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十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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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梨?”餘千歲狐疑的眼神從前麵的短發女生轉移到擎風身上,“她就是你說的那個沈慕梨?”
擎風屏息凝神,鄭重地點頭,“沒錯,就是她。”
但是眼前的沈慕梨,卻比他印象中的那個人要年輕許多,還有她身邊同樣朝氣活潑的吳期,肉眼看上去,年齡小了不少。
擎風心裏打鼓,這倆人什麽時候混到一起去了?難不成一塊返老還童了?這說不過去吧。
陳槐從他們的對話中推敲出一些關鍵的信息,看來在他不知道的狀況外,沈慕梨已經和擎風交過手了。
吳期正和旁邊的同學推搡打鬧,半個身子掛在沈慕梨肩膀上,仿佛沈慕梨隨身攜帶的巨大人形掛件,雙腿無力任由沈慕梨拖行。
陳槐三人站在校門口不遠處,其中當屬擎風最為矚目。他本就身形高大,自身又有著揮之不去的戾氣,常年從艱辛環境下討生活,鷹隼般的毒辣眼睛,膽子小的若是冷不丁看上一眼,準保難以忘記。
體型壯碩的男人身旁,站著另外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小夥,各個風采卓絕。身著月白色長袍的男人,手持一把紙扇,衣服上麵的竹子繡花,將他襯托得清雅不俗。站在他後側的,那人劍眉星目,上挑的眼睛,落滿世間萬物,偏偏塵埃輕點,遇水無瀾,一舉一動皆是怡然大方。
三人站在那裏,就足夠吸引眾人的注目。
吳期正和室友討論上午的比賽結果,忽地腳步頓住,“怎麽了這是?”
室友站在原地,慢悠悠地說道:“兄弟,你是不是真的惹上什麽不法分子了?”吳期一拳砸向他的肩膀,嗤之以鼻,“瞎說什麽呢,爺是那樣的人嗎?小爺我行得端坐得正,才不會和社會渣滓搞在一起。”話音落地,室友拍拍吳期的肩膀,“先別嘚瑟了。”
他的下巴衝向陳槐的方向,“那人昨天就來了吧,今天又來,多半是來校門口堵你的。”室友將聲音刻意壓低,“用不用哥幾個幫你?”他給吳期鼓足信心,“你放心,真要是發生什麽事兒,哥們鐵定是你堅強的後盾。他們才三個人,咱們有一群人。”
吳期瞟了兩眼陳槐,撇撇嘴,“得了,你和他們去吃飯吧,不用操心我的事兒。”
室友顯然不信,他看向擎風,尤為覺得今天來的大塊頭,比昨天那個騙子還要難對付,那人一身的腱子肉,恐怕較量起來,一拳一個能把他們懟到後麵操場去。
這還真不是他未戰先怯,從理性客觀的角度分析,他們之間的體格差得太多了。
室友緊張地咽了口唾液,掌心重重地拍向吳期,“兄弟,你多保重。實在不行,咱就報警。”
吳期的眼睛向上看,露出眼白,“別說廢話了,趕緊走。”
他轉頭看向沈慕梨,“你也走。”
沈慕梨倏地一下拉住架在她脖子的手,“你敢讓我走?”吳期討饒,“誰知道他們是敵是友呢,昨天一個還能對付,今天又來兩個。你看那個皮笑肉不笑的男人,指不定肚子裏藏著什麽埋汰心思。”
吳期欲要抽走手臂,沈慕梨卻牢牢抓住他,另一隻手則扣住吳期的腰身,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警告你啊,別想一個人麵對。你要是再敢拋下我一回,咱倆鐵定分手。”
一聽分手,吳期的氣勢立馬萎了,這位姑奶奶說起話來向來一是一,事已至此,他隻好帶著沈慕梨衝著陳槐走去。
“來了啊。”吳期尷尬地把手搭在後脖頸上,眼神飄忽不定,誓要從陳槐今日帶的新人身上找出破綻,萬一一會兒真要遇到什麽事情,他也好先下手為強。
陳槐不動聲色地點頭,“借一步說話?”
吳期爽快地答應,“行啊。量你們幾個也不敢在警校門口放肆。”
陳槐微微皺起眉頭,他總覺得吳期經過一個晚上,對他的態度又變回原來的樣子,這麽……針鋒相對,一點也不友善。
“你對這裏比較熟,你挑個地方吧。”
吳期的眼睛滴溜溜轉動,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你們跟我來。”
四人跟著吳期左拐右拐,來到學校不遠處的一條死胡同,這裏靜悄悄的,大中午的也不見陽光照進來,本就狹窄的街道,兩邊盡是蓬勃茂密的榕樹,一棵接著一棵,將陽光擋得密不透風。
瞧見陳槐幾人腳步停頓,吳期樂道:“怕了?”
他推開一家小店的門,“我又不會吃了你們,走吧,到地兒了。”
古銅色的推拉門,寬度隻容一人通過,破敗的鉚釘隨意在門板上敲定,搭配形態各異且已經生鏽的鐵片做為遮擋破洞的補丁,清冷的門口,隻剩下荒涼可言。
推開門,店裏的裝潢很有西部牛仔的韻味,木板上牆,哢哢兩把長杆搶交叉擺放,中間是一頂植鞣革的帽子。沈慕梨伸手把帽子拿下來,順手戴在吳期腦袋上。
“喲,能拿下來啊,我以為釘死了呢。”
吳期顯然對沈慕梨這般的處事習以為常,他摘下帽子原封不動放回原處,指引陳槐三位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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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皮質卡座,幾人坐下,立即隱去身影。桌子中間是一個擦得鋥亮的按鈴,吳期雙指並攏按下呼叫鍵。
哢哢哢……
幾人聞聲看去,剛才還什麽也沒有的牆麵,這下居然出現了一個出餐口的洞,五十公分的長度,裏麵有人探出脖子。
“來啦。”
吳期調侃道:“老丁,你這出餐口能不能改改,跟你說了多少次,每次來你這點餐,聽到聲音我就直起雞皮疙瘩。”
老丁把脖子探得更長,陳槐這下才看清他全部的樣貌。
長年累月的戶外生涯,讓老丁的膚色比擎風還要黑上兩度,熠光明亮的雙眸,充滿對來客的探索欲,方形的下巴,往上看,則是彎翹濃密的八字胡,很有西方電影的喜劇效果,胡子過於密集,完全掩蓋住他的嘴巴。
老丁的一側耳垂,戴著碩大的耳擴,目測直徑達到了兩公分。他樂嗬地從廚房走出來,一身穿搭更是完全把牛仔從美國西部老電影中移出來,除了吳期以外,其他幾人都是不同程度的驚訝。
“今天罕見啊,頭一次帶這麽多朋友。”
老丁說完,前傾著身子挑眉道:“是朋友吧?”
吳期咳咳清嗓,雙臂展開搭在沈慕梨和陳槐的肩膀,“當然。”
“今天沒有餐標預算,你這兒有什麽,就給我上什麽,我請客。”
老丁爽利地應聲,“沒問題,等會兒菜上齊了,我那有珍藏好酒,送你們一瓶,邊吃邊喝。”
廚房離卡座不遠,單是憑著出餐口,就能聽到裏麵大火猛炒拎勺顛鍋的聲音。
沈慕梨好奇地盯著出餐口,隨即一巴掌拍向吳期的小臂,“行啊,你瞞著我,你居然背著我有秘密。這種好地方你不帶我來!”
吳期的小臂瞬間紅成一片,他對沈慕梨動不動喜歡拍人巴掌的習慣一點辦法都沒有,沈慕梨說過,這是喜歡他,是肢體親密接觸的一種。吳期隻好咬牙忍著,他感覺自己的小臂長期以往再這樣下去,不用舉鐵,都能動不動充血,變得和沈慕梨的小腿一樣粗。
察覺到四人看向他的目光,吳期自來熟地起身,拿來五個坑坑窪窪的杯子,和一壺檸檬水。
“老丁不喜歡別人打擾,我就沒帶你來過嘛。”
“真的?”沈慕梨聲音拔高。
“真的!”吳期點頭搗蒜。他和老丁的認識,說出來大有不信的人,他倆相識太過戲劇化,堪比拍電影。老丁雖然看上去熱情洋溢的,但吳期了解他,他就是個十足的i人,外麵這層殼,完全是他的保護色罷了。
認識老丁時,吳期才十二歲,剛從小學畢業,那時的他性格遠沒有現在活潑外向,不僅在教室的座位是緊挨著牆角的,就連平時學校活動,他的蘿卜頭身高,都是排在最末尾,被發育過快身體很高的男同學擋在後麵。
一開始老師為了隊伍整齊性,特地把吳期放在最前麵一排,然而第一排的六人,除了他全是女生,他因不愛說話,個頭矮小,發育緩慢,被班上的男生排擠,倒不是多嚴重的暴力行動,而是似針紮一樣,男生們做什麽都不願意帶他。
打籃球不可能喊他,除非讓吳期當球。
立定跳遠,班上最高的男生能跳吳期的兩倍。
久而久之,吳期被男生們排擠在圈子外麵,他融不進去,時間長了,自身產生排斥,用我先拒絕他們當做借口,安撫他被孤立的真相,久而久之吳期愈發不願融入團體。他們班站隊排列,吳期不顧老師和體委的指責,低著腦袋往最後一排站,正好前麵有人擋住他,他可以舒心一點。
遇到老丁,是在小升初的暑假。
老丁不善言辭,遠不如現在侃侃而談。他騎著重型機車軋過水泥石橋,瞅見吳期在路邊走,唰地一下,老丁臉色泛白,騎著機車一股腦衝向岸邊,結果刹車失靈,導致老丁連人帶車栽進河裏,濺起的水花啪嗒將吳期從岸上裹進河裏。
吳期閉著眼睛雙手來回掙紮,口腔鼻子連續嗆水,就在他感歎自己為何這麽倒黴的時候,罪魁禍首拉住他的腰,輕輕鬆鬆地帶他回到岸上。
老丁那時被吳期嚇得不輕,說話帶著顫音。
“小孩兒,你醒醒。”
“嘿,你別睡啊,你醒醒。年紀輕輕不好好活著,學什麽不好學跳河。”
吳期被老丁平放在地麵,胸腔被老丁粗厚的雙手連續擠壓,使得他往外吐水,意識逐漸歸攏,老丁說的那些話,悉數鑽進他的腦海裏。
吳期偶爾會回想那次,是不是因為暫時無法說話,導致他內心對老丁的反駁,全部變成日後的加倍輸出。
“你別死啊!小孩兒你醒醒!”
——“我沒死,我死什麽死,我才十二歲,正是大好青春年華。”
“喂喂喂,你想不想騎機車?我帶你!但前提是你得活下來。”
——“我謝謝你啊,你騎車往河裏紮,還不忘帶上我。”
老丁充滿希望的話陡然轉折,吳期雖然麵色不動,但嘴角還是抽搐了兩下。隻聽老丁惆悵地說道:“不對,我帶不了你,我的車泡水了,我得先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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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修車可別向我要錢啊,碰瓷不帶這麽碰的。”
……
老丁麵對睜不開眼睛的吳期喋喋不休,吳期在內心一句一句回他,這次過後,吳期仿佛打通了話癆的任督二脈,連帶著老丁,一起變得頗善言辭。
但和吳期不一樣的是,老丁嘚啵嘚的碎嘴子,隻針對吳期,吳期的一張嘴,卻對所有人。
夕陽西下,河邊漫起涼意。
吳期的臉在被老丁連扇幾個嘴巴子之後,終於醒了。醒來第一件事,他趁著眼皮還沒完全睜開前,憑著老丁的呼吸,精準鎖定他的位置,當即睜眼,從武俠片裏學的鎖喉立馬上演,吳期纖弱的雙腿死死絞住老丁的脖子。
“你暗算我?我跟你無冤無仇,你憑什麽殺我?”
“你就算自殺,也不能帶上我。”吳期的貧嘴屬性,隨著他醒來的那一秒,在他體內覺醒了。
老丁雙手握住吳期的小腿,身體猝不及防向後倒,“我沒自殺啊。”
“是你,小朋友,你為什麽要自殺?”
吳期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好不容易選了個清淨的地方,打算看看流水,欣賞夕陽,暢想美好的初中生活,結果被這男的攪局了,還差點害死他!
兩人對齊原因後,吳期這才把腿鬆開,哼哼兩聲,代表告辭。他迎著月光轉身要走,肩膀卻被老丁一把拍住動彈不了,手勁之大,可見方才製止他,完全是和他過家家。
“小子,你不能走。”
吳期打了個寒顫,什麽意思,真賴上他了?
他緩緩轉身,沒讓自己像個鵪鶉一樣,而是硬著頭皮問:“什麽事兒?”
“你幫我把翠花撈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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