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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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官府。”
瞧著對方慌亂無措的眼神,心下生出幾分快意,緊跟著又有幾分心疼。
她想著也許是做的不夠好,才會讓他這般患得患失。
屏住的唇角還是沒忍心輕笑幾下。
反手握住微涼的指尖。
“我雖常年住在山上,但也知曉婚書的意義。”
“寫下名字的那刻,我許下的便是一生一世,傻瓜。”
“嫁衣早已備好,不給我試試?”
墨塵愣了一瞬,繼而暖意湧入心頭,他單膝屈下壓在柔軟的草上,張開手臂抱了過去。
“讓我抱一會兒。”
原來即便將一切心思暴露出來,也會有人願意接受你的全部,也會有人選擇繼續愛你。
“阿九,你不喜成親的繁瑣,便以天地為證,僅你我二人可好?”
“喜服一早就送過來了,挑的是簡單的樣式,一會兒我陪你一起試。”
南偲九應激般推開男子靠過來的肩膀,毅然決然地拒絕。
“不用,我自己試就行。”
“為何?”男子眉毛上挑,唇間魅惑一笑。
“你知曉為何!”
女子語氣加重幾分,似在抗議。
“我不知曉。”
柔軟的唇不由分說壓了過來。
很快女子又沉浸在熟悉的氣息之中,忘乎所以。
腦中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死守嚴防。
瞬間潰不成軍。
不禁感歎一聲。
哎!
男色誤事!
說好的試嫁衣,往後延了又延,再醒來已是次日清晨。
木屋完全變了一個模樣,放眼望去,大紅綢緞高高掛起,格外喜慶。
若說想到做到這一點,大抵沒人能夠快過他。
簡樸的木屋裏裏外外都被收拾得幹幹淨淨,窗上貼了喜字,桌上擺著果幹、喜燭。
就連身上蓋著的衾被,也不知何時換成了耀眼的大紅色。
南偲九換上嫁衣,低頭撫摸著柔順光滑的麵料,衣擺下繡著細小的杏花,每一處都十分貼合。
她緩緩坐在銅鏡前,拿起木梳梳著長發,恍惚間她想起一個身影。
周身永遠散發著冰冷寒意,獨自傲立山頂的那人。
從前她不懂。
但而今她明白了,也許那人見到她成親也會為她高興。
都說女子就嫁人當日,親人相送總要彼此淚別。
自幼在逐光山上長大,他可能算作親人?
若他在。
會不會也有所動容?
她在心裏問著自己,永遠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低頭苦笑一聲。
她還是希望他看不到。
“阿九。”
“我來替你梳髻。”
一早穿戴整齊的墨塵出現在身後,手指挽起垂落的青絲。
“我不是很會,梳得有些慢。”
“無妨。”
女子對著銅鏡粲然一笑。
怪不得這些天總有一兩個時辰見不到他人影。
原是出穀學著這些花樣。
鍾山腳下,雲川駕著馬車垂頭喪氣地帶著喜婆離去,不停嘟囔著。
“公子他們在裏頭成親,我愣是沒喝上一杯喜酒,就要送人回建陵城!”
“這算什麽事······”
“公子該不會是不要我了。”
“不對不對,公子是因為夫人喜靜才會如此。”
車內人悠悠搭著話。
“你們公子也著實奇怪,誰家新人大老遠請了喜婆來,就是為了學如何梳個新娘子的發髻。”
“哪有成親這般隨意。”
雲川立馬變了臉色,自家公子哪容得他人說道。
“你懂什麽!我家公子這是疼夫人呢!”
“夫人不喜這些繁瑣儀式罷了。”
“嘖嘖嘖,老婆子我幹這嫁娶的事情多了去了,還沒見過哪家成親聽新娘子的,還真是稀奇。”
雲川冷哼一聲。
“再多話,說好的銀子可要減半。”
車內人立馬奉承道:“小哥說的是,小哥說的是,是老婆子我多言了。”
銅鏡內一個簡單不失巧思的發髻躍然於眼前,南偲九左右打量著,止不住誇讚道:“真想不到,你梳得如此好看。”
大手搭在女子肩上,溫潤的嗓音由上而下。
“阿九不知曉的還有許多。”
南偲九牽著男子的手徑直走出木門,二人一同止步於杏花樹下,幾番叩首後,便一同依偎在草地上,感受著陽光灑在臉上的溫熱。
“阿九,不如我們在此處住上一陣如何?”
“好。”
自成親那日起,半年的光景過得飛快,穀內四季如春,而外頭已經開始下起了小雪。
除了剛成親沒幾日,就突然闖入穀內的雲川,南偲九再沒見過任何人。
但山穀外的事情,她也並非渾然不知。
比如說林林在孟青鬆死後,昏迷了一日一夜,醒來知曉屍體並非完全,特意寫了長長的一封信件,叮囑雲川送來。
通篇都是罵以安的話。
她也回信一封說他們二人一切安好,讓林林切勿掛念。
沒過多久,雲川說漏了他們成親的事情。
又送來一封長長的信件,仍舊隻有痛罵以安的話語。
長樂王與長樂王妃的謠言漸熄,金麟宗的弟子也早已回到山上,有幾次想要前來探望,都被以安回絕。
金麟宗仍舊沒有選出宗主。
武林上沒有任何新鮮的消息,倒是深宮內多了一個麗妃,人如其名,據說生得傾國傾城。
多年不曾踏入後宮半步的瑞帝,竟然將她夜夜留在宣政殿。
言官的折子堆積如山。
瑞帝也不曾動搖半分。
林林信中揣測,麗妃說不定會什麽妖法。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令人開心的消息。
趙坦考上了探花,本應按例外派,卻被留在戶部任職,與周禾訂了婚約。
因趙坦諫言廣開商路,如今女子也可在建陵城內經商。
南偲九打開最近一封信件,看得入神。
信紙被人輕巧奪過。
“讓我瞧瞧,這回又是哪個寫信來罵我的。”
女子輕笑出聲:“你倒是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
“放心,這回沒人罵你。”
“是拂春山上的姐妹寄來的信件。”
“小雪在無名山莊很受大家喜愛,我們成親的事情還未傳到那邊,隻是小禾與趙坦訂婚之後,二人一同前去接回了聽晚。”
“所以他們才一起寫信告知我。”
修長的指尖揚起信紙,隨意瞥了兩行。
“開地,種果子,習武,練拳,收新弟子······”
“她們要說的瑣事還真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