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要塞，城牆之上。
    楚天行那聲壓抑了太久的嘶吼，如同一顆信號彈，射入了每一個第十五集團軍士兵的胸膛。
    “開火！”
    裝甲師師長魏剛，通紅著雙眼，對著通訊器咆哮。
    “第七重裝師，所有炮口，給老子把炮彈都打出去！”
    “讓那幫雜碎嚐嚐，我們憋了兩個月的火！”
    【轟——轟隆——！！！】
    要塞後方的炮兵陣地上，那些保養到極致的老舊火炮，發出了它們遲暮的怒吼。
    炮彈拖著橘紅色的尾焰，劃破長空，帶著第十五集團軍所有的屈辱與血債，砸向屍潮。
    爆炸的火光，在無邊的黑色海洋裏，濺起一朵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但這，是他們的反擊。
    是屬於他們的，第一聲怒吼。
    ……
    西安東北。
    華北第三集團軍陣地。
    陳仁一把搶過通訊兵的話筒，他的聲音，比炮聲還要響亮。
    “孫建國！”
    “你他娘的還等什麽！”
    “給老子轟！”
    指揮坦克裏，孫建國興奮地一拳砸在控製台上。
    “第八重裝師！自由射擊！”
    “讓南邊的兄弟們看看，咱們華北的炮，也不是吃素的！”
    雷超與於廣站在指揮車旁，看著無數炮彈升空，臉上是同樣的，混雜著激動與感慨的神情。
    他們打了一輩子仗，從未有過如此暢快的時刻。
    在他們頭頂，聞仲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在天穹打擊師的內部頻道響起。
    “‘乾坤’聲波柵欄能量穩定。”
    “‘白虎’炮艇主炮冷卻中，預計一百八十秒後可進行第二次齊射。”
    “‘朱雀’編隊已鎖定敵方高價值特異體單位，正在進行獵殺。”
    ……
    西安城南。
    破曉集團軍指揮部。
    聶雲平靜地看著地圖上，那兩片剛剛亮起的，代表著友軍炮火的扇形區域。
    他沒有被那份熱血感染。
    他的手指，在虛擬屏幕上輕輕一點。
    “重炮旅。”
    “坐標，A3至G7區域。”
    “執行三輪急速射，‘地毯’模式。”
    “是！”
    命令下達的瞬間，位於陣地後方的數十門PLZ05自行火炮與PHL03遠程火箭炮，發出了與老式火炮截然不同的，沉悶而致命的轟鳴。
    【咻咻咻——！！！】
    那是撕裂空氣的聲音。
    數以千計的火箭彈，如同倒灌的流星雨，拖著長長的尾跡，覆蓋了屍潮最密集的中段。
    大地，在無聲地顫抖。
    一瞬間，一個寬度超過三公裏的巨大真空地帶，被硬生生從屍潮中抹去。
    龍門要塞指揮部裏，楚天行和他的部將們，看著屏幕上那瞬間被清空的大片紅色區域，剛剛點燃的戰意，被一種更深層次的震撼所取代。
    楚雲舒的手，緊緊抓著控製台的邊緣，指節發白。
    “他們的火力覆蓋效率……是我們的三十倍以上。”
    她那顆引以為傲的參謀大腦，第一次，感到了名為“無力”的情緒。
    ……
    “爽！”
    “這才叫打仗！”
    地獄火師的陣地上，蕭炎站在一輛“炎犀”突擊車的車頂，張開雙臂，仿佛要擁抱那片毀滅的火光。
    “聶司令！清場清得差不多了！”
    “該我們上了吧！”
    聶雲的聲音，冷靜地傳來。
    “地獄火師，從南側中央突入，目標，鑿穿敵陣，與龍門要塞建立物理連接。”
    “第六師，從西側向前推進五公裏，建立前沿陣地，穩固西線，防止屍潮向山區滲透。”
    “第三裝甲師，從南側兩翼展開，清剿殘餘，呈扇形向前壓縮。”
    “北方的第三集團軍，協同天穹打擊師，由東向西，開始平推。”
    “龍門要塞，第十五集團軍，依托現有防禦工事，進行火力壓製，清理靠近要塞五公裏內所有敵對目標。”
    一道道指令，精準地下達到每一個作戰單位。
    那張巨大的棋盤，活了過來。
    “收到！”
    林震天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
    “第六師，全員注意，以營為單位，交替掩護，向前推進！”
    “收到！”
    李俊的回答，簡短有力。
    “第三裝甲師，一、二營左翼，三、四營右翼，開始攻擊！”
    “收到！”
    陳仁的咆哮裏，充滿了壓抑不住的興奮。
    “都聽到了嗎！跟著頭頂上的天神！給老子碾過去！”
    而蕭炎，隻是發出了一聲狂笑。
    “兄弟們！”
    “開飯了！”
    他猛地跳進“炎犀”的駕駛艙。
    【吼——！！！】
    上百輛“炎犀”重型突擊車，引擎發出野獸般的咆哮，車頂的遙控武器站，切換成了火焰噴射器模式。
    赤紅色的鋼鐵洪流，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進了那片黑色的海洋。
    龍卷風般的烈焰，從噴射器中湧出，將擋在前方的一切，都化為焦炭。
    這不是戰爭。
    這是一場盛大的，以喪屍的生命為柴薪的，狂歡。
    魏剛站在龍門要塞的城牆上，看著遠處那道勢不可擋的火焰長龍，手裏的望遠鏡，差點掉在地上。
    “那……那是什麽部隊？”
    他喃喃自語。
    張震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邊，聲音依舊冷酷。
    “地獄火。”
    “他們的任務，是製造地獄。”
    魏剛轉過頭，看著這個如同雕塑般的男人，又看了看遠處那片人間煉獄。
    他突然明白了。
    這些新時代的軍隊，不是來打贏戰爭的。
    他們是來重新定義，戰爭這兩個字的。
    通訊頻道裏，聶雲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得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包圍圈，已收縮百分之十。”
    “傷亡，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