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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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公子覺得這規矩難以更改。”
“不。”
王浠凡有些錯愕,抬眸望著對麵看上去有些憨傻的男子,從他口中緩緩說出幾句話來。
“規矩既是人定的,自然也能由人來改。”
“我會繼續讀書努力考取功名,也許有朝一日,有幸為官,便可在那個位子上利用僅有的權利去改變一些現狀。”
“一人之力雖綿薄,但長此以往,總會由一個想法慢慢落實而下,也許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建陵城內會有女子為商,會有女子學堂。”
“總會尋到誌同道合之人,與我一起,到那一日,我想定能改變許多女子的命運。”
那雙平平無奇的眼裏透著耀眼的光芒,仿佛那一日很快就在眼前。
女子鬆開手指,黏著指尖沾染的顆粒,唇角冷笑。
“公子此番言論若是叫教書的夫子聽去了,想必定要狠狠責罵公子,此行不會容易,若公子他日為官真當如此,隻怕仕途不保,甚至性命堪憂。”
“公子不怕?”
“有何可懼,我母親含辛茹苦養育我十幾年,我才得以有今日學識。”
“我從村子一路顛簸來到建陵,險些餓死城中,而今住在如意樓中,能夠安心溫書備考,同樣是因為一麵之緣的女子慷慨解囊。”
“這世間男子所行之事,女子未必做不到,但身處女子境地所行之事,男子卻未必做的到。”
“若是有朝一日登其位,思索從前,如何能不報女子恩情,是以又有何可懼。”
趙坦起身拱手告別:“我今日話有些多,姑娘全當聽了些瘋言瘋語,叨擾了。”
女子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個背影,走至不遠處的巷子裏,很快從暗處走來一個人影。
“主子,可要按照原計劃行事?”
“計劃提前,今日便將人放出。”
阿參遲疑片刻。
“若是今日放出,會不會有些操之過急。”
白色輕紗隨風而起,藏於底下的薄唇輕啟。
“無妨,本就是顆棄子,眼下能夠牽絆住他們更好。”
“阿參,剛才突然有一刻,我發覺我想錯了。”
明媚的眸掃過街上,逐漸變得幽長。
“殺並非是唯一的一條路。”
“也許站的足夠高,才能改變這一切。”
“世間皆以男子為尊,為何偏偏女子生來就該低人一等,若有人做那個重新製定規則的人呢。”
“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阿參,吩咐下去,午後便命人動手。”
男子拱手回道:“是,主子。”
隨即人影隱入黑暗之中。
南偲九身處房間內,看著孟晚林與池月彼此打趣,輕鬆的語氣也不過停留了片刻。
很快幾人再次陷入沉默。
“若是說先前那批百姓隻是為了看熱鬧,後邊帶著打手的那些人,也來得太過湊巧了一些。”
南偲九將目光移到自家徒弟身上。
她心中隱約有著猜想,隻是說出來怕阿遒會難過。
手上多了一個力道,南偲九對上墨塵的視線,在桌底回握著對方的手指。
不等她開口,男子已然發出冷冷的語調。
“清晨才出現死者,我們跟著元大人去府衙一來一回不到一個時辰的光景,如意樓前就已經擠滿了人。”
“甚至他們知曉的比我們都多。”
“字字句句都是衝著王妃而來,要說與其他皇子無關,怕是無人會信。”
池月低頭咬著糕點,心裏暗自調侃,沒想到墨塵離開金麟宗後,顯露出原形來,一張嘴犀利的可以。
“不是大哥。”
少年淡淡開口,繼而又補了一句。
“今日酒樓前隨我一同前來的士兵,是賢王府上的人。”
“阿遒,你去了賢王府?”南偲九有些震驚地問道。
難怪元大人帶走金麟宗弟子時,阿遒並不在酒樓內。
圍在桌前的其餘三人都不約而同望向少年。
“你該不會這麽傻,跑去賢王府問宇文珩,是不是他做的吧?”
池月漫不經心地說著,看到少年堅定的眼神後,手裏的半塊糕點落了下來。
扭頭問向身邊的孟晚林。
“大小姐,你到底看上他什麽?真誠的愚蠢勁麽?”
少年低下頭,緩慢地說道:“我不是個合格的皇子。”
“即便我曾下定決心想要爭一爭能到手的權力,但仍舊不願這麽做。”
“從蛇山驛到建陵城,每一次暗中交手,我知曉必有大哥或是二哥的手筆,又或許二者都有。”
孟晚林回想起之前少年中毒昏迷的事情,手指緊攥著衣袖,嘴角微妙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那你還去!”池月不解地搖著頭,“滿建陵城誰人不知,宇文珩對你甚是厭惡,甚至在朝堂上也從不說你好話,你倒是個心大的。”
“不會。”
少年眸中閃過一絲光亮。
“大哥從未加害於我,這一點我十分肯定。”
“阿遒,如果僅僅是因為賢王在你小的時候,曾經救過你。這麽多年過去,你常年困於宮中,後又遊曆江湖,人的改變往往在瞬息之間,你又怎麽能確定如今的賢王還是彼時的賢王。”南偲九淡然開口。
其實在座的每一個人心裏都是這般想,隻是這樣直白的話,或許由她說出更好。
“師父,大哥雖然在人前表現得十分厭憎我,但那日我跪在殿外昏厥後,被人轉送至偏殿,期間醒來過一次。我瞧得分明那時在廊下打點宮內太監的人,是大哥身旁的蒼術。”
“我不會看錯。”
“所以上一次在賢王府內,我被人發現後,也沒想過隱藏身份。”
“一是為了試探我的猜想,二則也想確定林林出事是否與他有關。”
“所以這次你去賢王府,是為了借士兵?”孟晚林側過頭問道,手掌悄然遞了過去。
“不錯。”
少年環顧周圍,看向每個人,視線最終落到身旁。
“死者共有七個,凶手殺害前六個的時候,哪怕被人瞧見,也從未留下過任何蛛絲馬跡。”
“偏偏第七具屍體的手中握著金麟宗的令牌,分明是有意留下。”
“我猜想也許凶手本意,就是衝著金麟宗,衝著林林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