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被攻略的無子皇帝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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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然形消骨瘦的張太後倚在床邊邊說邊喘息,一句話竟斷斷續續用了一盞茶時間方才說完。
    她凝視著殿中跪地的一眾宮女,眼神中滿是厭煩。
    太醫院那幫庸才,藥方換了一張又一張,卻無一奏效。
    害得她飲下如此多苦藥,身體卻仍每況愈下,如今已至油盡燈枯之境。
    這令張太後不禁生疑,是否有人暗中對自己下毒,才致使自己落得如此下場。
    畢竟,即便是宮中太醫,有些密藥一旦下在人身上,除非是病發的時候,尋常也並不容易被察覺。
    對此,張太後深有體會。
    故而近些時日,即便入口之物皆經人試毒,張太後依舊心存疑慮,唯恐遭人謀害。
    可恨她心心念念的小兒子,自上次出宮後,便再無任何消息傳回,也不知其舉事是否成功。
    這使得她在這清寧宮中度日如年,還要日日目睹柳氏那蠢貨在自己跟前晃悠,每日不是塗脂抹粉,就是熏一身濃香杵在邊上當門神。
    直把張太後氣得肝疼,恨不能即刻將人杖斃,偏那孽子處處與她作對,自己讓柳氏滾,他卻非要那女人每日前來侍奉。
    “咳咳咳……”
    張太後越想越氣,竟是咳出絲絲血漬。
    一旁的攬芳嬤嬤看在眼裏,急在心頭,恨不能代其受過。
    她瞧著周圍那群沒眼色的宮女揮了揮手,命這些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片便出去。
    接著,她又熟練端過一碗新煎好的湯藥跪在床邊,舀了一勺,祈求張太後再喝幾口。
    “娘娘,奴婢知道您難受,可為了自己的身子,您好歹在喝兩口啊。”
    “您不是一直惦記著寧王嗎,若是叫王爺知道您這個樣子,他定也會憂心您……”
    “娘娘,柳美人來了。”
    攬芳嬤嬤的話尚未說完,外頭便有不識趣的太監高聲稟報。
    隨後,也不等張太後等人發話,就見一名身著淺紫色宮裝,滿頭珠翠的麗人款款走入殿中,正欲行禮請安,便被一碗藥汁潑了滿身。
    “啊!”
    柳餘雪狼狽的提著裙擺,口中下意識發出一聲驚呼。
    “出去!”
    玉碗墜地,張太後的聲音隨之響起,柳餘雪還不待起身,就有兩名健壯的老嬤嬤一左一右將她請出殿外。
    緊接著,便有一名小宮女取來一疊宣紙,讓柳餘雪跪在廊下抄寫佛經,竟是絲毫不讓她有接近張太後的機會。
    柳餘雪眼皮跳了跳,心知這老妖婆怕是起了疑心,當下隻得暫且老老實實地照做。
    倒是原本跟在柳餘雪身後的一名太監,竟敢借機鑽入寢殿中,在其餘宮人上前擒拿時,一把扯下臉上的偽裝,朝著張太後悲聲高呼“母後”。
    “承兒!”
    張太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著身著太監服飾的寧王,身軀一顫,尚未及詢問寧王何時入宮,又怎的這般模樣,就見寧王跪地,一路膝行至自己床邊。
    攬芳嬤嬤見狀,心中駭然,下意識地將其餘人趕出殿外,自己則立於門口把守。
    而寧王此時跪伏於床邊,淚流滿麵的將自身所遭遇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知了張太後。
    張太後聽到自己最為寵溺的小兒子,竟遭大兒子殘害,不僅自身被蒙在鼓裏,還被一個假兒子騙走兵符和名錄後,登時心口悶痛得厲害,喉嚨間湧出一股腥甜。
    “噗——”
    鮮血濺落在錦被上,將那上頭的金絲鳳凰染得猩紅,彌漫著一股不祥的氣息。
    “母後!你可不能有事啊。”
    寧王急忙起身扶住張太後,口中悲切道:
    “事到如今,唯有母後能為孩兒主持公道了,您若有個三長兩短,兒恐怕也難以逃脫紹臨深那畜生的毒手。”
    此話一出,原本被氣得癱軟在床上的張太後,強撐著一口氣,起身命人替自己更衣,同時責令小太監去傳話,讓皇帝滾來清寧宮見自己。
    可惜——
    出去傳話的小太監接連去了兩批,直至外麵日頭高懸,朝會時間已過,張太後母子二人仍未見到紹臨深的身影。
    惱怒之餘,張太後索性讓人攙扶著自己,意欲親自前往勤政殿尋人。
    守門侍衛們未得皇帝詔令,自然不敢放行,可張太後如今也算是豁出去了,哪管得了這麽多。
    見他們不聽從自己的命令,當即拔下頭上的鳳簪,抵於喉嚨,厲聲道:
    “都給哀家滾開,今日誰要是敢阻攔哀家的去路,那哀家便死在他麵前。”
    說罷,她甚至將簪子刺入脖頸少許,頂著傷口處滲出的絲絲鮮血,一步步踏出清寧宮大門。
    ……
    而方才還在廊下抄寫佛經的柳餘雪,在看到隨自己前來的寧誨竟敢擅自闖入太後寢宮,心驚膽戰之餘,耳畔便傳來對方喊出的那一聲“母後”。
    驚得她手一抖,毛筆應聲落地。
    再瞧太後身邊的心腹嬤嬤在殿外守門,柳餘雪即便反應再遲鈍,也察覺到些許異樣。
    “砰砰砰——”
    心跳劇烈,柳餘雪霎時頭暈目眩,嚇得渾身戰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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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係統,你不是說此寧誨日後會是元康帝跟前的紅人嗎?他一個太監怎敢稱呼太後為“母後”?】
    更為可怕的是,竟沒有人將寧誨拖出來亂棍打死。
    腦中的係統依舊時靈時不靈,柳餘雪呼喊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對方反應,頓時冷汗涔涔。
    【狗係統,你真是害死我了。】
    柳餘雪心底叫苦不迭,早知會有今日的禍端,自己說什麽都不會帶寧誨過來。
    不,應該是連這人都不會收留在自己身邊。
    趁著太後還在殿裏等皇帝的時候,柳餘雪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著就往勤政殿趕去。
    她必須趕在事態惡化之前,盡快洗刷自己的嫌疑,絕不能讓元康帝誤以為自己與太後等人同流合汙。
    途中,她亦沒有忘記將商城貨架上的那顆生子丹兌換出來,毫不猶豫地吞入腹中。
    原本她還想拖一拖,等元康帝飽嚐無子的痛苦後,再適時服用丹藥,好讓對方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從而將自己推上後位。
    然而如今,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她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了。
    【隻希望這丹藥給力些,真能讓太醫診出喜脈。】
    ……
    就在柳餘雪和太後等人一前一後往勤政殿趕來時。
    此時,大殿之中。
    幾名身居高位的大臣,以及皇室宗親正分列左右,具是神色凝重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一名老嫗。
    那老嫗發色皆白,臉頰深陷,皺紋縱橫交錯,瞧著雖蒼老憔悴,眼神卻很明亮。
    即便此人被侍衛押上大殿時,雙手已在酷刑之下變得紅腫青紫,幾乎無法動彈,但還堅持將狀紙呈上。
    並口齒清楚道:
    “……二十三年前,民婦曾有幸被選入宮中為某位妃嬪娘娘接生,彼時與民婦一同被選入宮的,尚有另外五名穩婆。
    民婦記得,那位主子胎象甚佳,是極容易生下皇嗣的,故而民婦原以為能借此獲得些賞錢。
    豈料在接生之際,那位娘娘突然泄了些穢物,有位嬤嬤進來將我等穩婆調離產房,指名要為那位娘娘清理一番。
    在我等六人候命期間,還有宮女遞了碗糖水,民婦當時怕水喝多了容易耽誤事情,就抿了一小口,其餘悄悄倒進花盆中。
    不過片刻功夫,便有三名穩婆驟然昏厥,連帶著民婦亦感頭暈目眩,民婦心知其中定有異樣,但民婦生性膽小……彼時亦佯裝昏厥在地。”
    說到此處,跪在殿中的老嫗神色愈發愧疚,隻向端坐於龍椅上的紹臨深頻頻叩頭。
    一名老王爺皺眉催促:
    “後來究竟發生何事,還不速速道來?”
    “此事真假未知,吳王何必如此急切。”對麵的徐太傅開口道。
    繼而,他又向紹臨深拱手進諫:
    “陛下,微臣認為此事當交由三法司會審,待查明真相後,再請陛下定奪。”
    吳王麵色冷峻,駁斥道:
    “哼,此事關乎我皇家聲譽,豈能隨意宣揚?徐太傅莫非居心叵測,妄圖踐踏皇室尊嚴不成?”
    “王爺此言差矣,太傅亦是為陛下著想,您何必妄加揣測?”刑部尚書適時出言。
    眼見幾人即將爭執起來,紹臨深將手中茶盞輕放於禦案之上,發出一聲輕微響動,吳王等人旋即噤聲,紛紛退至兩旁。
    “趙氏,你繼續說下去。”
    “是!”
    趙老嫗趕忙應道,繼而回憶道:
    “其後,另有兩名尚存神智的穩婆領著四名陌生嬤嬤進入,將我們的衣物換至她們身上。
    民婦趁她們返回產房接生之際,暗中觀察,發覺那位娘娘誕下一名皇子後虛脫昏厥,那些人竟敢趁機將初生的皇子迷暈。
    隨即,從食盒中取出一死嬰替換,將真正的皇子藏匿於一堆汙穢衣物之中,悄悄帶離產房。”
    “那你又如何知曉那位皇子是被太後所換?僅憑你一麵之詞,便要狀告當今太後,若無確鑿證據,你可知道這是要滿門抄斬的重罪。”
    刑部尚書質問道。
    趙老嫗垂首答道:
    “因為她們當時曾說過一句,‘快走,莫要讓張嬪娘娘等久了’,民婦這才知曉這位張嬪娘娘乃是幕後黑手。
    至於證據,民婦尚記得,那位皇子被抱起時,曾見其左腳底有七顆黑痣,右肩處還有一塊雲紋胎記。”
    眾人不約而同地抬頭望向紹臨深,見他麵色陰沉,沉默不語,心中皆是一沉,明白這老嫗所言不假。
    而張嬪,即當今的張太後,當年確實是在這位方嬪生產後的第三日產下皇子。
    然而——
    此事總讓人覺得有些怪異。
    刑部尚書與徐太傅暗自對視,眼神中不禁流露出疑慮,但也隻是靜靜聆聽,不再言語。
    一旁的大理侍卿曹逢突然開口說道:
    “時隔二十三年,你當日未曾將此事說出,今日為何又膽敢前來敲登聞鼓?”
    眾人聞聽,又一同看向仍跪在地上的趙老嫗,對方依舊不亢不卑地回答道:
    “民婦當時懼怕知曉此等機密之事,會引來殺身之禍,所以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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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二十多年來,民婦一家接連遭受橫禍,一家十餘口幾乎死傷殆盡,如今就隻剩民婦一人,民婦以為這都是上天對民婦隱瞞真相的懲罰,故而晝夜良心難安,這才前來將真相公諸於世。”
    對於老嫗的話,朝臣與宗親們自是不會輕信其一麵之詞。
    因此在趙老嫗講述事情的來龍去脈時,就已遣人尋回當年與此事所有相關之人。
    眾人等待之時,紹臨深還命太醫為趙老嫗包紮好傷口。
    殿中氣氛愈發詭譎凝重之際,張統領入內稟報,果不其然,追查到兩名尚存人世的當事人。
    其一,便是現在張太後身邊的明芳嬤嬤。
    其二,則是前段時間頂替死去的吳三德,於清寧宮任掌事太監之孫盛孫公公。
    二人方被押入慎刑司不久,便盡皆招供,其中孫盛交代還在宮外一處私宅中,藏匿一嬰兒所用繈褓,正是先皇賞賜予方嬪之皎香緞所製。
    因該布料產量稀少,每五年方出一匹,宮中對皎香緞之去向皆有明確記載。
    這繈褓,也就杜絕了造假的可能。
    事關皇家秘辛,殿中一眾大臣誰也敢輕易出聲,倒是紹臨深果斷命人將在寺廟中清修的方太嬪請回宮中,準備滴血驗親。
    而後,他環視殿中眾人,神色冷峻道:
    “太後現今病重,不宜動怒,此事尚未真相大白之前,誰都不得讓太後知曉,若有人妄言亂語,朕定將他五馬分屍。”
    話落,就有一小太監匆匆進來,在禦前總管韓忠耳邊低語。
    韓忠眼皮微顫,躬身趨近紹臨深,輕聲道:
    “陛下,柳美人於殿外,言有要事求見。”
    紹臨深沉聲道:
    “讓她偏殿候著,今日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給朕擱置到一邊。”
    “喏!”
    韓忠連聲應下,還不等他退出大殿,外頭忽地傳來一陣嘈雜聲。
    眾人循聲望去,但見本應病臥榻上的張太後,被轎攆抬到殿外,手中竟還舉著根鳳簪抵在脖頸上,正一步一步向大殿內行來。
    眾朝臣及宗親們皆是心頭一震,隻覺今日之事愈發荒唐。
    心底暗自揣測,難道是張太後已經知道了消息,故而匆忙趕來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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