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父親,您終於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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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聲仿佛穿越了萬古歲月的輕歎,如同無形的巨手,瞬間撫平了無間異域內狂暴的能量亂流。
鍾琉璃那嬌小的身軀如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眼看就要步淩風那廝的後塵,成為"人形滾地葫蘆"的又一"光輝案例"時。
異變陡生。
隻見那位剛剛從禁地深處緩緩走出的、身著樸素灰色儒衫的齊行天院長,麵對冷鋒那攜帶著足以開山斷嶽、甚至隱隱引動了此地魔氣之氣共鳴的恐怖刀罡,隻是極其隨意地抬起了他那隻看起來比尋常老農還要粗糙幾分的右手。
對著那足以讓任何元嬰巔峰修士都為之色變的漆黑刀罡,輕輕一揮。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也沒有華光萬丈的異象。
隻有一本厚重得如同城門門板、封麵呈現出古老青銅色澤的巨型書籍,憑空出現在了半空之中。
書籍之上用一種雲逍完全看不懂、但僅僅是看上一眼就感覺頭暈目眩、神魂顛倒的蝌蚪文書寫著兩個大字。
那書籍甫一出現,便迎風而長,瞬間暴漲至數丈大小,如同一麵堅不可摧的城牆。
恰到好處地擋在了鍾琉璃倒飛出去的路徑之前,也擋住了冷鋒那決然霸道的一刀。
"鐺——"
一聲如同洪鍾大呂被狠狠敲擊的、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整個無間異域。
冷鋒那足以斬斷山嶽的恐怖刀罡,在劈中那本門板巨著的刹那,竟然如同泥牛入海般,被其上流轉的、看似平和卻又深不可測的浩然文氣瞬間消融、化解。
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激起。
而鍾琉璃那嬌小的身軀,雖然也被那本書籍之上反震回來的柔和力量給輕輕地彈飛了出去,但卻像是落入了一個極其柔軟而富有彈性的巨大之中。
所有的衝擊力都被巧妙地卸去,最終隻是"噗通"一聲,極其"優雅"地摔在了不遠處一塊相對平坦幹淨的青石板上,激起一片象征著"安全著陸"的塵土。
"我靠,這是傳說中的"知識就是力量"物理版?"雲逍看得是目瞪口呆。
"這他娘的是什麽級別的法寶?直接用書砸人?而且還是門板那麽大的書?這也太"文化人"了吧。稷下書院的待客之道果然與眾不同啊。"
"噗,咳咳。"鍾琉璃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被摔得有些發懵的小腦袋。
雲逍則趁著這個機會,一個箭步衝到鍾琉璃身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臉上露出了"師姐你沒事吧,我好擔心你啊,快讓我檢查檢查有沒有受傷"的關切表情,實際上卻是在暗中運轉"通感",仔細探查著琉璃體內的狀況。
還好,琉璃寶體果然不是蓋的。
雖然也吐了幾口帶著甜味的血,估計是剛才吃下去的桂花糕還沒消化,但氣息還算平穩,骨骼經脈也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點衝擊,有些氣血翻騰罷了。
"你竟然打我,看招。"鍾琉璃似乎也反應過來了,小臉瞬間就鼓了起來,那雙總是充滿了好奇的大眼睛裏,此刻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
她小手一翻,那柄比她人還高的門板巨劍便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她嬌喝一聲,便要再次衝上去跟冷鋒"理論理論"。
"琉璃丫頭,莫要胡鬧。"
然而,還沒等她邁開步子,齊行天那蒼老而威嚴的聲音便再次響起。他
隻是隨意地瞥了鍾琉璃一眼,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讓鍾琉璃那剛剛燃起的"戰鬥之火",瞬間就熄滅了大半。
"哼。"她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腳,但還是乖乖地收起了巨劍,隻是依舊惡狠狠地瞪著遠處的冷鋒,嘴裏小聲嘀咕著:"臭冷叔叔,壞冷叔叔,等會兒讓師弟把你所有的好吃的都搶過來。"
雲逍心中暗笑:"師姐,您這"報複"方式還真是別具一格,且深得我心啊。"
齊行天這才緩緩轉過頭,那雙深邃如同星空般的眼眸,平靜地落在雲逍和鍾琉璃身上,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自信:"兩位小友一路辛苦,此地凶險,接下來便由老夫來處理吧。"
他這話說的,雲淡風輕,一切勝券在握。
"齊行天。"冷鋒看著突然出現的齊行天,反而斂去了氣息。
"當年我父冷其玉對你稷下書院忠心耿耿。為了鎮壓這問心崖下的魔氣,不惜以身殉職,死得不明不白。"
他指著祭壇下方那個已經越來越清晰、甚至五官都開始顯現出來的盔甲陰影,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和尖銳。
"這二十多年來,你齊行天,還有你們整個稷下書院,可曾給過我冷家一個真正的說法?可曾真正查明過我父親當年的死因?"
"沒有,你們沒有。"他狀若瘋魔地咆哮著,"你們隻會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搪塞我,來掩蓋你們的無能和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日,我冷鋒便要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複活我的父親,讓他親口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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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齊行天若是還念及與我父親當年的半分同僚之誼,便莫要攔我。否則。"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狠厲,"休怪我冷鋒不念舊情,與你玉石俱焚。"
齊行天看著冷鋒那副因為憤怒和執念而近乎癲狂的模樣,那張總是古井無波的蒼老臉龐上,終於也露出了一絲極其複雜、難以言喻的表情。
他沉默了許久許久,久到周圍的空氣都仿佛要凝固起來。
然後,他才緩緩地、用一種極其認真、甚至帶著幾分請求的語氣,對著冷鋒說道:
"冷都尉,息怒。當年的事情,老夫確實有愧於其玉賢兄。"
他竟然低頭了。
雲逍一愣。
這位被譽為"半步亞聖"、執掌稷下書院數百年的儒林泰鬥,竟然會向一個小輩低頭認錯?
這畫風不對啊。
"其玉賢兄當年,確實是為了守護問心崖封印,阻止那魔氣之氣大規模泄露,才以身飼魔,引爆自身武道氣血與元嬰本源,與那股突然暴起的魔氣之力同歸於盡。他是真正的英雄,是我稷下書院、乃至整個大胤皇朝的英雄。"齊行天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哽咽。
"我們並非沒有出手相救。"
他似乎想起了什麽,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恐懼與無力,"隻是那日從禁地最深處湧出的魔氣太過恐怖,太過詭異,遠超以往任何一次。甚至還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梵音。"
"我等雖然拚盡全力,但還是晚了一步。"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仿佛不願再回憶那慘烈的一幕。
"至於你父親的死因。"齊行天再次睜開眼,看著冷鋒,眼神中充滿了坦誠與無奈。
"老夫這些年來,也曾數次深入禁地探查,卻始終一無所獲。那股魔氣之力,來得蹊蹺,去得也詭異,以前從未遇到過這種場景。"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蘇媚,聲音中帶著一絲請求,也帶著一絲最後的希望:
"當年之事,蘇眉,你也在場。"齊行天此刻稱呼蘇媚,用的是她當年的名字"蘇眉",語氣也帶著幾分長輩對晚輩的溫和與不易察覺的愧疚。
"你當時雖然被那突如其來的魔氣侵染,神誌不清,但也知曉當時魔氣爆發之烈!"
然而,蘇媚卻隻是極其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此刻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與深深的厭惡。
“齊行天,收起你那套虛偽的嘴臉吧。”
“當年蘇眉為何會‘情況特殊’?為何會‘被魔氣侵染’?為何會‘神誌不清’?”
她一步一步,緩緩地朝著齊行天走了過去,每走一步,身上那股屬於元嬰巔峰的恐怖威壓便強盛一分,眼中那妖異的紫色火焰也燃燒得更加旺盛!
“你……當真不知嗎?!”
她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冰冷刺骨!充滿了刻骨的恨意!
“你不是說,是我自己私闖禁地,才引火燒身的嗎?”
“你不是說,是我自己道心不穩,才被魔氣趁虛而入的嗎?”
“你不是說,是為了書院的清譽,才不得不將我逐出師門,並且……將所有的罪名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的嗎?!”
"是啊,院長大人,我蘇眉當年確實是在現場。"
她的聲音幽幽,如同來自九幽的寒風,冰冷刺骨,充滿了刻骨的恨意。
"當晚,正是首席大弟子選拔決賽的前夕,對吧?"
齊行天聞言,沒有說話。
"那晚月黑風高,禁地魔氣"莫名其妙"地就爆發了。"蘇媚的語氣帶著濃濃的諷刺,"而您這位日理萬機、心係蒼生的齊大院長,在得知魔氣泄露的第一時間,不想著立刻去組織人手鎮壓封印,反而"莫名其妙"地,先跑來我那小小的弟子居舍。"
齊行天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些什麽,卻被蘇媚那冰冷的眼神給硬生生堵了回去。
"您當時是怎麽跟我說的來著?"蘇媚歪著腦袋,仿佛在努力回憶著什麽,但眼中那妖異的紫色火焰卻燃燒得更加旺盛。
"哦,我想起來了。"
"您說,"蘇眉啊,如今魔氣爆發,書院危在旦夕,鎮壓魔氣,守護傳承,乃是我輩稷下弟子義不容辭的責任。"還說什麽,"明日便是首席大弟子決賽,此番鎮魔,亦是你的一次考驗,若能在此次危機中立下大功,那首席之位,以及《道衍天章》的傳承,便非你莫屬。""
"我當時還真是傻乎乎的呢。"蘇媚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極其淒美而自嘲的笑容。
"聽到您那番"慷慨激昂"、"大義凜然"的"教誨",我竟然還真的熱血沸騰,激動不已。以為自己終於得到了您的認可,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能為書院、為師門、為天下蒼生做出一點貢獻了。"
"所以,我毫不猶豫地,傻乎乎地,就跟著您去了那個該死的問心崖禁地。"
"結果呢?"蘇媚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憤怒與瘋狂。"結果,那禁地深處的魔氣,遠比您描述的要恐怖百倍、千倍。那根本就不是什麽普通的魔氣泄露,那分明就是一場被精心策劃的針對我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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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魔氣滔天,陰風怒號。您口口聲聲說要與我一同鎮壓,可為何在最危險的關頭,您卻"恰好"被幾隻不入流的小魔物給纏住了手腳?為何您能護住您那個寶貝兒子齊知遠和其他那些所謂的"核心弟子",卻偏偏任由我被那最精純、最歹毒的魔氣吞噬、灌體?"
"為什麽?院長大人,你告訴我,為什麽?"
她聲嘶力竭地質問著,那雙美麗的鳳眸之中,早已布滿了血絲和瘋狂的恨意。
"你對我說,當時我被魔氣灌體,你對我說...."
"你說,對不起,是院長沒保護好你。"
蘇媚突然發出一陣淒厲而尖銳的狂笑,笑聲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絕望。
"哈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對不起???"
"當時我真傻,真笨。被那蝕骨噬魂的魔氣侵蝕著一身的浩然文氣,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那種眼睜睜看著自己從一個前途無量的儒道天才,一點點墮落成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的絕望,你體會過嗎?"
"可即便如此,我竟然還在心裏相信你,相信你真的是"無心之失",相信你是真的"盡力了"。我甚至還覺得自己的犧牲是理所當然的,是為了書院,是為了正道。"
"然後呢?"蘇媚的笑容變得更加猙獰和扭曲。
"然後,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便打著"為我驅除魔氣"的幌子,廢了我那一身好不容易才修來的浩然文氣,毀了我那顆剔透玲瓏的七竅文心,將我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再然後,你們便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了我的頭上。汙蔑我覬覦《道衍天章》,汙蔑我勾結外魔,汙蔑我縱火焚毀藏經閣。將我這個曾經被你們視為"驕傲"和"希望"的弟子,當成了一個為你們的無能和卑鄙遮羞的替罪羊。"
"替你齊知遠鋪平了坐上首席大弟子寶座的道路。替你們整個稷下書院掩蓋了那樁不可告人的醜聞。你們就從來沒有替我蘇眉想過一分一毫嗎?"
"齊行天。"蘇媚的目光如同兩柄淬了劇毒的冰刀,死死地釘在齊行天那張早已失去血色的蒼老臉龐上,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最後幾個字,充滿了刻骨的恨意與滔天的殺機。
"當年那場所謂的"魔氣爆發",我越想越不對勁。那根本就不是什麽意外,分明就是你一手策劃的陰謀。"
"你不僅要毀了我,還要除掉那個可能會威脅到你寶貝兒子地位的鎮魔司都尉,冷其玉。"
"一箭雙雕,真是好算計,好狠的心啊。"
雲逍在旁邊聽得是遍體生寒,毛骨悚然。
他之前雖然也曾根據各種線索,推測蘇媚當年的叛逃另有隱情,甚至可能與齊知遠或齊行天有關。
卻萬萬沒想到,真相竟然會是如此的殘酷,如此的令人發指。
一個被譽為"半步亞聖"的儒林泰鬥,一個執掌稷下書院數百年的道德楷模,竟然會為了替自己的兒子鋪路,為了掩蓋自己的野心和罪行,做出此等喪心病狂、禽獸不如的事情?
這簡直比那些傳說中的魔道巨擘還要歹毒,還要無恥。
他感覺自己的三觀又一次被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
如果蘇媚說的都是真的,那她這二十多年來所承受的痛苦、屈辱和怨恨,簡直難以想象。
難怪她會性情大變,難怪她會創立合歡宗,難怪她會走上那條與整個正道為敵的道路。
這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她並非天生的妖女,而是被逼瘋的,被逼上梁山的。
"這水也太深了吧。"雲逍感覺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這稷下書院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宮鬥"現場啊,還是那種不死不休、往死裏整的級別。怪不得蘇媚宗主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換成是我,估計早就黑化成滅世大魔王了。"
齊行天聽完蘇媚這番充滿了血與淚的控訴,那張總是帶著幾分仙風道骨的蒼老臉龐,此刻早已變得慘白如紙,渾身都在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卻隻是發出了一聲充滿了無盡疲憊與深深絕望的歎息。
"唉。"
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仿佛不願再去看蘇媚那雙充滿了恨意的鳳眸,也不願再麵對自己內心深處那早已被塵封了二十餘載的罪孽。
過了好半晌,他才再次睜開眼,看著蘇媚,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解脫:
"蘇眉,你說得或許都對。"
他竟然沒有反駁。
雲逍和丹心,以及旁邊那個已經停止了啃桂花糕、正瞪著一雙好奇大眼睛看著這出"年度情感倫理懸疑大戲"的鍾琉璃,都是一愣。
難道蘇媚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齊行天他真的。
"當年之事,確實是老夫利欲熏心,鑄成大錯。"齊行天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哽咽和深深的悔恨。
"我不該為了知遠的前程,不該為了書院的"顏麵",就犧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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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有罪於你,有罪於稷下書院的列祖列宗,更有罪於天下蒼生。"
"但是。"就在雲逍以為齊行天這是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時候,這位老院長卻突然話鋒一轉。
眼中再次閃過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與一絲令人不安的瘋狂。
"當年之事,老夫確實有錯。此次事了之後,老夫自當辭去院長之位,向天下人謝罪,甚至以死贖罪,亦無不可。"
"但是。"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與一絲冰冷的殺意。"你,蘇媚,還有那個冷鋒,你們殘害無辜,吸取生魂,甚至還妄圖染指問心崖的封印,試圖動搖我人族萬年氣運之根基。此等罪行,同樣是萬死莫贖。"
"魔族若出,無人可幸免!"
"現在停手,或許還有得救。"
"否則。"他眼中寒光一閃,一股恐怖的威壓再次從他那蒼老的身軀中爆發出來。
"休怪老夫不念舊情,替天行道,清理門戶。"
"偽君子,你們父子倆果然都是一路貨色,說得比唱的好聽。"
祭壇方向,傳來冷鋒那充滿了不屑與嘲弄的怒罵聲。
他顯然對齊行天這番"惺惺作態"的"懺悔"和"威脅",根本不買賬。
他依舊在瘋狂地朝著祭壇下方的盔甲陰影輸送著那磅礴的生命力與精神力。
而那道陰影此刻已經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凝實。
甚至連五官的輪廓都已經顯現出來,那赫然便是一張與冷鋒有著七八分相似,卻更加蒼老、也更加威嚴的臉龐。
正是冷其玉。
他似乎真的要從那無盡的沉眠之中蘇醒過來了。
他那雙緊閉了二十餘載的眼眸,此刻竟然微微顫動了一下,仿佛即將要睜開。
"不好。"齊行天臉色大變。他再也顧不上跟蘇媚"敘舊"了。
"狗膽包天,竟敢真的逆轉生死,褻瀆亡靈。你這是要遭天譴的。"
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周身浩然正氣再次衝天而起,化作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練、也更加狂暴的青色巨龍。張牙舞爪,朝著冷鋒和那座散發著不祥氣息的祭壇狠狠撲去。
然而,就在齊行天即將要阻止冷鋒那瘋狂舉動的瞬間——
"嗬嗬。"
一聲如同銀鈴搖曳般的嬌笑聲,突兀地在他身旁響起。
蘇媚。
她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齊行天的身側,臉上帶著一絲冰冷而妖異的笑容。
她就那麽笑嘻嘻地看著暴怒的齊行天,並沒有立刻出手阻止,隻是用一種極其玩味的語氣,幽幽地說道:
"齊大院長,您這麽著急,是要去哪裏呀?"
"莫不是也想去"指點"一下冷都尉,如何才能更"高效"地複活他那可憐的父親?"
"還是說。"她的聲音陡然轉冷,帶著一絲令人不寒而栗的殺機。
"您也想親手再送冷其玉都尉一程?"
話音未落。
她素手輕揚。
漫天粉紅色的花雨再次浮現。
隻是這一次,那些花雨不再是之前的"溫柔侵蝕",而是化作了無數道鋒銳無比、閃爍著妖異紫芒的刮骨鋼刀。
鋪天蓋地,朝著齊行天當頭罩下。
大戰再次爆發。
話音未落。
蘇媚眼中那妖異的紫色火焰驟然暴漲。她那總是帶著幾分慵懶與魅惑的鳳眸之中,此刻卻隻剩下冰冷的殺意與一絲難以言喻的瘋狂。
她素手輕揚。
刹那間,整個無間異域仿佛都為之一暗。並非光線被吞噬,而是空氣中那些原本隻是若有若無、如同背景音樂般存在的奇異花香,在這一刻瞬間變得濃鬱了百倍、千倍。
那些香氣不再是之前那般令人心曠神怡,而是化作了漫天飛舞的、帶著淡淡粉紅色光暈的詭異花瓣。
那些花瓣並非凡俗之物,薄如蟬翼,晶瑩剔透,每一片都仿佛蘊含著某種能夠直接作用於靈魂的奇異力量。它們在空中盤旋、飛舞,如同擁有生命的精靈,卻又散發著令人心神搖曳、意亂情迷的致命幽香。
而那些原本隻是在空中飛舞的粉紅色花瓣,在蘇媚那冰冷殺意的催動下,瞬間形態驟變。
它們不再是輕柔飄渺的花朵,而是化作了無數道鋒銳無比、閃爍著妖異紫芒、仿佛能將人的魂魄都從肉身中活生生刮離出來的刮骨鋼刀。
"嗤嗤嗤——"
密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破空之聲響徹整個無間異域。
那漫天飛舞的粉紅色"刮骨鋼刀",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又如同最纏綿的情人,鋪天蓋地,從四麵八方朝著齊行天當頭罩下。
這一招狠辣而詭異,充滿了合歡宗特有的、將極致的魅惑與極致的殺戮完美融合的邪異美感。
"妖孽,爾敢。"
齊行天看著那如同潮水般湧來的、散發著足以讓元嬰修士都道心失守的恐怖魅惑之力的粉紅色刀雨,那張總是帶著幾分仙風道骨的蒼老臉龐終於徹底沉了下來。
眼中更是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怒火與一絲被同門後輩用此等"汙穢"手段攻擊的羞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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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有絲毫的保留。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
齊行天口中猛地發出一聲如同洪鍾大呂般的怒喝。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儒道聖賢的無上威嚴與浩然正氣。
他周身那屬於化神巔峰大修士的恐怖文氣,如同被點燃的火山般轟然爆發。
金色的、幾乎化為實質的浩然正氣,如同奔騰的長江大河,從他體內洶湧而出。在他頭頂上方,迅速凝聚成了一片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金色雷雲。
不,那不是雷雲。
雲逍在遠處看得是目瞪口呆,差點沒把剛從琉璃師姐那裏"搶"過來的一塊魚幹給直接噎死。
那分明是一片由無數個米粒大小、卻又筆走龍蛇、鐵畫銀鉤、充滿了"仁義禮智信、忠孝廉恥勇"等儒家核心"道理"的金色古篆文字所組成的浩瀚無垠的文字之海。
每一個金色古篆文字都散發著煌煌正氣,都蘊含著足以鎮壓邪魔、淨化萬物的恐怖威能。
"文氣化刀·春秋裁決。"
齊行天須發皆張,眼中精光暴射。他右手並指如劍,朝著那漫天席卷而來的粉紅色"刮骨鋼刀"狠狠一劃。
轟——
那片由無數金色古篆文字組成的浩瀚"文字之海"瞬間沸騰。
無數個閃爍著凜然正氣的金色文字,如同得到了將領號令的無敵鐵軍,驟然分解、重組。
刹那間,便化作了成千上萬柄長達數丈、造型古樸厚重的金色文氣巨刃。劍身之上銘刻著"春秋大義"、"筆伐口誅"等儒家殺伐真言。
每一柄金色文氣巨刃都散發著足以斬斷山河、裁決萬惡的恐怖鋒芒。
"殺。"
伴隨著齊行天那充滿了無盡怒火與浩然殺意的怒吼,那成千上萬柄金色文氣巨刃如同最狂暴的劍雨,鋪天蓋地,義無反顧地迎向了蘇媚那漫天飛舞的粉紅色"刮骨鋼刀"。
一場"道理"與"情欲"、"正氣"與"魅惑"、"聖賢經典"與"刮骨鋼刀"之間的終極對決轟然爆發。
"轟隆隆隆隆——"
整個無間異域都仿佛在這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強大到極致的力量的碰撞之下劇烈地顫抖起來。
金色的文氣與粉紅色的魅惑之力,如同兩股勢不兩立的滅世洪流,在半空中轟然對撞。
每一次碰撞都爆發出毀天滅地般的能量衝擊波,都掀起足以撕裂空間的法則漣漪。
堅硬的黑色岩石地麵被無情地犁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恐怖溝壑。遠處那些扭曲的枯骨山巒在這狂暴的能量餘波下如同沙雕般寸寸崩塌、湮滅。天空中的暗紅色血雲更是被直接撕裂、衝散,露出了其後那片更加深邃、更加令人不安的虛無與混沌。
雲逍躲在琉璃師姐那雖然看起來"嬌小玲瓏"但實際上比城牆還要可靠的"琉璃寶體"之後,安全感爆棚。
但餘波震得他是氣血翻騰,眼冒金星,感覺自己就像是驚濤駭浪中的一葉小舢板,隨時都可能被這"神仙打架"的餘波給直接掀翻。
"我靠,這才是真正的大佬打架啊。"雲逍看著眼前這堪比"好萊塢災難大片特效拉滿"的恐怖景象,感覺自己的三觀和對"戰鬥力"的認知,正在被以一種極其粗暴、極其直接、極其不講道理的方式,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他現在嚴重懷疑,如果把這兩位大佬放到他前世的網絡小說界,一個絕對是"起點孤兒院劍指天下流"的儒道至聖,另一個妥妥的是"海棠廢文網禁忌女王"啊。
戰場中央,金色的文氣巨刃與粉紅色的刮骨鋼刀依舊在瘋狂地碰撞、交織、相互湮滅。
齊行天畢竟是化神巔峰的頂尖大能,其浩然文氣之磅礴、之精純,遠非蘇媚這元嬰巔峰的魅惑之力所能比擬。
一開始,憑借著那股子"為父報仇"的滔天怒火和對自身儒道修為的絕對自信,齊行天幾乎是壓著蘇媚在打。
成千上萬柄金色文氣巨刃,如同訓練有素的無敵軍團,在他的操控下,時而化作遮天蔽日的劍網,封鎖蘇媚所有的閃避空間。時而又凝聚成一條條猙獰咆哮的金色文龍,攜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朝著蘇媚當頭砸下。
每一擊都蘊含著足以讓尋常元嬰修士魂飛魄散的恐怖力量。
蘇媚在那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之下,就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身形飄忽,險象環生。
她那漫天飛舞的粉紅色"刮骨鋼刀",雖然詭異絕倫,能汙人道心,蝕人正氣,但在齊行天那如同煌煌大日般純粹而霸道的浩然文氣麵前,卻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不少粉紅色花瓣剛剛靠近那些金色文氣巨刃,便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發出"滋啦啦"的刺耳聲響,迅速變得黯淡、脆弱,然後被無情地淨化、蒸發。
蘇媚的臉色也漸漸變得有些蒼白起來,額角滲出了一層細密的香汗。
顯然,同時維持如此大規模的魅惑法術,並且還要應對一位化神巔峰大能的全力攻擊,對她來說也是一個極其沉重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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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媚眼看局勢不妙,媚眼中瘋狂之色愈烈,整個人開始靈力膨脹起來,竟然想自爆元嬰,一身姿色魔焰開始爆發!
"執迷不悟。"
齊行天輕輕地歎了口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仿佛早已預料到結局的疲憊與決絕。
他不再有絲毫的猶豫。
右手並指如劍,食指與中指之上,那原本隻是如同琉璃般純淨透明的浩然文氣,在這一刻竟然開始凝聚、壓縮。
最終化作了一點極其微小、卻又仿佛蘊含著整個天地"道理"與"秩序"的璀璨金芒。
那金芒並非尋常法術的靈光,也不是兵刃的鋒芒。
它更像是一顆濃縮了無數聖賢智慧與天地正氣的"道理"之種。
它看起來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微不足道,在蘇媚那漫天席卷而來的、燃燒著紫黑色魔焰的"刮骨鋼刀"麵前,簡直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徹底吞噬、湮滅。
但是,當齊行天將那一點璀璨金芒,極其隨意地朝著前方那片足以讓任何元嬰修士都道心崩潰的紫黑色刀雨輕輕一指。
"破。"
一個古樸、簡潔,卻又仿佛蘊含著某種言出法隨的無上威嚴的字眼,從他口中緩緩吐出。
然後,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一點微不足道的璀璨金芒,在脫離齊行天指尖的刹那,竟然如同遇到了催化劑的火種般,瞬間爆發出億萬丈光芒。
金色的、充滿了浩然正氣與聖賢威嚴的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陽般,瞬間撕裂了無間異域那暗紅色的詭異天空,驅散了所有的汙穢與不祥。
那漫天飛舞的、燃燒著紫黑色魔焰的"刮骨鋼刀",在這煌煌如日的金色正氣照耀下,如同遇到了克星的天敵一般。
發出"滋啦啦"的刺耳聲響,其上附著的紫黑色魔焰如同冰雪般迅速消融。
花瓣般的刀身也開始變得虛幻、透明,最終在接觸到那金色光芒核心的刹那,便如同從未存在過一般,徹底湮滅,消散於無形。
僅僅一指一字,便破了蘇媚準備自爆的一擊。
這就是稷下書院院長、半步亞聖的真正實力。
雲逍在遠處看得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下來和那些不知名的魔物殘骸一起思考人生哲學了:"我靠,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這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戰鬥啊。齊老院長,您這是開著"滿級神裝g號"在新手村虐菜啊。蘇媚宗主她不會直接被這一招給"淨化"掉了吧。"
他甚至開始有點同情蘇媚了。
畢竟,麵對這種近乎於"法則層麵"的降維打擊,任你再如何妖媚惑眾,手段詭異,恐怕也隻有飲恨當場的份兒了。
蘇媚看著自己那凝聚了畢生修為和無盡怨念的至強一擊,竟然被齊行天如此風輕雲淡地便化解於無形,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妖異與自信的俏臉,終於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駭然與一絲深深的絕望。
她知道自己輸了。
輸得徹徹底底,毫無懸念。
在絕對的境界壓製和道統克製麵前,她所有的算計、所有的掙紮、所有的怨毒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那麽的可笑。
"噗——"
一股難以壓抑的腥甜從喉頭湧上,蘇媚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那鮮血竟然也帶著一絲詭異的紫黑色。
顯然,剛才強行催動那融合了魔氣的邪術,對她自身也造成了不小的反噬。
她的氣息瞬間萎靡了大半,身形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險些直接從半空中跌落下來。
臉上那妖異的紫黑色紋路也黯淡了不少,露出了其下那蒼白如紙、毫無血色的肌膚。
她看著齊行天,眼中那曾經燃燒的紫色火焰,此刻也隻剩下一點點不甘的餘燼。
"嗬嗬,嗬嗬嗬嗬。"她突然淒慘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如同杜鵑啼血,充滿了無盡的悲涼與絕望,"齊行天,你果然還是技高一籌。"
"隻可惜。"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極其複雜的光芒,有遺憾,有不甘,也有一絲令人不安的瘋狂,"你還是晚了一步。"
"嗯?"齊行天聞言,眉頭猛地一皺,心中升起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
他下意識地就想再次出手,將蘇媚徹底製服。
然而,就在此時——
"轟隆隆——"
整個無間異域再次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這一次的震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恐怖。
仿佛有什麽更加龐大、更加古老、更加令人絕望的存在,即將要從那禁地的最深處徹底蘇醒。
祭壇方向,冷鋒那張因為瘋狂輸送生命力與精神力而變得有些扭曲和猙獰的臉上,此刻卻露出了一個如釋重負的、充滿了病態滿足的笑容。
他看著祭壇下方那個已經徹底凝實、甚至連盔甲上的每一絲紋路都清晰可見的鎮魔衛都尉陰影,眼中充滿了孺慕、狂熱、以及一絲令人不安的期待。
"父親。"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哽咽和難以言喻的激動,"您終於要回來了。"
話音未落,那道一直緊閉著雙眼的盔甲陰影猛地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空洞,死寂,不帶絲毫的人類情感。
隻有無盡的黑暗,無盡的冰冷,以及對一切生靈的極致的漠視與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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