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華北戰區的心髒，一座被鋼鐵與紀律包裹的城市。
    深冬的暖陽，穿過指揮中心頂層那厚重的防彈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安寧的光斑。
    這裏沒有全息沙盤，沒有行色匆匆的參謀。
    隻有一壺冒著熱氣的清茶，與兩個並肩而坐的身影。
    陸蒼穹穿著一身沒有軍銜的常服，那張威嚴了一輩子的臉上，此刻卻掛著一種近乎炫耀的笑容。
    他的手指，點在身前的虛擬光幕上。
    光幕顯示的，正是昆侖雪原的戰後態勢圖。
    “你看這裏，婉兒。”
    “聶雲這小子，打得漂亮！兩個集團軍，東西對進，像一把燒紅的鉗子，直接就把敵人的增援給掐斷了。”
    “還有這個，雄芯集團軍的電磁炮集群，隔著山頭齊射，直接把敵人的裝甲部隊給從地圖上抹了。”
    “這叫降維打擊！”
    他像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興奮地向妻子解說著那些她根本聽不懂的軍事術語。
    溫婉安靜地聽著，她的手正細心地為丈夫續上一杯熱茶。
    她沒有去看那張充滿了冰冷線條與數據的地圖。
    她的注意力，全在丈夫那張難得放鬆的臉上。
    “那……沉淵他，有沒有受傷？”
    溫婉輕聲問。
    陸蒼穹的解說，戛然而止。
    他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
    “這小子現在可是總司令，坐鎮江城，運籌帷幄，連根毛都傷不著。”
    “整個‘西進’計劃，都是他在背後一手策劃的。”
    “從西安到昆侖，上千公裏的戰線，四個集團軍的聯動，後勤、主攻、策應、預備……這小子，把咱們當年想都不敢想的戰法，給他玩出花來了。”
    他的語氣裏，是壓抑不住的驕傲。
    溫婉聞言，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意，但那笑意深處，卻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擔憂。
    “那孩子，從小就強。”
    “當了總司令，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也不知道有沒有按時吃飯。”
    陸蒼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
    “兒孫自有兒孫福。”
    “我們華夏的男人，生來就是要扛起擔子的。”
    “他做得，比我好。”
    最後那句話，他說得很輕，卻又重若千鈞。
    溫婉伸出手，輕輕覆蓋在丈夫那隻布滿厚繭的手背上。
    “在我心裏，你們父子倆，都是英雄。”
    “我隻希望，你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陸蒼穹正想說些什麽，書房的門被輕輕敲響。
    “進來。”
    他的聲音，瞬間恢複了華北軍區總司令的威嚴。
    李衛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名穿著暗灰色“朱雀I型”外骨骼的年輕將領。
    是空降一旅旅長，彥勝軍。
    “總司令，溫女士。”
    彥勝軍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他對著二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奉江城總司令部命令。”
    “江城總司令，陸沉淵，邀請您與華北戰區各部主官，於三日後，前往江城，參加年度作戰總結會議。”
    “同時，總司令部已下達全軍休整令，為期十五天。”
    彥勝軍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總司令說……該過年了。”
    陸蒼穹與溫婉，對視了一眼。
    都在對方的表情裏，看到了一抹掩飾不住的喜悅與激動。
    陸蒼穹緩緩站起身，他走到彥勝軍麵前，伸手拍了拍這個年輕人堅實的肩膀。
    “好。”
    “告訴沉淵，他這個總司令的命令，我陸蒼穹，接了。”
    “是！”
    彥勝軍再次敬禮，然後轉身，幹脆利落地離開。
    整個房間，安靜了下來。
    “這小子，還知道請我過去。”
    陸蒼穹自言自語，嘴角又忍不住向上揚起。
    “他這是想我們了。”
    溫婉也站了起來，走到丈夫身邊，為他整理了一下衣領。
    “我們也想他了。”
    “正好，去看看他現在成長到什麽地步了。”
    陸蒼穹轉頭，看向一直肅立在旁的李衛。
    “李衛。”
    “到！”
    “去，把王鐵軍、趙國強、孫明輝那幾個家夥，都給我叫上。”
    “告訴他們，收拾收拾東西，跟我去一趟南方。”
    李衛的身體猛地一震。
    王鐵軍，第一集團軍第七裝甲師師長，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也是最傳統的陸軍將領，對那些花裏胡哨的新裝備，一向有些看不上眼。
    “司令，王師長他……”
    “就是要讓他去。”
    陸蒼穹打斷了李衛的話，他的表情重新變得深邃。
    “讓他們親眼去看看，看看我們華夏的新軍隊，是什麽樣子。”
    “看看我陸蒼穹的兒子，帶出了一支什麽樣的雄獅。”
    “讓他們知道，時代，真的變了。”
    “是！”
    李衛不再多言，猛地立正，轉身離去。
    房間裏，又隻剩下夫妻二人。
    陸蒼穹重新走到窗邊，他看著下方那座秩序井然的鋼鐵城市，看著遠處正在訓練的，屬於華北戰區的士兵。
    “婉兒，你說，我們是不是老了？”
    溫婉從身後，輕輕抱住了他。
    “不老。”
    “我們的兒子，已經扛起了我們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