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裏應外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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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千歲望著陳槐的眼神,似乎是被他眼中的微瀾波濤帶進表麵平靜實則洶湧的海裏,他忽地嘴角一勾,亮眸微調,輕聲笑了出來。餘千歲雙手垂在腿間,腦袋也耷拉下去,一頭白色的長發頃刻間將他表情擋得嚴嚴實實,陳槐看不到他的神情,也自是不知會得到什麽答案。
過了良久,餘千歲才把頭抬起來,肆無忌憚的眼神帶著一分挑釁一分倔強,剩下幾分,陳槐反倒是讀不出來。
餘千歲向來能把情緒藏得很好,隻要他願意藏,那麽誰也察明不了。
陳槐的目光從餘千歲低頭那刻,便一直看著他地白發,該說不說,他對自己這個救命恩人,還是產生了不同別人的對待,畢竟他不會擔心其他人的安危。
陳槐見餘千歲把額前的頭發大手向後攏,隨即開口:“你這發色,究竟是怎麽回事?”。
餘千歲低頭瞥向搭在肩前的頭發,聳聳肩道:“沒什麽,如果真有什麽事兒,我早就比你還急了。如果我沒記錯,你這是第三次擔心我的頭發了。”。
他輕笑著轉過頭看著陳槐,眉眼盡是笑意,嘴上卻不留情地繼續好奇:“你還沒說,到底想到什麽了。”
陳槐對餘千歲這樣時常近距離的靠近,雖已習慣了不少,但還是有些不太自在,他微微向後靠著,反問起餘千歲,一副你不說我也不說的架勢,看咱倆誰能強得過誰。而且餘千歲如此好奇他那時的所想,可見餘千歲那時想的,斷然不是江申和問瑤相遇的畫麵。
餘千歲巧舌一張,能言善道,有時滿嘴跑火車。很多時候,陳槐搞不清餘千歲說得那些,到底是真的,還是開玩笑的。
不過他也不甘示弱,論嘴皮子,誰還不會懟了。
“你先問我的,不應該你先說?”。
餘千歲嘖了一聲:“咱倆可是有賭約在身,我賭贏了。”。
陳槐點點頭:“我也沒說你輸啊。”
不給餘千歲開口的機會,陳槐緊接著說:“而且出來的時候我已經回答過了,你怎麽還刨根問底,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餘千歲雙臂交叉,腦袋一歪,故作不忿:“那是我知道,你沒說實話,你不坦誠,沒有跟我開誠布公。”。
陳槐被他這無賴的邏輯差點氣笑了:“你怎麽知道我說的一定是假話?我說沒有就沒有,你不信,那是你自己的事兒。”
“而且,餘兄,你一直追著我問這件事,是不是你想到了其他事情,想要從我這尋求個同類答案?”。
餘千歲大大咧咧地回答:“對啊,我可一直都沒說,自己夢到了問瑤的事。”。餘千歲見話題挑起來,幹脆追著問:“我告訴你我夢到了什麽,做為交換……怎麽樣?”。
陳槐對於他人的事情,並沒有太多探索欲和好奇心,隻不過見餘千歲這雀躍十足的樣子,還是點點頭順了他的心。“行啊,你說吧。”。
餘千歲好整以暇地靠著沙發,清了清嗓子,如同說故事娓娓道來,然而這故事實在沒什麽意思,完全談不上起承轉合,更連精彩的地方都沒有。
他攏共不超五句話。
“我夢到了一條大河。有船。有我。也有別人。”
“那人死了,又活了。”
陳槐正等著他說下文呢,轉頭看到餘千歲興致盎然地盯著他。
“你……說完了?”,陳槐難以置信。這就完了?那餘千歲從通關結束到現在,一直向他追問答案,目的不就是有另一層意思——快問我,快問我!
好家夥,他這問了,餘千歲說了。就這?
陳槐眉毛一挑一落:“你說冷笑話呐?這什麽跟什麽?”。
餘千歲才不管那些,反正他說了,而且他可比陳槐坦誠多了,夢裏看到的那些事情,還有出現在夢裏的人,他可一五一十全盤托出。
“我說完了,到你了。”,他下巴衝陳槐抬起,示意輪到陳槐了。
陳槐不滿地翻他白眼,問問問,就知道問。他能夢到什麽,還能夢到什麽稀罕事兒,不就是舊事重演,這有什麽非說不可的。
“夢到咱們死裏逃生。行了吧。滿意了吧。餘大少爺。”。
餘千歲手肘撐著沙發,“有吳期嗎?”。
陳槐長舒一口氣:“你認為呢?”,餘千歲歪著腦袋看他,隨即緩緩搖頭:“我認為沒有。”但這不妨礙他的指責:“你看你明明都夢到了,你還說沒有。”。
陳槐拍拍胸口順氣:“這重要嗎?”。
“重要。”。
當然重要,餘千歲心想,要是隻有他夢到了和陳槐在上個副本的那些事,他肯定吃味,不過現在好了,知道陳槐和他夢到的差不多,他心滿意足了,原來夢中的事情,都差不多嘛。
餘千歲拈了顆水靈靈的新鮮青提往嘴裏放,眼睛更是眨巴眨巴得亮閃閃。
陳槐這才注意到,麵前的顯示屏上放著一筐洗過的青提,這下再淡定的心情也有了變化,他的雙眸微微睜大:“你什麽時候拿出來的?。”
“在你喊我大少爺之後,你都喊我少爺了,我能沒點兒少爺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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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
餘千歲直起身子,指間托著兩顆青提,遞給陳槐:“嚐嚐,可好吃了。我特地讓丁零當啷給我留的。”
“不吃。”
不吃拉倒,餘千歲收回手,隨即把青提上拋,然後準確地接住。
兩人在這邊你一句我一句,不過警惕心卻半分沒少。陳槐始終留出一隻耳朵聽著旁邊的動靜,眼下這個貴賓室,在餘千歲進來之後,又來了幾個人,現在加上他們兩個,總共是九個人,遠超之前話筒裏的定額人數。
隻要吳期安全出來,陳槐就能知曉紅色那關究竟還藏著什麽,如果現在和吳期打電話溝通,無異於打草驚蛇,而且發訊息也不方便,更會導致吳期在通關時分心。
“嘶啦……”,熟悉的劣質喇叭開腔前的刺耳聲音。
“哈嘍我那可愛親愛萬人迷的貴賓,歡迎來到雪熊的快樂老家。”
三個白色喇叭突然出現在貴賓室的三個邊角,全方位的發出激情的聲音。
“在場的諸位貴賓,基本都到齊啦。雖然雪熊一開始說的是四人,不過嘛,我改了主意。”
平麵2d白色喇叭圖案繼續發出聲音,這下無論是貴賓室還是外麵的空間,通通都能聽得真切,與此同時七扇大門的入口和出口,紛紛出現倒計時的圖標,簡筆畫的熊型ogo附著在門上,ogo中間則是十秒倒計時。
“嘻嘻嘻,遊戲即將結束。”
“誰能登上我們貴賓室的最後一個寶座呢,讓我們一起倒計時吧!”
“……九,八……六……”。
陳槐瞬間站了起來,他著急地走到門口,剛打開門,卻被門外的兩個大白熊攔在裏麵,不讓出去。
吳期還沒回來。
“……四……還有最後三秒鍾哦。”
白色空間和關內的玩家不約而同發出恐慌的不安聲,急切地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起來。
“……二……”
既然出不去,眼下也不用管鄭波會不會注意到他,陳槐立馬給吳期撥通電話。
“……一……時,間……”
喇叭裏的尾聲刻意被雪熊裁判拉得很長,陳槐的額間和後背已經爬上一層細微的汗水。吳期不接他的電話。
假如貴賓室隻是離開副本前的幌子,那麽吳期在外,反而是張暗牌,陳槐相信吳期那小子的運氣,定能活著離開他的最後一關。
可要是,隻有坐在貴賓室的玩家,才能活著離開副本,那麽吳期……
陳槐不是沒有失去過重要的東西,包括最親密的人。他幼年時老張頭離去,但他那時對於人際情感,太過淡漠。他自認人這輩子,都會塵歸塵,土歸土,不過早晚離去的時間不同。所以他沒有過多掉眼淚,隻是午夜夢回,乃至進到裏界,有時候他會想起那個老頭兒。
老張頭待他是放養模式,沒有過多把陳槐帶到身邊,更多是遵循他的秉性,遵循陳槐既定命格。這就導致陳槐從小便認為,離別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但是來到裏界,好似一切都變了。
明明是萍水相逢,機緣巧合被安排進同一個副本的玩家,那人也不過為人和善,開得起玩笑,大方無畏些罷了……
陳槐想起吳期,他都納悶自己什麽時候發現了吳期這麽多優點。如果吳期真的沒出來,他無法去想後麵的事會發生什麽……
“……到!”。
隨著喇叭裏的聲音戛然而止,外麵的空間也沒有了喧雜的吵鬧聲。
陳槐的雙腿灌了鉛,他向門外張望,厚重的黑色大門卻砰得一聲被大白熊關上。他好像丟了力氣,隨著黑色大門關閉,一起被關在了外麵。
餘千歲見狀走了過去,一路走來,他見證了陳槐許多不同的樣子,從一開始陳槐渾身上下的生人勿近的疏離感,再到現在逐漸長出活人般的情緒和血肉,陳槐某些方麵很像他,但終歸不是他。
陳槐隻是陳槐,他那顆看似冰冷的石頭心,正一步一步地瓦解掉,逐漸顯露出裏麵跳動的紅色心髒,鮮活且飽滿。
雖然有時候他並不咋待見吳期,但不得不承認,這小子是有點兒實力在身上的,做為同伴,亦或是向上的跳板,都是不錯的選擇。
餘千歲進的副本多了去了,他什麽樣的事情沒見過,之前在其他副本見到吳期,那時的吳期,比現在還要冒失,簡直是個義無反顧幹什麽都要一根筋向前衝的愣頭青。
但愣頭青也有愣頭青的好,比如和他組隊,就能受到這哥們兒的照顧,他至今也搞不明白,吳期那一身熱血和主動擔責的勇氣到底是從哪兒來的。明明在這裏人人都自保,個頂個的自私,偏偏出現這樣一個人,和他組隊,他就會主動擔起很多事情,願意打頭陣,敢於和boss周旋。
他身上那股從別人身上看不到的無私無畏,是吳期最閃光的地方。
雖然他和這小子常因陳槐的問題互懟,但客觀來講,吳期確實是個值得交的朋友。
餘千歲拍了拍陳槐,低聲安穩道:“那小子命大著呢,而且咱們在這裏,究竟是好是壞,還是未知數。”。他的一句話,提醒了陳槐,陳槐挪動沉重的步伐,猩紅著雙眼看向被圍在中間的鄭波,鄭波春風得意的模樣,在陳槐眼中實在是根礙眼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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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啦……”。
“好咯,選拔結束。恭喜我們在座九位貴賓,雪熊給諸位頒發神秘大獎。”
話音剛落,喇叭便消失了,下一秒九個黑色的盒子出現在顯示屏上方,每個盒子的蓋子上都寫著玩家的名字。
餘千歲和陳槐走回座位,重新坐了下來,他們旁邊的幾人,已經急不可待地拆開盒子。陳槐和餘千歲默契地對視,誰也沒有去碰盒子。
“鈴……”,收到訊息的聲音。
陳槐察覺到腕間震動,他急忙點擊接收鍵,發件人是吳期。
“兩位大哥,報個平安。我還活著,注意鄭波。”
簡單十六個字,給了陳槐莫大的安撫。他的後背忽然鬆垮,就知道這小子福大命大。
把訊息刪除後,陳槐的掌心浮動著微型承影劍,他衝餘千歲點頭,餘千歲當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雪熊裁判,你還在嗎?”
“我有事要向您請教。”
原本隱藏的喇叭,這下再次出現。
“嘶啦……找我聰明絕頂樣貌非凡的雪熊什麽事兒?”
餘千歲眼神下移,給陳槐遞信號,繼續衝著角落喊道:“我有一事不明,還望雪熊裁判指點。”
“到底什麽事兒?”
餘千歲頑劣的笑意滿帶嘲諷,話音瞬間變得狠厲:“就是想問問。”
“您喜歡什麽死法兒啊?”
“一劍封喉怎麽樣!”
寒冷的劍風唰地一下,朝鄭波的脖子飛去,三秒之後,鄭波猝然倒地,他睜大眼睛捂著噴出血柱的脖子,眼神裏盡是不敢相信。
其餘幾人見此情景,已經嚇得頭發發麻,抱團貼牆向角落靠近。
就在此時,門外發出沉悶的兩聲響動,厚重的大門從外麵被拉開,隻見吳期撕掉人皮麵具,興高采烈地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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