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你怎會在此？”羌自清眼神驟然冰凝，心頭警鈴狂響。他分明記得淩空前輩已廢去柳如煙修為，以她當時的狀態，別說闖碎星淵，恐怕連焚天城都離不了。
    更讓他脊背發涼的是柳如煙身側的黑袍人。那家夥周身纏繞的黑霧中，透著一股能蝕骨噬魂的邪惡氣息，即便隔著數十丈，都讓他太始長生體的氣血隱隱躁動——這是源自生命本源的預警。
    柳如煙臉上掛著扭曲的笑，看向黑袍人的眼神滿是諂媚：“廢了修為又如何？影尊大人賜我新生，更算準了你會在此地得償所願。”她轉向羌自清，怨毒如蛇，“你以為斷我道途就能高枕無憂？今日，便是你的葬身處！”
    被稱作“影尊”的黑袍人緩緩抬首，黑霧中露出一雙燃燒著猩紅鬼火的眼瞳，在羌自清身上貪婪地掃視，沙啞的聲音似無數毒蟲爬過骨髓：“太始長生體……竟真有這般純淨的本源……有了你，老夫的‘蝕影大法’方能臻至不朽境二重。”
    “不朽境？！”淩空的魂體猛地一震，虛幻的身影竟泛起漣漪，“你突破了天仙境？！”
    要知道，第九域的天地規則早已斷絕了天仙境以上的路，別說不朽境，便是天仙境都已是傳說。
    影尊發出一陣桀桀怪笑，黑霧翻湧間，一股遠超天仙境的威壓如天幕般壓下，隕神台的黑石都在簌簌顫抖：“一群坐井觀天的螻蟻，怎知我影魔穀藏有上古秘法？千年蟄伏，老夫早已踏入不朽境一重！今日便讓你們見識，何為真正的絕望！”
    不朽境一重！
    比天仙境高出整整一個大境界！
    林嘯天臉色慘白如紙，緊握的拳頭指節泛白。他終於明白，為何柳如煙敢殺回——有一位不朽境魔頭撐腰，別說他林府，便是整個蝕日域都無人能擋！
    “前輩……”羌自清喉結滾動，掌心已沁出冷汗。他能清晰感受到，影尊的威壓如同實質，壓得他呼吸都困難，太始長生體的金色氣血在皮膚下艱難地搏動。
    “走！”淩空厲聲喝道，魂光驟然暴漲，竟不惜燃燒部分靈魂本源，硬生生在不朽境威壓中撕開一道縫隙，“我來拖住他！你們帶著蠻修功法走！這魔頭要的是太始長生體，你們還有一線生機！”
    “前輩！”羌自清目眥欲裂。他看得出，淩空的魂光雖烈，卻在影尊的黑霧侵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就像風中殘燭，隨時會熄滅。
    “別廢話！”淩空怒喝，魂光化作一道金虹，悍然撞向影尊的黑霧，“老夫活了數千年，還能護不住幾個晚輩？！王猛，帶婉兒走！自清，拿著玉簡滾！記住，活下去！將來替老夫……看看通天路的盡頭！”
    金虹與黑霧碰撞的刹那，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金色魂光如遭強酸腐蝕，瞬間消融了大半，淩空的身影變得更加虛幻，卻依舊死死擋在影尊身前。
    “不自量力！”影尊冷哼一聲，探手一抓，黑霧凝聚成一隻遮天蔽日的鬼爪，帶著能湮滅神魂的力量，抓向淩空。
    “爺爺！”林婉兒失聲哭喊，卻被林嘯天死死按住。
    林嘯天老淚縱橫，卻咬著牙推了王猛一把：“帶他們走！快！”
    王猛紅著眼，一把抓住林婉兒的手臂，又看向羌自清：“自清兄！走啊！”
    柳如煙卻像瘋魔般撲來，手中匕首淬著幽藍毒光：“誰也別想走！羌自清，拿命來！”
    “滾開！”王猛怒吼，裂山斧橫掃而出，斧刃帶起呼嘯的勁風，竟是不惜燃燒靈力，也要為羌自清爭取時間。
    羌自清看著擋在身前的淩空，看著浴血的王猛，看著泣不成聲的林婉兒，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緊。
    他知道，留下來，隻是多一具屍體。
    唯有活下去，才有機會複仇，才有機會……完成淩空的囑托。
    “前輩！晚輩若活下來，必報此仇！”羌自清猛地跪地，對著淩空重重磕了三個頭，額頭撞在黑石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起身時，他眼中已無半分猶豫，一把抄起案幾上的玉簡，轉身抓住林婉兒的另一隻手臂：“走！”
    三人頂著影尊的威壓，朝著隕神台外圍狂奔。
    “想跑？”影尊猩紅的目光鎖定羌自清，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抓住那小子，其他人……殺無赦！”
    話音未落，數道黑霧分身從本體中剝離，如鬼魅般追向羌自清，速度竟比他們快了數倍！
    而影尊本人，則緩步走向被鬼爪死死鉗住的淩空，猩紅的眼中滿是戲謔：“老東西，你說……我是先捏碎你的魂核，還是先看著你的晚輩一個個死在麵前？”
    淩空咳著虛幻的“血”，卻依舊咧嘴一笑：“魔頭……你猜……他會不會回頭？”
    影尊一愣。
    就在此時，已衝到隕神台邊緣的羌自清忽然停下腳步，猛地回頭。
    他看著被鬼爪捏在半空的淩空，看著黑石上流淌的金色魂血，看著影尊那張隱在黑霧中的獰笑的臉。
    太始長生體的金色氣血驟然狂暴起來，在皮膚下如岩漿般奔湧。
    “羌自清！你瘋了？！”王猛氣急敗壞地拉他，“快走啊！”
    羌自清沒有動，隻是緩緩握緊了手中的淩天古劍，劍穗上的玉佩在不朽境威壓下發出急促的嗡鳴。
    他想起了蠻神的話——蠻者，非力勝，乃心堅。
    他想起了蠻神殘軀最後的囑托——肉身碎星之日，便是通天路重現之時。
    他抬起頭，迎著影尊錯愕的目光，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想動我的人？”
    “先踏過我的屍體！”
    話音落下，羌自清體內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氣勢，金色氣血衝破皮膚，竟在他體表凝聚成一副模糊的金色戰甲，手中的淩天古劍也發出一聲震徹雲霄的劍鳴！
    他竟要……以金仙中期的修為，硬撼不朽境魔頭？！
    影尊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狂笑：“好！好！有骨氣！既然你找死，老夫便成全你！”
    黑霧翻湧，不僅追向林婉兒的分身折返，連鉗製淩空的鬼爪都分出一股，帶著滅頂之勢，抓向羌自清！
    生死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