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出發!她跑我追,她插翅難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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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龍輦已經……”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聲音在殿外戛然而止,仿佛感受到了殿內壓抑到近乎凝固的氣氛。
    就在第三聲驚雷如天裂般炸開的刹那,燕景霆忽然仰頭大笑,那笑聲蒼涼而決絕,震得梁上燕巢簌簌落塵,仿佛要將滿心的糾結與不甘都宣泄而出。他猛地轉身,衣袂翻飛間帶翻案上奏折,朱批墨跡在宣紙上蜿蜒如血,恰似他此刻沸騰又混亂的心緒。“朕身為天子,便要護這江山。身為凡人,也要護她周全!”沙啞的嗓音裏,帝王的威嚴與男人的深情轟然相撞,迸發出震撼人心的力量,驚得當值侍衛渾身戰栗,仿佛看到了一個既掌控天下又為愛癡狂的立體帝王。
    當晨光刺破厚重的烏雲,金鑾殿飛簷上的銅鈴還在叮咚作響,似是在迎接即將到來的消息。燕景霆負手立於丹陛之上,龍袍上的金線蟠龍在朝陽下吞吐雲氣,盡顯帝王威儀。他居高臨下地掃過群臣,目光如鷹隼般銳利。隨後,他將三道聖旨重重擲在玉階,那清脆的聲響仿佛是對心懷不軌者的警告:“蘇卿家老成持重,即日起監國!凡有妄議朝政、結黨營私者,斬!”
    “傳旨!”他突然抬手指向南方,玄色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麵揚起的戰旗。“三日內征集全城醫者,隨軍攜帶醫藥物資馳援災區!朕將親自率軍賑災,定要讓災區百姓重見天日!”當最後一個字落地,燕景霆望著宮門外翻湧的烏雲,恍惚間,安若伊撐著油紙傘立在雨簾中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她素色裙擺沾滿泥漿,卻依然仰頭對他笑,那笑容如同一束光,照亮了他的決心。燕景霆喉結滾動,暗暗發誓:這一次,他定要以天子之姿,踏平所有阻攔,既守護江山,也護得所愛之人周全。
    暮色漸濃,安若伊與羽青玄策馬向南,官道上湧動的人流如黑色潮水般漫延。殘陽將流民們襤褸的衣衫染成暗紅,繈褓中啼哭的嬰兒、拄著枯枝蹣跚的老者,在泥濘中艱難挪動,宛如一幅殘破的人間畫卷。
    “大姐,池州城現在……”安若伊勒住韁繩,話音未落,卻見不遠處一個少年癱坐在地,小腿傷口潰爛發臭,膿血混著泥漿凝結成片。她翻身下馬,從包袱裏取出陶罐,指尖蘸著土製青黴素輕輕塗抹:“忍著些,很快就好。”少年瑟縮著想要躲開,卻在觸到她眼中的關切時,僵在原地。
    “大夫……救救我娘!”人群中突然傳來哭喊。安若伊擠過層層人牆,看見一位婦人躺在草席上,高熱昏迷,呼吸微弱。她迅速撕開布條為婦人清創,將碾碎的藥粉末敷上傷口。圍觀的流民們起初竊竊私語,待看到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腫,頓時爆發出此起彼伏的驚呼。
    “官爺們早就跑光了!”一位滿臉溝壑的老漢抹著眼淚,“村子裏十室九空,活著的人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安若伊攥緊韁繩,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抬頭望向陰雲密布的天空,耳邊仿佛響起了醫學院急救室裏急促的警報聲。如果此刻有飛機高鐵,能帶著充足的藥品與器械呼嘯而過,該能救下多少性命?
    羽青玄默默將水囊遞給她,劍身不知何時已出鞘三寸:“師娘,前麵路被堵住了,怕是有人在搶糧。”安若伊抹去額角的汗珠,翻身上馬,韁繩在暮色中劃出淩厲的弧線:“加速!無論如何,今晚必須趕到下一個城鎮。”馬蹄踏碎夕陽,揚起的塵土中,她望著漫漫長路,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快些,再快些!
    殘陽如血,將最後一縷餘暉灑在蜿蜒的山道上,遠處金陵城樓的飛簷在暮色中若隱若現,仿佛是黑暗來臨前最後的希望之光。四周的山林寂靜得可怕,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烏鴉啼叫,為這死寂的氛圍增添了幾分陰森。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腐葉與泥土混合的腥氣,黏膩得仿佛能讓人窒息。
    安若伊與羽青玄的馬匹踏著泥濘的道路,艱難前行。馬蹄每一次落下,都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濺起的泥漿在馬腿上凝結成塊。突然,一陣陰冷的山風掠過,卷起道旁枯黃的落葉打著旋兒,樹枝被吹得“沙沙”作響,仿佛無數雙鬼手在黑暗中肆意舞動。
    就在這時,林間驟然響起一陣急促的“簌簌”聲,驚起一群棲息在枝頭的夜梟。它們撲棱著翅膀騰空而起,尖銳的叫聲劃破天際,宛如不祥的預兆。十餘個壯漢如同鬼魅般從樹影裏暴起,彎刀在殘陽下泛著冷光,寒氣逼人。為首的疤麵漢子盯著她們的坐騎,喉間發出豺狼般的笑:“小娘子細皮嫩肉的,不如連人帶馬都留下!”他身後嘍囉們轟然大笑,鋼刀碰撞聲驚飛了樹梢夜梟,驚起的塵土在昏暗的光線中翻騰,將眾人籠罩在一片混沌與恐懼之中。
    羽青玄望著圍攏上來的彪形大漢,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弧度,銀鈴般的笑聲在死寂的山林中炸開:“哪來的幾個不知死活的小賊?”她反手將遊龍劍抽出半寸,寒芒映得疤麵漢子臉上的刀疤愈發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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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疤麵漢子先是一愣,隨即環顧四周密匝匝的手下,腰間新搶來的酒葫蘆隨著動作晃出聲響。他仰頭發出一陣粗糲的狂笑,唾沫星子混著酒氣噴濺在枯葉上:“你是在逗本大爺嗎,哈哈哈!”彎刀在掌心靈活翻轉,刀刃刮擦著地麵,濺起一串火星。
    安若伊攥緊腰間的陶罐,大聲訓斥道:“現在水患橫行,你們不知度己度人,還在這裏四處作亂。你們的良心何在!”話音未落,強盜群中爆發出更刺耳的哄笑。
    “良心?”一名獨眼強盜踉蹌著逼近,臉上的燒傷疤痕隨著扭曲的笑容可怖地抽搐,“等下就把你們的心剖出來,讓你們自己親眼看看!”他的鐵爪在暮色中泛著血鏽色,重重拍向安若伊肩頭,卻在距離半尺處突然凝滯——羽青玄的劍尖不知何時已抵住他咽喉,遊龍劍的寒光映得強盜們的瞳孔驟然收縮。
    獨眼強盜喉間發出沙啞的冷笑,渾濁眼球一轉,猛地將鐵爪改向羽青玄咽喉。這突襲快如閃電,爪尖劃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嘶”聲。羽青玄清喝一聲“來得好!”,腰眼猛地發力,身下駿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戰意,人立而起。她借著馬勢在半空旋身,銀白劍影如銀河倒卷,遊龍劍精準繞過鐵爪,寒光一閃便沒入獨眼強盜的咽喉。溫熱的血濺在枯黃的落葉上,獨眼強盜瞪大的眼球裏,還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羽青玄足尖輕點馬鞍,身形如白鶴掠空而下。落地時靴底碾碎枯葉,她雙手在暮色中劃出兩道虛影,掌心騰起的氣流竟將周圍落葉卷成旋渦。隨著一聲清喝,掌風裹挾著林間積壓的濕氣轟然擊出,獨眼強盜壯碩的屍首如斷線風箏般倒飛而出,撞斷碗口粗的枯木,又接連撞碎兩棵合抱大樹,樹幹斷裂的轟鳴混著枝葉紛揚,在山道上炸開一片狼藉。
    血腥氣混著泥土的腥甜在空氣中彌漫,剩下的強盜們喉結集體滾動。疤麵漢子手中的彎刀當啷墜地,驚起的土塊崩在他顫抖的靴麵上。羽青玄緩緩甩去劍上血珠,劍身嗡鳴如龍吟,琥珀色瞳孔掃過眾人時,那些方才還張狂的歹徒,此刻竟連吞咽唾沫的聲音都不敢發出。
    羽青玄周身殺意翻湧,遊龍劍嗡鳴著直指疤麵漢子咽喉,劍鋒映得對方瞳孔劇烈收縮。就在這時,安若伊抬手按住她持劍的手腕,指尖傳來的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暮色將她的身影拉得修長,在滿地狼藉間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將暴戾之氣盡數擋在身後。
    “青玄,等等。”安若伊聲音清冷如霜,目光掃過這群驚魂未定的強盜。她鬆開手,緩緩解下腰間沾滿藥漬的布囊,裏麵的陶罐滲出的藥粉末在夕陽下泛著微光,“你們要是能助我救人,就留你們一條性命。否則……”話音未落,尾音已化作冰刃,刺入眾人心髒。
    疤麵漢子膝蓋重重砸在碎石路上,發出悶響。他額頭貼著泥濘的地麵,拚命磕頭,一頭亂發沾滿血汙:“隻要您留我們性命,做牛做馬都心甘情願!”其餘強盜如夢初醒,紛紛拋下兵器,在滿地枯葉中跪成一片,求饒之聲此起彼伏。
    色漸濃,林間彌漫著血腥與腐葉交織的氣息。安若伊看著跪地的強盜們,目光如炬:“去溪邊洗淨身上的血汙,若連自己都洗不幹淨,又何談救人?”她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強盜們麵麵相覷,卻不敢違抗,紛紛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向溪邊。疤麵漢子走在最後,偷偷回望了一眼羽青玄腰間寒光閃爍的遊龍劍,打了個寒顫,加快了腳步。溪水衝刷聲中,泥汙與血水順著水流蜿蜒而下,漸漸將整片水域染成暗紅。
    待眾人洗淨歸來,安若伊冷冷掃視著這群仍帶著恐懼與不安的人:“從現在起,你們隨我去治病救人。敢有二心,羽青玄的劍絕不會留情。”話音未落,羽青玄故意拔劍出鞘寸許,金屬摩擦聲讓眾人渾身一顫。
    疤麵漢子慌忙上前,連連作揖,額頭還沾著未幹的水珠:“小的們定當唯大王馬首是瞻,絕無二心!若有違背,天打雷劈!”其餘強盜也跟著信誓旦旦地保證,聲音在暮色籠罩的山林中顯得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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