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瞬間，雲逍感覺自己的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後又被猛地拋入了冰冷的深淵！
    雞皮疙瘩如同雨後春筍般爬滿了他的脊背！
    冷汗如同瀑布般從額頭和後頸瘋狂湧出，瞬間浸濕了衣領！
    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因為過度緊張而發出的“咯咯”打顫聲！
    背後靈？！
    不！這比背後靈恐怖多了！這分明是背後大佬啊喂！
    該不會這麽點背，上來就找到幕後黑手了吧。
    以往我運氣沒這麽背啊，難道是琉璃師姐的鍋？
    他猛地轉過身，如同受驚的兔子般向後跳開三步，這才看清了那個悄無聲息出現在他們身後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位穿著功勳兌換處統一灰色長袍的老者。
    身形枯瘦，臉上布滿了深刻的皺紋，如同刀刻斧鑿一般，一雙眼睛半開半闔。
    他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甚至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顯得異常微弱，如同行將就木的凡間老者。
    但雲逍那經過“通感”強化的直覺卻在瘋狂地報警！
    危險！極度危險！
    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老者，給他的感覺，甚至比之前麵對那個元嬰初期的妖孽月無痕時，還要更加……深不可測！更加令人窒息！
    這絕對是一位隱藏了修為、或者修煉了某種極其高明斂息功法的……絕世高人！
    甚至可能是……化神期？！
    雲逍感覺自己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之前準備好的所有說辭、所有計劃，都在這位大佬那如同實質般的目光注視下，化為了泡影。
    “完……完蛋了……”他心中一片冰涼，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暴露了！絕對暴露了！
    偷偷查自己人被發現了，這擱哪兒都算是個起異心的反骨崽啊！
    在這種級別的大佬麵前，自己那點小伎倆和小聰明，簡直就像是三歲小孩在關公麵前耍大刀，幼稚得可笑！
    是直接跪地求饒，坦白從寬？還是……寄望於鍾琉璃這位“人形自走天災”突然爆發，砸出一條血路？
    隻見這位剛剛還在因為看到亮晶晶寶貝而兩眼放光的暴力蘿莉，此刻卻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任何壓力一般，歪著毛茸茸的小腦袋，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灰袍老者，然後……
    伸出白嫩的小手指，指著老者腰間掛著的一塊同樣是灰撲撲、毫不起眼、但似乎散發著某種特殊氣息的玉佩，脆生生地問道：
    “老爺爺！老爺爺！你腰上那個……是什麽呀？看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能……能給我舔一下嗎？”
    雲逍：“噗——！！！”
    他差點沒當場一口老血噴出來！然後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您這腦回路……還能再離譜一點嗎？！
    這是什麽時候？！這是什麽場合？！這是什麽級別的對手？！您居然……居然還惦記著吃？！
    還想舔人家大佬的貼身玉佩？！您是嫌我們死得不夠快嗎？！
    雲逍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被嚇出竅了！
    這灰袍老者出現的時機、方式、以及身上那股看似枯寂實則如同深淵般恐怖的氣息，都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這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的守衛或者工作人員！這絕對是功勳兌換處裏鎮場子的頂級大佬！
    是那種平日裏深居簡出、輕易不露麵，但一露麵就能決定人生死的終極boss級別的存在！
    自己這點微末道行，在他麵前簡直就像是陽光下的冰雪，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完了！芭比q了！這次是真的要交代在這裏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在腦海裏飛速構思遺書的內容了：
    “親愛的老爹，恕兒子不孝，不能為您養老送終了……您就當我出門打工被黑心老板騙去挖煤了吧……撫恤金記得找鎮魔衛要，多要點！順便……那本相親名錄您自己留著用吧……”
    “鬼手前輩，您的內甲很好用，雖然有點硌得慌……下輩子有機會再報答您的知遇之恩……”
    “蘇仙子姐姐……您的玉佩我還沒捂熱乎呢……能不能……看在它的份上，替我收個屍？骨灰……就隨便撒在哪片風景優美的亂葬崗吧……”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鍾琉璃，又看了看那位被“調戲”了的灰袍老者，感覺自己的大腦已經徹底宕機了！
    舔……舔一下？！
    師姐！您是認真的嗎？！
    您是覺得我們現在的情況還不夠刺激？還不夠接近死亡邊緣？
    非要用這種堪稱“自殺式襲擊”的方式，來挑戰一下這位大佬的忍耐極限嗎？！
    他幾乎可以預見到，下一秒，這位深不可測的老者就會勃然大怒，然後……
    嗯？
    出乎雲逍意料的是，想象中那雷霆萬鈞的憤怒和毀天滅地的攻擊，並沒有立刻降臨。
    那位灰袍老者隻是……微微愣了一下。
    是的，就是愣了一下。
    他那雙如同古井般波瀾不驚的渾濁眼眸中，似乎閃過了一絲極其短暫的……錯愕？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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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是某種“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聽到了什麽”的哲學思辨？
    仿佛連他這種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見慣了各種大風大浪的老怪物，一時間也被鍾琉璃這清奇的腦回路和驚世駭俗的要求給搞得有點……反應不過來？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時間，仿佛也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隻有鍾琉璃，依舊眨巴著那雙純淨無辜的大眼睛，小臉上帶著一絲期待和……一點點因為被拒絕而產生的委屈，似乎還在等著老者的回答。
    雲逍感覺自己的冷汗流得更凶了！
    不行！不能再讓她說下去了！
    再讓她說下去，天知道還會冒出什麽更驚悚的話來！必須得趕緊……救場！
    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一切！他那顆剛剛宕機的大腦如同被強行重啟般，開始以超越極限的速度瘋狂運轉起來！
    怎麽辦？！怎麽解釋？！怎麽才能在不暴露身份、不激怒大佬的前提下，把這個足以讓整個詭案組甚至整個鎮魔衛都跟著一起陪葬的“天坑”給填上？！
    硬掰？！說師姐這是某種特殊的“見麵禮”？——太扯淡了！誰家見麵禮是舔別人玉佩的？！
    裝傻？！說師姐腦子不好使，童言無忌？——倒是有點可信度，但萬一大佬較真起來，非要檢查師姐的“病情”，豈不是更麻煩？！
    甩鍋？！說這是魏知老大教的“特殊感應法門”？——不行不行！這鍋太大了！魏知老大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電光火石之間，無數個念頭在雲逍腦海中閃過，又被一一否決。
    眼看著那灰袍老者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錯愕逐漸轉化為冰冷的審視，仿佛隨時可能出手將他們這兩個“行為異常”的家夥拿下，雲逍知道，不能再猶豫了！
    他猛地一咬牙，臉上瞬間堆起了一個比哭還難看、但又努力想要表現出“熱情”、“熟絡”和“一點點不好意思”的諂媚笑容，搶在鍾琉璃再次開口之前，一個箭步衝上前，對著灰袍老者深深鞠了一躬，聲音也因為過度緊張而顯得有些尖銳和變調：
    “哎呀呀呀！原來是錢老！錢老您老人家怎麽親自在這裏巡視啊？！真是辛苦！辛苦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飛快地運轉“通感”，試圖從老者身上捕捉到一點點關於“身份”的信息。
    功勳兌換處等級森嚴，能在這裏自由行走、還擁有如此恐怖實力的老者，絕對不可能是無名之輩！肯定有什麽職位或者尊稱！
    他剛才似乎聽到某個路過的灰袍辦事員對著這位老者行禮時，隱約喊了一聲“錢老”？不管了！先蒙一個再說！萬一蒙對了呢？！
    “我這師妹！您瞧瞧！山裏來的野丫頭！沒見過世麵！”他緊接著趕緊找補。
    “她這人吧……腦子……嗯……有點特殊！她對蘊含靈氣的寶貝特別敏感！尤其是……玉石類的！但她表達的方式……就有點……嗯……比較直接！比較原始！她不是真的想舔您的玉佩！她就是……就是想湊近了聞聞！對！聞聞！感受一下那精純的靈氣！沾沾仙氣！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就當……就當她是個好奇的小動物！對！小動物！”
    他一口氣如同機關槍般突突突地說完這一大段漏洞百出、邏輯混亂、但充滿了“真誠”的解釋，感覺自己的口水都快說幹了，後背更是被冷汗徹底浸透。
    他偷偷抬眼瞄了一下灰袍老者的反應。
    隻見老者依舊麵無表情，那雙渾濁的眼睛如同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潭，靜靜地注視著他，看不出喜怒。
    隻是那微微挑起的眉毛，似乎表明他……至少聽進去了？
    “錢老？”老者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如同兩塊老樹皮在摩擦，帶著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滄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嗬嗬……小家夥，你倒是……挺會說話。”
    他目光在雲逍那張被麵具遮住大半的臉上停留了片刻，又掃了一眼旁邊依舊抱著糖葫蘆、但至少沒再試圖去舔他玉佩的鍾琉璃，似乎……並沒有立刻發作的意思？
    有戲？！雲逍心中一喜！
    看來這招“強行認親”的組合拳，似乎……起效了？！
    “不敢不敢！”他連忙繼續點頭哈腰，臉上笑容更加諂媚。
    “小子雲逍，玄字柒，剛調到詭案組沒兩天！這位是我師姐鍾琉璃，玄字玖！我們是奉了魏大人的令諭，特來功勳閣……呃……核對一批關於‘地字貳柒壹’號要案所需物資的清單！對！清單！魏大人說事關重大，讓我們務必親自來核對清楚，免得出什麽紕漏！”
    他再次搬出了魏知和那個高層關注的案子當擋箭牌，並且將之前的“提取物資”改成了更不容易引起懷疑的“核對清單”。
    畢竟，核對清單這種事情，聽起來就比較……文書化？比較符合他這個“弱雞新人”的身份？
    “詭案組？魏知那老小子？”被稱為“錢老”的灰袍老者聽到這兩個名字，渾濁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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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他……哼，那老家夥，每次都把爛攤子丟給你們這些小輩。”
    他似乎對魏知頗為了解，語氣中甚至帶著一絲……熟稔？
    雲逍心中再次一動！有門！這位大佬跟魏知老大認識？！那豈不是……自己人？！
    “是是是！”他立刻順著杆子往上爬，臉上露出“同病相憐”的表情，“魏大人他老人家……確實是……比較……嗯……灑脫不羈！所以才需要我們這些做下屬的多跑跑腿，多費費心嘛！這不，他老人家擔心清單出錯，特意囑咐我們務必找到……找到負責礦材區的那位……李執事！對！李執事！親自核對！”
    他又臨時編了個“李執事”出來，試圖將目標進一步縮小到他剛才發現線索的那個區域。
    “李執事？”錢老眉頭微皺，似乎在回憶，“老李頭……他今天好像……輪休了？”
    輪休了？！雲逍心裏咯噔一下！完了！編瞎話編到鐵板上了！
    就在他冷汗再次冒出來，準備思考下一個更離譜的借口時，錢老卻又慢悠悠地補充了一句：“不過……他負責的那片區域，老夫倒是也熟悉。你們要核對什麽清單？拿來給老夫看看吧。”
    說著，他伸出了那隻如同枯樹枝般幹瘦的手。
    雲逍：“……”
    清單？！我哪兒來的清單？！
    我連功勳兌換處有幾個執事都不知道！
    剛才那個“李執事”都是我瞎編的啊！
    這……這下徹底玩脫了！
    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再次陷入了空白狀態，額頭的冷汗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清單？在這裏呀！”
    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鍾琉璃突然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皺巴巴的、沾著油漬和糖漬的……紙？！
    她將那張看起來像是從某個包子鋪順手拿來的油紙，直接塞到了錢老的手裏，還一臉認真地說道：“老爺爺你看！這就是師父……呃……是魏大人讓我們來核對的！上麵畫著好多好多……亮晶晶的東西！”
    雲逍：“！！！！！”
    他差點沒當場給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師姐跪下！
    我的老天爺啊！您這是……從哪裏掏出來的“清單”？！
    還沾著油漬和糖漬？！
    您是想用這張“包子鋪菜單”來糊弄一位化神期的大佬嗎？！
    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接下來發生的“慘劇”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默默計算，自己那三十九點功勳，夠不夠買一口最便宜的薄皮棺材……
    然而……
    預想中的雷霆之怒，並沒有降臨。
    耳邊傳來的，反而是……錢老那帶著一絲古怪笑意的沙啞聲音：
    “嗬嗬……這清單……畫得倒是……挺別致。嗯……‘七彩琉璃珠’……‘冰糖葫蘆法杖’……‘油炸糕飛劍’……魏知那老小子，眼光……果然獨特啊……”
    雲逍猛地睜開眼睛！
    隻見錢老正拿著那張沾滿油汙的“包子鋪菜單”，看得“津津有味”，臉上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表情，似乎……融化了一絲絲？
    渾濁的眼眸深處，甚至還閃過了一抹……懷念和……無奈的笑意？
    這……這是什麽情況？！
    難道……這張真的是魏知老大給的“清單”？！
    還是說……這位錢老……眼神不太好使？
    或者……他跟魏知老大之間，有什麽不足為外人道的“特殊默契”？！
    雲逍感覺自己的腦子徹底不夠用了！
    “嗯……既然是魏知的吩咐，那老夫就……替老李頭看看吧。”錢老將那張“特殊清單”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然後抬起頭，看向雲逍，“你們要核對的是……礦材區的記錄，對吧？”
    “啊？啊！對對對！”雲逍如同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感覺自己像是坐了一趟從地獄直升天堂的過山車，小心髒忽上忽下，刺激得不行！
    “跟我來吧。”錢老淡淡地說了一句，便轉身朝著大殿西北角的礦材區走去。
    他的步伐緩慢而蹣跚，如同一個真正的風燭殘年的老者。
    但雲逍卻絲毫不敢怠慢，連忙拉著鍾琉璃，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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