父母就一個女娃把他當成男娃來養。村裏人是不知道的。當然，他講到這裏就跳過去了。）父母年前就已不幸離世，如今孤苦伶仃的她成了孤兒。
    常常是有上頓沒下頓，饑一頓飽一頓，一天能吃上一頓野菜就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他那單薄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被吹倒。破舊的衣裳掛在身上，顯得空蕩蕩的，更凸顯出他的瘦弱與無助。
    此時的她看上去也隻有八九歲光景，瘦瘦小小的身軀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她一邊小心翼翼地摘著蛇果往籃子裏裝，一邊眨巴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那眼睛裏卻透著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仿佛曆經了無數的滄桑。
    他脆生生地說道：“村正爺爺，村東頭的黃員外有兩大倉穀子呢！我們可以去借點！”聲音清脆得像山間的百靈鳥。
    “盡瞎說！那天我問過了。黃員外和他的孫子吃著穀糠餅出來，說他們都隻能吃這個了，哪裏還有穀糧？他的孫子還哭著說，‘爺爺，我不吃這個，這個太硬了！我要吃糯米粑粑’。”
    村正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地搖了搖頭，滿臉的無奈像刻上去的皺紋一樣深刻。他那粗糙的大手緊緊握著煙鬥，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白色，煙鬥上的紋路仿佛也在訴說著歲月的艱辛。
    吳濟濟咬了一顆蛇果，氣得直跺腳，眼睛瞪得圓圓的，臉漲得通紅，大聲說道：“村正爺爺，你被他騙了。他的孫子黃大胖，那日你剛走，他就把那糠餅丟到地上，轉身就回到屋裏，一手一個糯米粑粑吃得美滋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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