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有趣!小棋子有大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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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尚書匍匐在地的脊背已經滲出大片冷汗,書房內唯有瑞王摩挲翡翠扳指的細碎聲響。燭光將瑞王的影子拉長,在青磚地上蜿蜒成蛇形暗紋。良久,那抹冰冷的聲音才從紫檀木榻上傳來:“繼續說,他接虎符時的眼神如何?”
    “回王爺,寒將軍眼神...堅定如鐵。”刑部尚書喉結劇烈滾動,“末將瞧著,倒像是早有準備...”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玉石相擊聲驟然炸響。瑞王指間的兩枚扳指重重相撞,迸出幽綠的冷光,卻又在下一瞬恢複成漫不經心的姿態。
    “知道了。”他端起鎏金茶盞輕抿,茶湯映出他微彎的嘴角,“下去吧。”直到刑部尚書退出書房的腳步聲徹底消失,瑞王才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琥珀色的茶水潑濺在密信上,暈開“按兵不動”的墨跡。
    他起身踱步,玄色蟒袍掃過青石地磚,每一步都像毒蛇吐信般悄無聲息。忽然,他停在一幅《山河圖》前,指尖劃過畫中鬆潘關的位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去,給寒孤城送封信。”他對著虛空開口,聲音低沉得如同深潭,“就說本王邀他兩個時辰後在城西破廟一敘。”燭火突然劇烈晃動,將他眼底的陰鷙映得忽明忽暗,“記得帶上這個。”一枚刻著瑞王府徽的鎏金令牌被精準拋入陰影,接住令牌的黑衣人瞬間隱入黑暗。
    殘陽將破廟的斷壁染成血色,寒孤城的黑馬踏著滿地碎瓦,鐵蹄叩擊青磚的聲響驚起簷下昏鴉。他翻身下馬時,腰間長刀隨著動作輕晃,發出細微的錚鳴。
    瑞王立在坍塌的神龕前,玄色蟒袍被穿堂風掀起衣擺,唯有腰間金絲絛繡著的螭紋在夕照下泛著暗芒。聽見腳步聲,他並未回頭,指尖摩挲著翡翠扳指,聲音裹著砂礫般的寒意:“寒將軍,不少人說你已背叛本王,本王是不信的。你有什麽話對本王說嗎?”
    寒孤城猛地抱拳:“王爺明鑒!李老將軍年逾花甲,陛下怎會放心將十萬大軍托付?與其讓陛下另選心腹,不如由末將主動請纓!”他上前半步,披風揚起的陰影恰好籠罩住瑞王腳邊的裂痕,“吐蕃不過是草原狼犬,末將若能借這一戰掌控川蜀諸軍——”話音未落,一陣狂風卷著枯葉撲過兩人之間,仿佛要將未盡的謀劃撕成碎片。
    瑞王緩緩轉身,翡翠扳指在夕照下流轉著幽光。他盯著寒孤城鎧甲上凝結的汗漬,忽然輕笑出聲,笑聲驚得梁間積塵簌簌而落:“好個‘掌控川蜀諸軍’……”他踱步上前,蟒袍下擺掃過寒孤城的靴子,“寒將軍可知,這棋盤上走錯一步,便是萬劫不複?”
    寒孤城沒有抬頭,保持著抱拳的姿勢,喉結微微滾動:“瑞王怕是忘了,我本生在蜀地,現在川蜀領兵的將領是我的發小。早朝時局緊迫,未能及時通知王爺,還望恕罪。”沙啞的聲線裏裹著幾分刻意壓低的懇切,卻在尾音處藏著不易察覺的鋒芒。
    瑞王眼中的陰鷙漸漸化作算計的精光,翡翠扳指在指間轉了半圈,忽地重重拍在寒孤城肩頭:“好!好!寒將軍果然沒讓本王失望!”他仰頭大笑,笑聲驚得梁間棲鴉撲棱棱亂飛,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在殘破的壁畫上扭曲成詭譎的形狀。褪色的壁畫中,神佛的麵容被影子割裂,仿佛預示著這場交易背後的血色暗湧。
    寒孤城緊繃的脊背稍稍放鬆,沉聲道:“此番深入險境,還望王爺看顧寒家老小。”話音未落,瑞王的手掌已搭上他的肩,掌心的溫度透過鎧甲滲進來,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寒將軍放心,你的家人自會安然無恙。”瑞王忽然湊近,呼吸掃過寒孤城耳畔,“但你須記得,此役過後,你手下的軍隊都該聽誰指揮。對了——”他語調陡然上揚,像是想起什麽趣事,“你家那倆個男娃在學堂上學的不錯,等你回來,也該讓你們好好聚聚了。”
    最後幾個字輕飄飄落下,卻讓寒孤城渾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夕陽的餘暉恰好掠過瑞王嘴角的弧度,那抹笑意如同淬了毒的蜜糖,在昏暗的破廟裏泛著陰冷的光。
    寒孤城沉聲道:“勞煩王爺了,末將告辭。”話音落地的刹那,他猛然轉身離開。還未等瑞王再開口,他已利落地飛身上馬,韁繩狠狠一勒,黑馬昂首嘶鳴,鐵蹄重重踏碎滿地枯葉。馬蹄聲如驟雨般響起,揚起的塵土裹著殘陽凝成一縷青煙,轉瞬便消散在暮色漸濃的天際。瑞王望著那道遠去的身影,翡翠扳指在指間緩緩轉動,嘴角勾起的弧度愈發深邃。
    養心殿內,燭火搖曳。燕景霆身著明黃龍袍,墨發束於腦後,正伏案揮毫,筆下字跡剛勁有力。張猛一身戎裝,單膝跪在書桌前,脊背挺直,目光緊緊鎖住燕景霆的一舉一動。
    燕景霆頭也不抬,邊寫邊對張猛說道:“張猛,此次出兵鬆潘關,你隨行軍中,務必將此信貼身保管。”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說罷,手中毛筆一頓,將寫好的信箋仔細折好,放入信封,用火漆封口,隨後遞給張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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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燕景霆又拿起案上的兵符,這兵符造型古樸,周身刻滿神秘的紋路,在燭光下散發著幽冷的光澤。他將兵符遞到張猛麵前,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一字一頓地說道:“還有此兵符,若是軍中有變,你有權調度。”
    安若伊攥著繡帕的手微微收緊,倚在紫檀木屏風旁,珠釵隨著動作輕晃:“你明知那寒孤城是瑞王的人,為何還讓他帶兵去鬆潘關,這不是縱虎歸山嗎?”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嗔怪,卻掩不住眼底的擔憂。
    張猛也是滿眼的疑惑,粗糲的手指撓著後腦勺:“是啊,惠妃娘娘說的對,俺可聽說了,那寒孤城家裏可有六房婆姨,怕是早就外強中幹,就那熊樣還能打好仗嗎?”他虎背熊腰的身形與憨直的話語形成鮮明對比,腦袋上的傷疤還沒好利索,用白布層層包裹,像個異域之人。
    燕景霆被張猛憨直的話逗得哈哈大笑,龍袍袖口掃過禦案,震得朱砂硯微微晃動:“你到底是怕人家打不好仗,還是嫉妒人家有六房婆姨啊?”他笑著起身,走到安若伊身邊,抬手輕輕撫平她蹙起的眉“孤城此人,我早有耳聞,自幼習武,一把刀用的是出神入化,外表雖看似魯莽,實則心思深沉。由他帶兵抗擊吐蕃,應有八成把握獲勝!”
    安若伊推開燕景霆的手,珠釵上的東珠隨著動作輕顫,映得她眸中憂色更濃:“你就不怕他把軍隊都帶到瑞王那裏去嗎?”話音未落,她指尖無意識絞著繡帕,牡丹紋樣被攥得發皺。
    燕景霆聞言卻再度輕笑,笑聲裏帶著成竹在胸的篤定。他負手踱步至蟠龍柱前,龍袍下擺掃過冰涼的金磚:“怕啊,所以才讓張猛兄弟帶著我的手諭和兵符嘛。”鎏金蟠龍在燭光下蜿蜒,將他眼底的鋒芒襯得愈發銳利。
    張猛“啪”地抱拳,甲胄碰撞聲清脆:“還是陛下考慮的周到!那我這就去軍中集合!”他轉身時帶起一陣風,燭火劇烈搖晃,映得滿殿陰影如群魔亂舞。隨著殿門“吱呀”關閉,腳步聲漸漸遠去,空曠的養心殿重歸寂靜。
    燕景霆抬手揉了揉眉心,轉頭看向安若伊,目光瞬間柔和幾分:“若伊,又要打仗了,你上次說的rpg咱們是不是該好好研究研究了。”他拾起案上散落的宣紙,宣紙邊緣還沾著幹涸的墨漬,“上次你說的那個彈弓手雷啊,我研究了好幾遍,這裏沒有猴皮筋,該怎麽做才能打的更遠呢。”
    安若伊起身接過宣紙,指尖劃過那些歪歪扭扭的力學草圖,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她將宣紙鋪展在案上,釵環輕晃:“現在的弓弦,中原一帶用的是蠶絲,北方遊牧民族用的是牛筋,尋常弓弩射程不過兩百到三百米。”她玉指輕點圖紙上簡易的彈射裝置,“可要想輕便攜帶,還能打得更遠......”尾音未落,她拔下自己的發簪,將宣紙卷起固定成筒狀,發間青絲如瀑垂落,“不如將拋石機的杠杆原理微縮,用多層牛筋交錯纏繞成彈力索,再設計可折疊的支架......”
    燕景霆立刻抓起筆在圖紙空白處勾畫,墨汁濺在兩人交疊的手背上也渾然不覺。殿外暮色漸濃,宮女幾次捧著食盒欲入內,都被趙瑾擺手攔下。直到夕陽將最後一縷餘暉收進雲層,燭火次第亮起,安若伊的肚子突然發出“咕咕”的叫聲,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
    她俏臉一紅,慌忙捂住小腹。燕景霆癱在椅子上,龍袍下擺散落在滿地圖紙間,啞然失笑道:“先吃飯吧,我也餓了。”他抬手揉了揉發酸的肩膀,目光突然一亮,“對了!韋大寶精通機關建造,若是讓他參與改良......”
    “我正想說這個!”安若伊眼睛亮晶晶的,發簪不知何時插歪了,倒添了幾分隨性的嬌憨,“他上次設計的連發弩機精巧絕倫,或許能解決彈射裝置的便攜難題。”她忽地起身,裙擺掃落案上一支狼毫,“明天咱們就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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