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關的清剿行動，已經進入了第二天。
    曾經充斥著死亡哀嚎的街道，此刻被鋼鐵的轟鳴聲所主宰。
    一排排99A改主戰坦克，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以無可阻擋之勢，在廢墟中犁開一條條通路。
    炮塔上的遙控武器站不知疲倦地轉動，每一次短促的射擊，都將角落裏竄出的零星變異體打成碎片。
    魏國鋒站在一處臨時指揮所的樓頂，身上嶄新的少將軍服在硝煙中顯得格外醒目。
    他身後，是剛剛換裝完畢的24師官兵。
    他們穿著同樣的製式軍服，手中緊握著全新的風暴突擊步槍，臉上還帶著一種尚未褪去的，混雜著麻木與狂熱的複雜神情。
    一名年輕的24師士兵，看著一輛坦克用並列機槍，輕易地將一頭曾經讓他們一個班組付出慘重代價的“利爪”撕碎，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沒有哭，隻是默默地將子彈上膛，對著另一側廢墟中探出頭的一頭喪屍，扣動了扳機。
    【噠噠噠！】
    清脆的槍聲響起，那頭喪屍的腦袋應聲炸開。
    這是複仇，也是一場新生。
    “報告師長，三營已經清理完C4區域，正在向C5推進。”
    一名24師的通訊兵跑過來，他的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
    “傷亡呢？”魏國鋒沉聲問。
    “無一陣亡！隻有兩個兄弟崴了腳！”
    魏國鋒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
    無一陣亡。
    這四個字，在過去半年裏，是他連做夢都不敢奢求的奇跡。
    遠處，林震天的第六裝甲師，正在對城市核心區進行清剿。
    【轟——轟——】
    PLZ05自行火炮的炮彈，精準地命中那些結構複雜，可能隱藏著大量變異體巢穴的高層建築。
    大樓在火光中，如同積木般垂直塌陷，將裏麵的一切罪惡，連同建築本身，一同埋葬。
    隨著戰線的不斷推進，避難所的大門，終於在吱呀聲中，緩緩打開。
    幸存者們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他們穿著破爛的衣服，麵黃肌瘦，眼神裏充滿了對外界的恐懼。
    當他們看到街道上那些塗著金色黎明徽章的鋼鐵巨獸，看到那些氣勢如虹的破曉士兵時，恐懼變成了呆滯。
    隨即，呆滯又化作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壓抑已久的哭聲，此起彼伏。
    一些膽子大的幸存者，開始主動跑向正在休整的士兵，笨拙地幫他們遞送物資，清理路障。
    而在另一邊，城市的重建工作，幾乎與清剿行動同步展開。
    戰場工兵旅的效率，簡直堪稱恐怖。
    巨大的機械臂，將扭曲的鋼筋與混凝土塊清理幹淨。
    緊接著，一輛輛外形奇特的工程車，開始在平整出的空地上作業。
    那是一種3D打印混凝土工事係統。
    隻見噴頭來回移動，灰色的速幹混凝土被一層層擠出，一座座堅固的野戰工事與臨時營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
    幸存者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在他們眼中，這已經不是科技。
    這是神跡。
    臨時指揮部內，聶雲正對著全息沙盤，製定著下一步的計劃。
    哨關，將被打造成一個集前進基地、後勤樞紐、重型裝備維修站於一體的，北上戰略總基地。
    “報告司令！”
    魏國鋒大步走了進來，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24師已完成預定區域的清剿任務，正在構築外圍防線。”
    “很好。”聶雲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停留在沙盤上。“傷亡情況統計出來了嗎？”
    “報告，輕傷十七人，無重傷，無陣亡！”
    魏國鋒的胸膛，挺得更高了。
    聶雲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讚許。
    他看著魏國鋒，這個剛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老兵，正在以驚人的速度，重新找回屬於王牌軍人的自信與榮耀。
    “辛苦了，魏師長。”
    “為總司令效力，不辛苦！”魏國鋒的聲音洪亮。
    匯報完工作，魏國鋒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看著沙盤上，那個代表著常沙的光點，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道。
    “聶司令，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但說無妨。”
    “大概是幾個月前，我們師部的通訊部隊，曾經截獲過一段來自常沙方向的，非常微弱的無線電信號。”
    魏國鋒回憶著。
    “信號很雜亂，斷斷續續，無法破譯內容。當時我們判斷，可能是某個幸存者據點的求救信號。但我們的力量，自保尚且不足，更別提去救援了，所以……就隻能記錄在案。”
    他說完，有些慚愧地低下了頭。
    然而，聶雲的表情，卻在聽到“常沙”與“無線電信號”這兩個詞時，瞬間凝固了。
    他猛地轉過頭，銳利的目光，死死盯住魏國鋒。
    “你確定，方向是常沙？”
    “確定！”魏國鋒被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嚇了一跳，但還是肯定地回答。“我們做了三次信號源定位，都指向那個方向。”
    指揮中心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立刻召集林師長，李師長，所有旅級以上軍官，緊急會議！”
    聶雲的聲音，變得冰冷而急促。
    五分鍾後，所有核心軍官都聚集到了會議室。
    林震天和李俊的臉上，也帶著一絲不解。
    聶雲沒有廢話，他直接將魏國鋒剛才提供的情報，以及另一份絕密文件，投射到了全息屏幕上。
    “各位，就在剛才，魏師長提供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
    “結合總司令部轉來的情報分析，常沙的情況，可能比我們預想的，要複雜得多。”
    屏幕上，顯示出幾段無人機高空偵察拍下的模糊視頻。
    視頻裏，常沙城區的屍潮，其行動軌跡，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規律性。
    它們不像其他地方的變異體那樣混亂無序，反而像是在被某種力量驅使著，進行著有目的的聚集與遷徙。
    “根據情報部門的分析，這種規模的屍潮異動，不符合變異體的本能行為。”
    聶雲的聲音，讓會議室裏的溫度都下降了幾分。
    “這背後，很可能存在著……人為引導的痕跡。”
    人為引導？
    在場的所有軍官，臉色都變了。
    林震天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一個可怕的猜測，如同陰雲般籠罩上他的心頭。
    他想起了那個名為“血潮”的瘋狂組織。
    那個妄圖通過病毒進化，甚至控製全球喪屍的組織。
    “聶司令，”林震天的聲音，帶著一絲幹澀。“你的意思是……常沙，可能存在著另一支人類勢力？”
    “而且，這支勢力，很可能就是……”
    他沒有把那個名字說出來。
    但所有知情的軍官，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魏國鋒還處在震驚之中，他不知道“血潮”的存在，但他聽懂了話裏的含義。
    如果常沙真的盤踞著一支能夠操控屍潮的神秘勢力，那他們即將開始的北上計劃，將會一頭撞進一個何等恐怖的陷阱裏。
    那將不再是一場對付無腦怪物的清剿戰。
    而是一場與另一支，更加詭異，更加邪惡的人類軍隊的，殊死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