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總司令部。
    柔和的光線，灑在空曠的指揮中心。
    聞仲的全息影像，靜靜地佇立在中央，他的身後，是【天穹】旗艦艦橋內，無數流光溢彩的數據瀑布。
    光影交錯。
    一道身影，在聞仲麵前，由虛轉實，緩緩凝聚。
    陸沉淵沒有穿軍裝。
    他隻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作戰服，雙手插在口袋裏，神態輕鬆，仿佛不是在指揮一場決定數百萬人命運的戰爭，而是在進行一次尋常的視頻通話。
    可他出現的瞬間，整個【天穹】艦橋，所有看到這副影像的軍官，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辛苦了，聞仲。”
    陸沉淵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直抵人心的力量。
    “你的天穹，打得很好。”
    聞仲猛地挺直了身體，沉靜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由衷的激動。
    “為總司令效命，是天穹的榮耀！”
    陸沉淵笑了笑，他抬起手，輕輕一揮。
    他身後的空間，瞬間被一幅巨大的，立體的華夏全息地圖所取代。
    地圖上，兩支巨大的紅色箭頭，正在緩緩移動。
    一支，由南向北，從常沙出發，劍指西安，箭頭的前端，卻被一片不斷擴大的，代表著高密度屍潮的黑色區域，遲滯了前進的腳步。
    那是聶雲的破曉集團軍主力。
    另一支，則盤踞在太原的上空，鋒芒畢露，蓄勢待發。
    “聞仲，看看這裏。”
    陸沉淵的手，指向了地圖的正中心，那個古老而又莊嚴的名字。
    西安。
    “自古秦中帝王州。”
    “八百裏秦川，沃野千裏，南阻秦嶺，北拒大漠，東有函穀天險，西出隴右高原。”
    他的聲音，不大，卻在所有人的心中，敲響了戰鼓。
    “這裏，是華夏的十字路口，是連接南北，貫通東西的絕對心髒。”
    “末世之前，它是我們最重要的航空，鐵路，工業樞紐之一。”
    “末世之後，它更是我們能否重新縫合這片破碎山河的，戰略總支點。”
    “拿下西安，我們就能以關中為基地，向西，可以支援西北的幸存者，重新打通絲綢之路的能源線。”
    “向東，可以與華北連成一片，徹底穩固黃河流域的防線。”
    “向南，則可以徹底肅清秦嶺山脈裏的那些鬼東西，為我們未來的反攻，提供一個最穩固的，進可攻退可守的戰略大後方。”
    陸沉淵的視線，從那壯麗的山河圖上，收了回來，落在了聞仲的臉上。
    “聶雲的推進速度，比我預想的要慢。”
    “從常沙到西安，沿途的山地丘陵太多，屍潮的密度與種類，也遠超情報預估。”
    “他現在，像是一把被泥潭困住的利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聞仲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
    “總司令，您的意思是……”
    “我需要你。”
    陸沉淵的聲音，斬釘截鐵。
    “我需要你的天穹帶領華北的部隊，以最快的速度，從太原南下，從北麵，鑿穿通往西安的道路。”
    “我需要你們和聶雲，在西安城下，完成一次完美的會師。”
    聞仲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總司令，天穹隨時可以出發！”
    “我知道。”
    陸沉淵的臉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但太原，還有一顆最後的釘子。”
    他的手指，在太原市中心的地圖上，輕輕一點。
    那片由摩天大樓與大型購物中心構成的，城市核心商業區，瞬間被放大，標紅。
    【太原肅清進度：85%】
    剩下的15%，全部集中在這裏。
    “根據‘玄武’的最新建模，這片區域的地下，是一個由地鐵係統，人防工程，還有商業停車場連接而成的，巨大巢穴。”
    “我甚至懷疑，太原城裏所有殘存的，最高階的變異體，都躲在了裏麵。”
    “那將是一場硬仗。”
    聞仲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
    “請總司令下令。”
    “天穹，保證完成任務。”
    “我當然相信你們。”
    陸沉淵看著他，話鋒一轉。
    “但是，我不要保證。”
    “我要的是結果。”
    “一個以最小傷亡，換來的，最快的結果。”
    他向前走了一步，全息影像幾乎要與聞仲的臉貼在一起。
    “聞仲，我給你最高的作戰權限。”
    “從現在開始，解除所有彈藥，尤其是能量武器的使用限製。”
    這句話，讓聞仲的瞳孔，都猛地收縮了一下。
    “總司令……”
    “‘白虎’炮艇的能量光柱也好，‘朱雀’編隊的聲波共振器也罷，我不管你用什麽。”
    “我給你八個小時。”
    “八個小時後，我要看到一個幹淨的太原。”
    “我需要你們，毫發無傷地，出現在西安城外。”
    聞仲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他感受到的，不是壓力，而是一種被絕對信任所點燃的，沸騰的戰意。
    “可是……總司令，太原的城市主體結構……”
    他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無限製地使用那些堪比神罰的武器，很可能會將整個太原市中心，從地圖上徹底抹去。
    “人，比建築重要。”
    陸沉淵的回答，簡單而直接。
    “戰士的命，比鋼鐵水泥重要。”
    “隻要能讓我的兄弟們，安安全全地把活幹完，別說一個太原市中心，就是把整座城炸成琉璃坑，我也不在乎。”
    “我們有能力，在廢墟之上，重建一座更好的城市。”
    “但我們，不能讓任何一個英雄，白白犧牲在這種地方。”
    這番話，通過公共頻道，清晰地傳到了【天穹】旗艦的每一個角落。
    那些年輕的，沉穩的，身經百戰的飛行員與軍官們，在這一刻，全都抬起了頭，看向那個遠在千裏之外，卻仿佛與他們並肩而立的年輕總司令。
    他們的眼中，燃燒著同一種，名為“狂熱”的火焰。
    “聞仲。”
    陸沉淵的聲音，又恢複了溫和。
    “放手去做。”
    “你們的身後，是整個江城，是整個華南的工業體係。”
    “你們打光的每一發炮彈，我都會給你們補充十發。”
    “我隻要你們，安全，快速。”
    聞仲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再次睜開時，他眼中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絕對的冷靜與決然。
    他敬了一個無比標準的軍禮。
    “是！總司令！”
    “天穹，絕不辱命！”
    陸沉淵點了點頭，他的影像，開始緩緩變淡。
    “我等你的好消息。”
    光影散去。
    指揮中心，恢複了之前的安靜。
    聞仲緩緩放下手臂，轉過身，麵向艦橋內，所有等待著他命令的部下。
    他的臉上，再無一絲沉靜。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如同鋼鐵般的肅殺。
    “‘玄武’指揮機！”
    “立刻將核心商業區地下結構圖，分發至所有作戰單位！”
    “‘白虎’炮艇編隊，目標，中心廣場，執行‘天基貫穿’打擊方案！”
    “我要你們，像用鐵釘釘穿木板一樣，把地麵給我釘穿！”
    “為地麵部隊，打開一個直通巢穴的入口！”
    他停頓了一下，冰冷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
    “總司令，在看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