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兒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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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眾多的華國一線城市什麽時候最熱鬧?當然是工作日的晨昏。哪怕再寬闊的道路在這樣的時候也顯得擁擠不堪。
c市的南部新區隨著城市發展,成為了年輕社畜們最集中的城區,即便擁有著最新最寬闊的道路,最合理的城市規劃,也扛不住林立寫字樓內因為下班而集中湧出的大量人流。熱鬧與秩序並存,高檔寫字樓們的玻璃外牆反射著夕陽金黃色的光,就像給這片代表著高收入高素質的新區鍍了金。
但是陽光的背麵總有陰影。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推進,新區開發過程中不得不誕生的拆遷安置小區就像是皮膚新生過程中誕生的醜陋傷疤。這裏遠離寬闊的主幹道,道路髒汙,汙水橫流,衛生堪憂的小吃攤推車擠滿了本就狹窄的道路,路邊沒有物業管理的房屋私搭亂建比比皆是。這裏是南部新區最大的安置房小區,有著充滿野心的名字的,陽光背後的腐爛傷痕。伏龍小區。
陳槐一腳踢飛腳邊模糊的黑影,看著它在牆角消失,左手挽了一個劍花,長劍在手中化為黃符無火自燃消失於空氣中。高瘦的青年拍了拍手,從手腕摘下頭繩劄起腦後的長發,慢悠悠地走出陰暗的樓道,抬頭看了看黃昏的天空,邁步走向路邊的豆腐腦攤。
作為一個年輕的天師,陳槐還是更喜歡路邊攤。那句話怎麽說的來著?人間煙火氣!雖然衛生條件堪憂,但華國人從小就講究個“不幹不淨吃了沒病”,惡鬼都能吃,小小地溝油自然不在話下。重點是價格便宜,在南部新區,寫字樓裏的社畜們一份外賣的錢能在路邊攤吃到撐。現在的外賣多的是預製菜,也未必比路邊攤幹淨多少。
隨著下班的人越來越多,“路邊攤一條街”也越來越熱鬧。陳槐要了一份豆腐腦,掃了碼站在旁邊看著攤主從巨大的保溫桶裏舀出豆腐腦,加上紅彤彤的辣油和各種配料。突然感受到腳跟似乎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顆髒兮兮的皮球。他彎腰拾起皮球,抬眼看到路邊一個小男孩對他揮著手,似乎希望他把球還給自己。
陳槐顛了顛手裏的球,向小男孩走去,突然感受到一股奇特的氣息,類似於鬼物,卻又……夾雜了一些未知的東西,未知,陰邪,常年遊走於陰陽之間的天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但這股氣息很微弱,微弱到如果不凝神細察幾乎感受不到,也無法定位捕捉。
皺了皺眉,陳槐蹲下身將球遞給小男孩。小男孩抱著球立刻跑遠,“小沒禮貌的,連句謝謝都不會說嗎!”陳槐嘟囔了一句,抬起頭的瞬間,卻發現自己已不在原地。
青年皺眉抬起頭環顧四周,自己似乎深處荒郊野嶺,背後是一片漆黑陰沉的樹林,樹木參天,遮擋著暗沉沉的天光。四周寂靜無聲,連鳥叫蟲鳴都聽不見,仿佛處於真空。摸出口袋裏的手機,已經關機變成了一塊板磚。“嘖,才買的最新款啊!”
“鬼蜮?”陳槐靜心感受了一下,“不對,感受不到陰氣。”
所謂鬼蜮,通常由強烈的陰氣、鬼怨形成,其所處之地要麽有強大的厲鬼坐鎮,要麽有大量鬼魂陰物徘徊不散。換句話說,要麽有質量要麽有數量。但現在所處的四周卻一絲鬼氣都感受不到,這不合理。
不合理之處並不僅僅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從鬧市出現在這裏,更在於毫無陰氣本身就不合理。世間陰陽相生,有陽必然有陰,無外乎是此消彼長,但絕不可能一絲一毫都沒有。哪怕是正午的鬧市街頭,雖然陽氣充足,那也不是一點陰氣都沒有的。
不過即便發生的一切充滿了未知和詭異,陳槐也並不慌亂。從10歲起就被爺爺天天往深山老林裏扔,亂葬崗當臥室睡的年輕天師什麽樣的事兒沒遇到過?
陳槐縱身一躍跳上身後的樹冠,向四周眺望。發現樹林之後不遠處有一座村莊,黑瓦白牆的低矮房子稀稀落落,隔著遠了看不真切,但總比一直呆在樹林子旁邊要好。他抬頭看看天,似乎快要天黑了。
暗沉的天光下青年的身形瘦高,略顯蒼白的皮膚泛著冷光,清俊的眉眼沒有表情,半長的黑發半紮在腦後,發尾隱沒在衣領間。長腿邁開,踏著逐漸降臨的夜色朝著村莊的方向緩步前行。
樹林裏的樹木應該很老了,樹幹高大粗壯,延申開來的枝葉交錯,在本就昏暗的時刻投下更深的陰影。陳槐左手一翻,一枚黃符憑空出現在指間。看著這枚符,陳槐鬆了口氣,無論如何,自己沒有像兜裏的手機一樣變成一塊毫無用處的板磚。
陳槐的一身本事是從已過世的爺爺身上學來的,和那些在橋洞拉旗子擺攤的神棍不同,也與傳統道學不同。真要說起來,他的家更加奇詭一些。除了傳統道學,他的路數或許更傾向於鬼道。比如這道符,畫的是傳統符籙,但符紙為人身陰氣構築,畫符用的是自身精血。用不了多少,但到底與傳統正道有別。好處就是不用背著大包袱裝一大堆材料,隨取隨用也方便快捷,壞處嘛,低血糖總是會有的,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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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槐撚住符紙,手腕一抖,符紙燃起幽藍的火光,純純照明用,沒別的作用了。要不是手機變板磚,他又怎麽會放著人類智慧的結晶高科技不用,用這巴掌大點的光線來看路。一邊走一邊想著買手機花出去的錢,陳槐覺得憋屈。也不知道村裏有沒有能修手機的地方。
樹林不大,其間也沒有什麽遇到什麽意外,比墳頭都安靜,別說髒東西,連一隻兔子一隻鳥的痕跡都沒有。陳槐腿長步長,走不了多久就遙遙看到了村口的點點光亮。走近了發現村口意外的熱鬧,隻是熱鬧歸熱鬧,氣氛卻並不歡快。
村口有座石牌坊,上麵用淩亂的筆畫刻著“九兒村”三個字。字是繁體,看來年代久遠。排放下聚著6個人,3男3女,他們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麽,但大部分人臉上的神情都非常焦慮恐懼。其中一個中年男人被圍在中間似乎在解釋著什麽,其餘人不時伸手拉扯著他。陳槐略掃視一圈,注意到人群外圍有個青年,個子高挑,穿一身黑,如果不是村口有路燈,幾乎就隱藏在了夜色中。這人也皺著眉,但陳槐覺得,他並不害怕。
人群發現陳槐到來後散開了些,大部分人都用探究、懷疑的目光看著他,顯得充滿了防備。不過也正常,看起來他們應該認識,陌生人總是被排斥在外的。
被圍在中間的中年人因為人群的注意力被陳槐轉移而鬆了口氣,向著陳槐走來,伸出手:“你好,你也是玩家吧?”
“玩家?”陳槐挑了挑眉,這些人是在這裏玩什麽遊戲嗎?
中年人眉間的褶皺聞言深了幾分:“看來這回隻有我一個老玩家了。“深吸了一口氣,他拍了拍手,招呼大家湊近一些,“好吧,雖然是d5副本,但這麽多新人,我也不能保證能帶你們每個人通關,希望大家都冷靜點先聽我解釋,否則死在這裏我可不負責。”
“你來之前我已經解釋過一遍了,但既然你沒聽到,我就再說一次吧。”中年人看向陳槐,“這裏是裏界的副本,你們在現實世界中已經死了。”看陳槐挑眉的表情,中年人也知道這種事誰都很難相信,加重了語氣:“我說的是真的,你們應該都發現了沒有辦法聯係到別人,你們覺得不科學是嗎?我知道,都是這麽過來的。但是你們想想,如果隻是像你們說的被綁架嘎腰子什麽的,怎麽可能從不同的地方同時把你們弄到這來?畢竟你們在到這裏之前都在做不同的事身邊都是不同的人對吧?”
“好吧,我死了,然後呢?”陳槐忽略旁邊此起彼伏的抽泣聲和咒罵聲,催促中年人繼續說。“你們現在身處的世界是裏界的一個副本。別問我裏界是什麽,沒有人知道答案。或許你們可以理解成人死後的世界,但是就算是也隻能是地獄,肯定不是天堂。”中年人說到這裏的時候打了個寒戰,“裏界中包含無數的小世界,就像是網絡遊戲裏有很多個副本一樣,所以我們也管這些小世界叫副本。每個副本都有自己的運行規則,不同的背景,不同的任務。唯一相同的就是它們每一個都充滿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死在副本裏。“
“如你所說,我們都死了,那麽現在我們都是鬼咯?鬼死為聻,無災無痛,倒也無所謂吧。“陳槐打斷中年人的話。他並不恐懼死亡,因為他從不認為死亡是終點。在他的眼裏,死亡甚至是某種意義上的起點。
“不,我們現在還是人。“中年人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我們還有身體,還會痛,會餓,需要吃飯睡覺。我們如果死在副本裏,那就是真的死了。我不知道你說的聻是什麽,但是據我所知,在這裏死了就徹底沒戲了,消失了。反正我從沒再見過死在副本裏的人。”
“你說這裏是那個裏界中的副本,這我能聽懂。那麽這個副本範圍有多大?我們能夠離開嗎?”人群外側傳來人聲,略低沉的嗓音非常平穩,陳槐扭頭看到那個一身黑的青年,對方也看了看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這位小哥哥聽到會死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剛才……”他指了指其餘的人,“他們可是被嚇得鬼哭狼嚎了好久呢。”
“我可能神經大條吧,從小就沒感受過所謂害怕。”陳槐看著他咧著的一口白牙,感覺自己受到了挑釁,也回以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你不也不像是害怕的樣子?”
青年似乎覺得無趣,攤了攤手:“也許我們是病友吧。大叔你繼續說?”
被打斷的中年人也並沒有生氣,抹了抹額頭的汗水繼續科普:“每個副本的範圍都不同,可以是一座城市,一個國家,也可以隻是一個房間甚至一個櫃子。我們需要通關副本才能離開副本。你們都是新人的話,這個副本應該是你們的新手副本,通關之後才算進入裏界。”他深吸一口氣,“每個副本都有它背後的故事,通關的方式通常需要我們探索副本背後的秘密,這個過程絕對不輕鬆,我們隨時會麵臨生命威脅。當然……”他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讚同地搖了搖頭,“也可以直接靠武力把副本殺穿。我也隻是聽說有人這麽幹過,但……大部分人都做不到。副本裏的東西……都很強大,不是我們可以說殺就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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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好像懂了。”一個短發的年輕女生舉起了手,就像在課堂上舉手發言一樣,“就好像密室逃脫?我們需要探索密室的背景故事,解決npc的問題之類的?”
“沒錯!差不多就是這樣!”中年人點了點頭,說完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拍了拍腦門道:“對了,你們都是新手副本,所以應該還沒有激活係統,那你們應該都看不到任務……”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進一步給眾人解釋:“係統就類似於遊戲的……嗯……係統,它會給玩家發布任務,也可以在商城裏買東西,給人發消息之類的,總之你們如果能活著通關這個副本,就能知道了。”
“所以現在隻有你一個人能看到任務?”餘千歲挑眉。
“是,任務是要求我們在村裏進行為期5天的采風。”徐建國撇眉道,“不要以為隻要在這裏待十天就可以了,按我的經驗——好吧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多經驗——按我從其他玩家那裏聽來的消息,通常這種副本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危險,如果隻是苟命,很可能在最後一天全滅。”
“所以為了順利通關,我們最好合作,我建議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方便後麵一起行動。”徐建國叮囑眾人:“一個原則,千萬不要作死去試探npc,npc的話一定要聽!”
眾人雖然依舊恐懼慌亂,但還是在提議之下進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人就是這樣,即便麵臨未知的恐懼,隻要有一個人提出建議,總會不自覺地跟著建議去走的。
剛才舉手的短發女生自我介紹叫王洛洛,19歲,b大的大學生。
中年人叫徐建國,47歲,這是他的第二個副本了,雖然有了一些經驗,但也隻能算是皮毛,聊勝於無。
剩下2男2女中,其中兩人是一對姐弟,姐姐叫劉曉晨,弟弟叫劉曉天。
單獨進來的另一個女生叫司虹,看起來有些神經質,陳槐注意到她頻繁地啃咬著手指甲,眼神飄忽不定,似乎被嚇得不輕。
那個一身黑的青年叫餘千歲,長了一雙略微上挑的狹長眼睛,說話時會用一種非常認真的眼神看著人,但陳槐沒有從中感受到真的認真,這個人很奇怪。
“喂!”
眾人簡單認識後,從身後傳來一聲呼喊。從村子裏小跑著奔來一個青年,衝著他們揮著手。
“你們是來采風的吧?真對不起,今天村裏走丟了個孩子,大家都去找了,我才想起來跟你們約好了在村口碰頭!”青年皮膚粗糙而黝黑,穿著簡單的粗布衣褲,笑起來顯得非常憨厚,“我是跟你們約好的小羅,你們跟我來吧。天黑了,先到村長家住下吧。”
陳槐看了看一片寂靜的村莊,又看了看走在前麵帶路的小羅。抹黑悄沒聲息找孩子的嗎?
陳槐並不是第一次到鄉村環境,小時候也是在鄉村裏長大的,對這樣的環境並不陌生。正因為不陌生,所以他了解夜晚的村落應該是什麽樣的。或許比不得城市的燈火通明和喧囂,但總是有著雞鳴狗叫和燈光的。但這個九兒村,卻漆黑而安靜。
和村外的樹林一樣,該有的不該有的聲音都沒有。除了幾盞昏黃的路燈,四周的房屋靜悄悄黑漆漆,仿佛裏麵一個人都沒有。或者說,一個活物都沒有。
“小羅,這麽晚了,你們村都沒人在家嗎?”靜悄悄的村子裏,隻有他們跟著小羅前行的腳步聲。陳槐的聲音不大,但突然開口,還是驚得旁邊的王洛洛抖了一下。
“沒有啊!”小羅似乎很意外他會這樣問,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露出一個微笑:“大家不是都在家裏嗎?”昏黃暗淡的光線下,他泛黃的牙齒咧著,看起來有種陰森森的味道。
“這哪有……”劉曉天脫口而出就要質疑,被姐姐拉了一把,劉曉晨對他使了個眼色,緩緩搖了搖頭。
“啊,都在家啊。”陳槐點了點頭,緊接著問了第二個問題:“你們村不養狗嗎?或者牲畜?”
小羅停下腳步,手裏的手電筒照著前方的路,他扭頭看著陳槐,抽了抽鼻子,像是在聞著什麽氣味,然後皺起眉頭離陳槐遠了兩步,回答道:“我們村都不喜歡狗這種動物,村子偏遠也沒什麽人來,用不著狗來看家護院。至於牲畜嘛……那肯定養啊,不然大家吃什麽,對吧?你們明天可以在村子裏轉轉,就能看到了,我們村的豬肉味道特別好,到時你們也可以嚐嚐。”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然後點了點頭笑道:“你們一定會很喜歡的。”
“村長家還沒到嗎?”餘千歲打斷了小羅,“我們大老遠過來,都挺累了。”他拍了拍小羅的肩膀,一邊攬著他順著路往前走,一邊略帶抱怨地詢問:“你們村裏能洗熱水澡嗎?有宵夜可以吃嗎?”
眾人不敢落後太多,緊趕著快步跟上。陳槐落在最後,麵無表情地眯著眼看了看兩旁的窗戶。他能感受到那些黑漆漆的窗戶後麵有奇特的氣息。與他被拉入副本前感受到的氣息相似,但又不完全一樣。非要說的話,這裏的氣息更熟悉,更像是在現實中遇到過的鬼物,但似乎又參雜著一些別的東西,這東西像是針線,在鬼氣中絲絲縷縷的遊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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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小哥!快來!”前方傳來徐建國的招呼聲,陳槐應了一聲快步追上大部隊。
“副本裏非常危險,尤其我們初來乍到,對這裏的一切都不了解,大家最好不要落單!”徐建國低聲叮囑他們,就聽小羅說:“村長家到了,前麵就是了,你們進去吧。”
麵前是一個被低矮籬笆圍起來的小院子,其中有一棟麵積不小的紅磚兩層小樓,從外麵看,每層樓麵向他們的一麵均有3扇窗戶。小樓東側有著一個茅草棚,黑漆漆的看不清裏麵是什麽。
與村裏其他的房屋一樣,這座小院除了門口掛著的兩盞紅燈籠外沒有一點光亮,絲毫看不出裏麵有人的樣子。
“快進去吧!你們不是都累了嗎?怎麽還不進去?”小羅催促著,似乎很著急,希望他們趕緊進去。眾人麵麵相覷,很明顯從小羅的態度看村長家並不是安全的地方,這就像是獵人將獵物趕進陷阱一樣。
“村、村長是不是已經睡了?我看燈都關上了,要不,要不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住吧?”徐建國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說。
“誰說村長睡了?我們雖然不像你們大城市有那麽多的娛樂,但是也不會這麽早睡的!你們去敲門,村長就會帶你們進去的!”小羅反駁道,“村裏除了村長家沒有別的地方給你們住了,你們快去吧!”
眾人沉默著,小羅的神情在燈籠的光照下急躁得仿佛有些扭曲,陳槐感覺到一雙冰冷的胳膊抱緊了自己的手臂,是司虹,她目光顫動著,身體也在微微發抖,手心裏汗涔涔。歎了口氣,陳槐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輕掙脫開,越過人群走上前敲了敲門。
敲門聲很輕,短促地三聲,這是陳槐的習慣,輕敲門,莫驚魂。但因為四周過於安靜了,這輕輕的三聲篤篤聲也被放大。小羅似乎鬆了口氣,神情放鬆下來,笑容也變得正常又禮貌:“那我就先回家了,明天早上可以來帶你們在村裏轉轉。祝你們今晚能睡個好覺!”說罷快步向著來的方向離開了,身影逐漸被路燈拉長又變短再拉長,很快在夜色中消失不見。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挪動腳步,緊張的氛圍下似乎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輕了。“是、是不是沒聽到?要不我們再敲一下?”王洛洛再次舉起了手,這似乎是她從校園課堂上養成的習慣,這姑娘一定是老師會喜歡的好學生。
“哎呀!哎呀!有失遠迎!”一把粗糲的嗓音從身後傳來,伴隨著司虹的驚叫聲,眾人回頭,看到一個佝僂著的老頭從漆黑的陰影中走進燈籠光照的範圍,逐漸清晰的展現在他們的視線中。遍布著溝壑的臉上布滿了棕褐色的斑點,老人穿著藍色的粗布衣服,身上散發著濃烈的異味,隊伍中的女生都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
“小羅跟我說過啦!有城裏人要來村裏采風。老頭子年紀大了記性不行了,差點忘了這事兒了!嗐!快進屋快進屋!”村長一邊伸出枯枝般的手推開屋門,一邊自顧自念叨著:“來客人了,看來明天得多殺一頭豬啊!”
大家看了看徐建國,見他點了點頭,才跟著走進房子。陳槐彎腰拉起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不停顫抖的司虹,把她交給劉曉晨攙扶著,也跟著走了進去。
眾人進屋後,村長打開了燈。孤零零的燈泡有些勉強地照亮了四周,看來瓦數不高,並不能照亮每個角落,但好歹足以讓人看個大概。
這是在鄉村非常常見的房屋結構,從正門進來是一間大堂屋,中間擺放著一張紅色的木質圓桌,通常既是客廳也是餐廳。堂屋兩側各有一扇木門,一般一間是廚房一間是倉庫。正對大門有一道水泥樓梯通往二樓。整個房子內部都沒有進行粉刷,紅磚和水泥暴露在空氣中,看來這個村子的經濟條件並不好,即便是村長家,即便蓋起了二層小樓,也沒有餘力來裝飾屋子了。
“樓上有3間空房,客人們跟我來吧。”村長說著帶頭上了樓梯,陳槐依舊走在最後,伸手在粗糙的磚牆上抹了一把,觸感有些濕潤。“老爺子多大年紀了?看起來腿腳還挺好嘛!”餘千歲笑著和村長搭話。確實,樓梯修築得不夠嚴謹,比常規的樓梯要陡一些,但村長雖然佝僂著腰背,上樓的動作卻並不顯疲累。
“誒,農村人幹慣了農活,爬個樓梯算什麽?”村長笑了笑,“不像你們城裏人,細皮嫩肉的,走兩步都嫌累吧?”渾濁的目光向後掃過幾個女生,卻沒有正麵回答餘千歲的問題。
二樓是正對著樓梯口有4扇木門,兩個燈泡一左一右照亮著門口的走廊。村長從腰間拽出一條布繩,眯著眼取下三把鑰匙遞給一直湊在身邊的餘千歲,指了指從左到右的三個房門:“三個房間你們分吧,我就住在最頭裏那間,有事可以來找我。”頓了頓,莫名地笑了一聲說:“不過老年人本來睡眠就不好,不是什麽大事的話,會讓人生氣的。夜裏如果能輕一點的話,老頭子會很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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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村長就慢悠悠地轉身走向最右側的房門。餘千歲拋了拋手裏的三把鑰匙,衝著他的背影道:“這裏能洗熱水澡嗎?如果我們餓了可以做點宵夜嗎?”村長開門的手一頓,似乎覺得他多話,有些不耐煩地說:“這裏不是你們城裏的酒店,想洗澡得明天,也沒有多餘的東西給你們吃宵夜!”頓了頓,又低低地補了一句:“如果想吃,明天可以給你們準備食材。”隨後進了屋,不再招呼玩家們。
“好吧,那麽,我們怎麽分房間?”餘千歲吹了個口哨,看著手裏的三把鑰匙,“這種情況下,還分男女嗎?”
“我和我弟一間吧。”劉曉晨拉住劉曉天的胳膊,對徐建國說:“徐哥能麻煩你照顧一下司姐嗎?她好像嚇得不輕,你是老玩家,應該能讓她更有安全感一些。”
徐建國有些意外,雖然身處危險中確實不該再計較男女之別,但他也隻是經曆過一個副本算不上習以為常,隻是看著司虹的模樣,還是試探著問道:“小司妹子,你願意跟我一間嗎?你放心,我可以睡地上的。”司虹抬眼看了看他,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那我呢?我可以和……陳哥一間嗎?”王洛洛看著陳槐,再次習慣性地舉起了手。
“為什麽是他不是我?他比我好看?”餘千歲拿著鑰匙都弄她,“我膽子也大,還比他高,應該比他能打吧。“
“因為陳哥話少……”王洛洛看了他一眼,猶豫道,“而且你有點像……小癟三“
“噗!”陳槐笑了笑,覺得這個小姑娘很有意思。
這三個女生裏,司虹的膽子非常小,根據往常的經驗,這樣的人在這種環境下非常容易崩潰,而人在崩潰狀態下非常容易做出不理智的行為造成一定的麻煩。劉曉晨是目前看來最鎮定的,或許是作為更年長的姐姐,她需要額外負擔弟弟的情緒。在陳槐的認知裏,女性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實普遍高於男性,如果說司虹是下限,那麽劉曉晨更靠近堅韌的上限。
而王洛洛,看起來很乖巧,身上帶著大學生的清澈的愚蠢,既不咋咋呼呼也沒有恐懼到崩潰,相比於劉曉晨,她的恐懼和驚慌更多,而相比於司虹,她又更加堅強鎮定,甚至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開一些小玩笑,理解能力也不差,這就是top級大學的人才嗎?
“好吧,那就姐弟倆一間,徐哥帶著司姐一間,剩下我們三個一間。“餘千歲將兩把鑰匙分別交給劉曉晨和徐建國。
“我建議你和徐哥他們一間,你膽子大,可以幫忙安撫司姐。“陳槐伸手去拿最後一把鑰匙,餘千歲突然攥住手掌,正好抓住他的手指:“可是小癟三就喜歡跟年輕小姑娘一間,怎麽辦?”
陳槐麵無表情地抽出手:“隨便你吧,但你隻能跟我一起睡地上了。“
“沒關係,我睡哪都行。“餘千歲聳了聳肩,轉身挨個房間試著鑰匙,打開了村長隔壁的房門,“不過如果你們晚上打呼嚕,我會把你們丟出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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