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戶使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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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槐雙手被大黃二黃固定在身後,他的雙臂纏著麻繩,眼睛也被一塊白布擋住視線,踉踉蹌蹌地被黃家兄弟嗬斥推搡著。
    慶幸的是他的耳朵沒有被堵上,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依舊能夠憑借著敏銳的感知力,對周遭的一切進行精準捕捉,逐步在腦海中繪製出一幅錯綜複雜的地圖。
    陳槐被蠻力甩進密室,他慣性向前小跑兩步,隨後站穩腳跟。身後傳來木門開合的聲音,吱呀作響。大黃二黃把陳槐帶進屋中,完成他們的任務後,便離開了。
    房間的空氣裏彌漫著奇詭的異香,這股特殊的香氣無孔不入,好似這間屋子是塊巨大的海綿,不停吐納呼吸,令空中的氣息時而變得濃鬱,時而變得稀薄。
    陳槐身處偌大空蕩的房間,他識海中的感知地圖,卻在進入這裏之後,突然失靈了,取而代之的是粉色的氣霧海洋,充斥著他的腦海。陳槐不得已晃晃腦袋,他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屋內的動靜,然而這裏除了他,沒有其他活物了。
    好在承影劍被他隨身攜帶,陳槐扭動肩頸,承影出鞘,瞬間劃破束縛的麻繩,陳槐轉動手腕,隨後摘下蒙眼的布條,突如其來的光亮,令他當即閉上眼睛,半分鍾後,陳槐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進出隻有一個門口罷了,難道是月如紗用來審判他的地方?剛才下樓時,明明看到她在前麵帶路,轉眼間她卻不見了蹤影。
    “掌櫃的?”
    “月老板?”
    陳槐在屋中緩緩踱步,巡視一圈後,他看著中間擺放的太師椅,思忖片刻後,邁步上前,四平八穩地坐在上麵。忽地屋內冷風驟起,卷起濃香,衝著陳槐的五髒六腑而來,他身上的毛孔頓時被刺激地張開,好似這空中的異香有著勾人的魔力,讓毛孔自行歡迎香氣的入侵。
    椅背瞬間伸出兩條束帶,將陳槐的上半身牢牢固定住,緊接著便是椅麵兩側,長出八條束帶,從陳槐的腳踝自下往上,把他包裹成了一個木乃伊,隻留下他的五官未動,讓他還能聽見看見。
    香氣的入侵,給肌膚帶來千蟲蝕骨的疼痛,密密麻麻的痛感好似針紮,從肌膚外部朝著陳槐體內用力進發,痛得他咬緊牙關,脖頸當下冒出層層冷汗。
    香氣的進攻還未停止,捆住陳槐的那些束帶,同一時間發力,大有勒死他的氣勢。陳槐額間的青筋暴起,他死死咬住嘴唇,絕對不發出一絲聲音。
    雙重攻擊之下,陳槐逐漸感到心胸沉悶,昏昏沉沉的大腦,任憑他瞪大眼睛仔細盯著前方,試圖保持清醒的理智,然而他還是沒能堅持下去,陳槐的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轟隆隆……”
    在他意識即將消散之際,陳槐依稀聽到類似地麵裂開,又或者是車軸滾動的聲音。
    再次醒來時,陳槐隻覺寒意徹骨,他體內的血液似乎下一秒就會被凍住,他下意識打了冷顫,回攏的意識重現他的識海,陳槐全身被束帶固定,隻不過方才的太師椅,現在變成了銅柱,腳下是滾滾流淌的陰濕河水,周遭的一切完全大變樣,黑漆漆的環境,唯有幾盞燭台影影綽綽。
    閉上眼睛仔細聆聽,能夠聽到不遠處傳來滴答滴答的落水聲。突然轟隆聲打破此刻的寧靜,陳槐費勁力氣循著聲源扭頭看去,一個渾身血紅的畸形怪物,身上托著比他自己還要粗的鐵鏈,鏈子的另一端,綁著碩大且不平整的石頭。
    這個似人非人的怪物,每每艱辛地走上十步,沉重的鐵鏈才會施舍幾分薄麵,勉為其難地前進。而它後麵的巨石,卻要等到鐵鏈徹底舒展拉長,這才屈尊降貴微微挪動兩厘米,若是幸運地遇到了下坡路,石塊匆匆下跌,連帶著前麵的怪物,被鏈繩纏住,一同捆綁著下滑,直到石頭不再移動,奄奄一息的怪物,才會從石頭下麵鑽出來,從而繼續之前的動作。
    這個怪物,莫非是十九冥淵的亡魂,所以在此受刑?索性那怪物沒有注意到他,他也不會多生事端。
    陳槐深吸一口氣,這裏的空氣沒有之前房間裏的異香,反而更多的是大量水汽產生的濕冷,猛地吸入冷空氣,有利於他更好的保持清醒。
    陳槐內心暗忖,看來他賭對了。殺害那些偽人後,魏武幫帶著月如紗適時出現,為的不過就是給他們幾個扣帽子,好在陳槐一人背起這些黑鍋,偽人是他殺的,其他人的死亡,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可是不會有人相信的,經過前麵幾次矛盾,魏武幫早已把陳槐視作眼中釘,更遑論之前,陳槐當眾讓劉虎下不來台。
    對於那種小人,睚眥必報懷恨在心,再正常不過。
    而且店裏每天出現的新鮮屍體,除了上一次被清寒橫插一腳攪弄風雲,其他的屍首為何出現,凶手是誰,陳槐握住滴血的承影劍時,在其他人看來,他便是凶手。這種人心惶惶的情況下,無論真凶所謂何人,已經不重要了。
    月如紗需要一個人,來包攬這幾天的爛攤子,這樣才能穩定住戶們不滿的情緒。更何況,夾層的半個秘密已經被陳槐他們發現了,第一次沒有殺人滅口,第二次反而故意做局,引他入虎口。一開始陳槐琢磨不透,反正客棧已經死了人,多他一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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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接二連三的一些事,讓他不得不從自身出發,去考慮“為什麽”。附魂手骨是開胃小菜,偽人齊聚是餐前點心,唯有真正的大餐,便是他自己。從夾層到二樓走廊,所有的事情,都有共同的目的,幕後之人有心的試探,為的就是探查陳槐的身手,和他的本領。
    所以陳槐幹脆將計就計,故意被月如紗帶走,如果月如紗真的要找他麻煩,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他,那麽他會奮起反抗。但是,假如事情發展另有新方向呢。
    事實便是如此,他被丟進密室,中間的台子,雖然隻比四周略高三公分,陳槐卻敏銳的注意到了。而且太師椅的位置,不偏不倚,占據了最中間的位置。
    陳槐在房間巡視的時候,特地近距離觀察了太師椅上的花紋,正麵刻著太極八卦圖,背麵則是五塚蛇蛸圖。所以他才大膽地放手一搏,以瀕臨死亡的體驗,獲取客棧另一麵的入場券。現在看來,他賭對了。
    先前吳期闖入地界的那一次,太過巧合,誤打誤撞地進入客棧的陰麵。而後他們不是沒有試過,然而吳期重複了好幾遍和那次一樣的操作,通通沒有成功。既然這個法子行不通,那他就換另外一個,讓別人主動給他鋪路。
    太師椅的出現,很明顯是專門為了陳槐準備的,顯然陳槐猜到幕後之意,心甘情願地上鉤。
    隻是他不明白,幕後之人費勁巴拉搞這麽一通,不取他的性命,所圖為何?思來想去,陳槐審視自身的價值,他心中愈發肯定,看來這個人,是衝他來的。
    他站在濕潤的河畔,低頭望向深不見底的水麵。
    “你如此大費周章,不過是想見我而已。”
    “現在我來了,你為何還不現身?”
    話音落地,隻見天地之間變了顏色,高聳入雲的山巒霎時分開,裂縫從遠及近,分開了河畔,水流,一股磅礴滔天的力量,從遠山奔襲而來。陳槐冷眸凝視著前方,他手持承影劍,目光警惕四周。
    陳槐身後的河水被無形的巨手攪動,瞬間掀起數丈高的水龍卷,與此同時萬鬼哭悲,從山裏傳來刺耳的哭嚎聲,陰鬼的長指甲在堅硬的山壁上劃動,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就在此時,分開的山體剝落掉外麵黑色的殼衣,一座龐然的墳墓出現在陳槐眼前,還未等陳槐眨眼,墳墓後麵猛地躥出五條巨蛇,墨黑色的蛇首上麵,有若隱若現的銀色紋路,森綠色的眼睛緩緩睜開,刹那間寒光閃過,陳槐將劍橫在胸前迅速後退。
    這是……真正的五塚蛇蛸?
    夾層裏的那幅畫,怎麽會真的存在於世間?不對,陳槐閉上眼睛屏息凝神,這不是陽界,在一切與陽界相反的地界,自然有可能發生不尋常的事情。
    這五條巨蛇,每條都有水缸般的粗細,它們身上的鱗片閃著幽光,信子吞吐間,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腥味。
    陳槐深吸一口氣,正當他思考對戰策略時,五塚蛇蛸竟然變得扭曲,剛才還狂妄的蛇首,現在已然不見蹤影。陳槐提劍步步向前,彈指一揮間,墳塚變回黑色的山體,半山裂縫裏,緩緩走出一個熟悉的麵孔。
    “當真是你!?”
    隻見李滿倉信步走來,不過此刻的他,不再是滿臉滄桑,反而精神矍鑠,鬢角散落的白絲全部變成黑發,往日一身油膩髒汙的外袍,現在變成裁剪精良的上乘貨色。
    李滿倉握拳抵著嘴角,嗬嗬笑道:“不愧是我選中的人,看來你已經猜到了。”
    陳槐聞聲不語,他剛才在河畔行走,發現這片河水的流向有些不太對,它不是橫向流動,而是上下流通,仿佛水波粼粼的光柱,但是水流的方向並不穩固,若不是有心觀察,絕對不會發現這裏麵的端倪。
    五塚蛇蛸出現時,山縫當中伴隨而來的,便是空氣裏若有似無的油煙味,陳槐一開始也不確定,這裏明顯沒有生活的痕跡,更何況他腳下的這片地,壓根不適合種植植物,還有那冰涼的河水,更是用來渡亡魂的。可是空氣當中隱隱約約的油煙味,斷然不會有錯。
    陳槐五感極佳,辨別一事上,他向來沒有出過差錯。
    油煙味……過於突兀的油煙味,促使陳槐不得不想起客棧的一個人,那便是在後廚工作的主廚。草生和石頭雖然也天天混跡在廚房,但是他們不掌勺,所以身上的油煙味自然會小一點。
    陳槐突然想起那天初見草生的反應,好端端木訥的人,突然一下性情大變,對他說的話也意味深長。
    後來吳期同樣見到了草生,陳槐當時聽完他的描述,頓感不妙,吳期口中的草生,不再是人,反而變成一副骷髏架子,勉強用薄弱的皮囊支撐著外表罷了。不過短短幾日,草生身上的活人氣息消散,取而代之的,他從瘦骨嶙峋的活人,變成了似活似生的偽人。這種逆天奪生魂的方法,本就不易成功,古往今來的記載裏,成功者不過爾爾,他們的共同點便是,挑選身邊親近的人下手,在不設防中,生魂一點一點被蠶食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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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如此,陳槐心裏的人選逐漸明晰,在看見李滿倉出現時,他內心暗歎,果真如此!
    “我應該怎麽稱呼你?”
    “李滿倉,李大廚,還是……”陳槐目露凶光,“戶使大人?”他微微歪頭,手握承影劍起了殺意。
    李滿倉臉上依舊掛著從容不迫的笑容,“不錯,繼續。”
    陳槐舉起承影劍,隨時做好回擊的準備,他反問道:“你大費周章地讓我找到這裏,目的是什麽?”
    李滿倉徐徐攤開手,隻見他的掌心臥著一枚陰章,“這個東西,你想要嗎?”
    “來到恒通客棧的每個人都想要,但你和他們不同,你是最想得到的,不是嗎?”
    “和我合作,我把這東西給你。不過小玩意兒而已,你要就拿去。”
    陳槐冷哼一聲,說什麽合作,分明是壓迫性歸順,李滿倉這算盤打得震天響,他厲聲道:“你是要把我變成第二個草生嗎?”用他極陰的命格,當做戶使最好的養料。
    如此一來便說得通了,李滿倉費盡心思,為的就是要考驗他的能力,隻有全盤通過,才有資格成為戶使最佳的餌料。
    他盯著李滿倉的雙眼,話鋒一轉,“如果我留在這裏,你是不是就會收起客棧的結界,讓所有人自由出入?”
    “當然。陳大俠,你可知道,一百個人的命,都抵不上你一人。”他笑得陰森,“不過,你得心甘情願留在這裏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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