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暴雨妖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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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風卷起天邊的烏雲,頃刻間把永夜鎮的天空籠罩成伸手不見五指的墳墓,跪拜的民眾驚呼天氣異常,奔走相告。
    “快點回家去!”
    “趕緊走!這妖風不正常!”
    站在祭台上的西文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民眾的呼聲在他耳邊炸成炮彈,徹底惹怒了西文的心情,他將外袍撕開,裏麵鑲著金邊的袈裟顯露出來,光潔的頭頂依稀可見兩列戒疤。
    陳槐冷聲道:“果然是你!”
    西文蔑視眾生,嘴角下撇不屑道,“是我,又如何?”
    “陳槐,你和我是一樣的人,應該和我為伍。而不是站在愚蠢者的隊伍裏和我作對!”
    西文身上斜披的袈裟,金光四射閃耀昏暗的天際,他得意地俯瞰芸芸螻蟻,“你們太猖狂了。”
    “若不是我出現,救了你們,你們早就成為那白骨之軀。哪兒來的臉麵如此狂妄!”
    “凡人皆是愚蠢又自大,我為你們帶來風調雨順的歲歲年年,你們本就應該感謝我,為什麽現在要違抗我?”
    “我是哪裏做的不好嗎?我是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兒嗎?”
    “你們居然敢忽視我?就因為我長著和薛立一樣的臉?你們看到了他,就忘記了我!”西文咬牙切齒,雙目猩紅,他寬大的袖籠飛出一根金杖,須臾間暴雨傾盆,妖風肆虐,“既然不想要和煦的日子,那我成全你們。”
    “你們祈求的風雨,我加倍給你們。”
    他的表情逐漸癲狂,五官亂飛,麵龐的膚色也在逐漸轉成黑暗,揮之不去的戾氣在他頭上盤旋。
    “山童,去!”金杖朝著逃竄的百姓追擊,頭顱轉向的山童依言聽令,雙臂宛若僵屍,直直地在胸前抬起,兩根堅硬的石柱發出驚人的威力,所到之處,山童的手指輕輕一擰,伴隨他的金杖旋即刺進無辜百姓的胸膛,直取他們的性命。
    “哈哈哈哈……”
    西文雙手張開,仰頭接受暴雨的灌溉,他邪獰的笑容令人膽寒,跪拜的民眾進退兩難,在親眼領略西文的報複後,沒有人再敢逃離祭祀現場。
    “他薛立算個什麽東西!沒有我當初的建議,他會有今天?他所擁有的百姓愛戴,都有我的一份,憑什麽他要獨攬居功,卻把我扔進深山?”
    “薛立,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用了幾十年辛勤照顧的凡人,我現在隻要揮一揮手指,就能讓你的成果灰飛煙滅。”西文自言自語,一股黑氣仿若遊蛇,從他的體表肌膚向上蔓延,攀附的黑蛇在他臉上形成一道道荊棘血紋。
    西文的理智不複存在,“我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我要讓你曾經守護的眾生,一個一個受盡折磨而死。”
    “當年若不是你一意孤行,又怎會造成永夜鎮不見天日的局麵,你應該感謝我,是我及時出現,拯救了你的辛勞成果。”
    西文圍著祭台緩緩踱步,他掐住吳期的脖頸,“謝謝你的送死,讓我的千秋大業加快了步伐。”
    “回!”金杖隨著西文的召回,眨眼間飛到他的手上,尖銳的杖尖抵著吳期的脖子,“我現在不殺你,留著你還有用。”
    他用袈裟做擋,在眾目睽睽之下,黑煙彌漫,西文帶著吳期從祭台消失地無影無蹤。
    混跡人群的山童,突然停止他的野蠻暴行,隨著西文離開,山童的腦袋啪嗒一下掉落在地,頸部血柱四濺,噴得周圍的百姓人人身上沾滿了血。
    山童的四肢無意識地抽搐,兩分鍾後,他雙腿無力,歪倒在地上,遠處滾動的頭顱,被害怕的人們左一腳右一腳,如同踢皮球,最後將他的頭顱踢得不知所蹤。
    陳槐睜大雙眼,急忙跑到剛才西文站的位置,他就差兩米,明明和吳期的距離隻有兩米,他當時若是再快一點,就能將吳期救下了。
    現在他不見了,他會被西文帶去哪裏?
    渡惡寺?
    還是其他地方。
    陳槐垂頭喪氣,自責懊惱地盯著方才捆綁吳期的柱子,他們太大意了,如果當初再謹慎點,絕對不會落得現在的結果。
    餘千歲三步並兩步,站在祭台上,他蹲下身拍了拍陳槐,從口袋掏出一個葡萄大小的紐扣,放在陳槐的掌心,“別著急,我們會找到吳期。”
    “那小子論起對道具的使用,比我們誰都厲害。”
    陳槐失神地抬起手掌,沒有修剪而長長的頭發將他的雙眸淺淺擋住,發絲下麵是失魂落魄的頹然,卻在看到這枚紐扣時大放光芒,他一把反扣餘千歲的手掌,緊緊抓住餘千歲,迫切地問道,“這是……定位器?”
    餘千歲點點頭,“可以這麽理解。”
    “它能起作用嗎?這座鍾樓不是對一切道具進行了屏蔽?”陳槐半信半疑。
    擎風讓他放心,“對我們來說,一般道具確實用不了。但對於吳期而言,他的道具寶庫,準是有一兩件特殊的寶貝。咱們幾個誰的道具最多,自然是吳期了。”
    餘千歲淡然道,“沒錯。先前你被紀長安設計陷害,我救你的時候,就故意試探過吳期,那小子不僅積分多,道具也多,我和他的道具庫大致比較起來,不相上下,但若是較真,他確實要比我的道具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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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想到這裏,上回吳期答應給他的積分,是不是還沒清賬呢?
    餘千歲記不清了,不過他猜測,按照吳期的記性,估計也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到時候救出吳期,再順便敲他一筆。
    誰會嫌棄積分多呢?
    “我推測,吳期對西文來說,應該還有利用價值,你們沒聽西文說,他的千秋大業快要成功了。這就說明,吳期對西文而言,肯定有用處。”餘千歲分析局麵,“我認為咱們現在可以放緩尋找吳期的速度,先去找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弄清楚薛立和西文究竟是怎麽回事。”
    餘千歲拉起陳槐,“高興點,頭一回見你這麽為別人著急。”
    “若是有天你同樣為我這般著急,那我肯定會很高興。”
    話鋒一轉,陳槐的臉僵住了,半晌他才說道,“沒事兒別咒自己,大家平平安安的不好嗎?”
    餘千歲隱在扇子後麵的嘴角勾起淺笑,他不得不承認,確實喜歡看陳槐被他撩撥地不知所措的樣子。
    “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平平安安的。”
    擎風機械般轉頭,這天可真天啊,這雨也真雨啊……老大說完了沒有,說完了還得辦正事。
    餘千歲吩咐擎風,“我和陳槐負責去找鎮上的老者,探聽以前的事情。你去找先前在寺廟的玩家們,到時候我們再用傳音鐲聯係。”
    好在這賞金活動的鍾樓,針對攻擊和防禦性的道具屏蔽度較高,反倒是千裏傳音鐲這種毫無攻擊力的道具,沒有被加強屏蔽,隻不過用起來得找準時機,不然就和在荒郊野外使用手機一樣,信號不穩。
    三人分頭行動。
    永夜鎮的居民,在看清他們賴以信仰的西文大人究竟是什麽怪物後,他們的信仰瞬間崩塌,以往崇高的敬意,成為現在遍體生寒的恐懼。
    太可怕了。
    他們磕頭祈禱虔誠叩拜的神明,居然會有一天,當著普羅大眾的麵,直接了結百姓的命,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在他們眼中消失,驚恐、害怕,藏進心裏的顫抖,讓他們變成縮頭烏龜,各個跟鵪鶉一樣不敢動一步。
    即便西文已經消失,但是誰也不敢肯定,他會不會在暗中監視,又會不會突然出現,殺了他們所有人。
    “兒啊……我的兒……”
    一聲聲悲泣的哭訴,在安靜如雞的人群中格外顯眼,所有人都跪在地上,腦袋更是垂落,眼睛不敢看向別處。
    唯有一名婦女,戴著打補丁的頭巾,顫顫巍巍站起來,形如枯槁的手沒有活人般的血色,黑棕色的皺巴皮膚,裹在極細的骨頭架上,她的褲腿長短不一,即便暴雨如雷,天色如墨,也能看清她因常年洗刷變白的舊衣服,草編的鞋子在她腳上趿拉著。
    婦女悲泣痛哭,她一步一步來到山童的屍體前,抱著無頭山童放聲哭喊起來。
    “兒,我的兒……”
    “是娘對不起你,是娘沒有能力。”
    “兒啊,娘帶你回家,這就帶你回家,我們不當山童了,我們回家去。”
    ……
    女人放聲悲嚎,銀針似的痛苦密密麻麻紮進在場每個人的心裏。她抱著懷裏的孩子,邊哭邊四處張望,李小的頭呢,他的頭去哪兒了。
    “誰看見我兒的頭了!”
    沒人回答。方才場麵混亂,誰也不確定有沒有踢到山童的腦袋,更不知被踢向何方。
    “幫幫我,我給大家跪下了。”
    她聲嘶力竭地哭天搶地,有幾次差點沒喘上氣,奈何她的跪拜懇求,沒有一人願意幫忙,誰也不敢冒著被西文偷襲的風險,去幫她的孩子找腦袋。
    若是西文出現,見眾生四散,沒有老實跪拜,恐怕下一秒他們的腦袋就會不保。
    陳槐欲要上前,卻被餘千歲擋住去路,“你要做善事?”
    “不算善事,從古至今不都是講究入土為安嗎?”
    “就連以前宮中的太監,邁進棺材前還要把割下去的那塊重金贖回來。更遑論一個小孩子,而且他分屍下葬,不是好事。”陳槐平靜地看向餘千歲,“我不想讓我們在這裏,多添一重麻煩。”
    “而且……”陳槐舉起左手,“我損失了一格血,應該是在和西文對打的時候。如果你想讓我平安進到第五層,現在應該讓我去找回那孩子的腦袋。”
    “千歲,盡管我最煩好為人師,但這次,我想告訴你,關於人死入土的事,我應該知道的比你多,了解的也比你透徹。”
    陳槐拍拍餘千歲的手掌,把餘千歲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拽下來,隨後大步流星站在祭台中間,他身體懸空,腳尖踮在豎起的劍柄上麵,如此以來視野高遠,看得更為遼闊。
    餘千歲默默退到一旁,雨幕中陳槐欣長的身影,和當初在《水牢》副本裏見到的陳槐重合在一起,一樣的濕身,一樣的身形,但此時他的心境已經不同了。
    當初他故意選擇和陳槐一樣的副本,完全是最初陳槐進新手副本時,兩人之間第一次的見麵,給餘千歲留下了頗為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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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他回去,亞當還調侃他又去新手區炸魚,但他卻在內心搖頭,這次不一樣,這一次他遇到了一個很好玩的人。他和其他玩家不同,仿佛是造物主專門為了餘千歲所造。
    後來陳槐的名聲在三大公會中逐漸傳開,每個公會都想要籠絡這樣的人才,收入麾下,仿佛古代屯兵打仗,除了那些大頭兵,最令人看好也最令人拍手稱絕的,便是陳槐這樣的人物。第九和光耀想要他,雲落山當然也不例外。
    要麽拉他一起共事,要麽早早解決免起紛爭。
    恐怕陳槐都不知道,他在裏界是個什麽樣的香餑餑,三大公會暗中較量,誰都想搶先拉他一夥。
    隻是陳槐特立獨行,不與人為伍。
    餘千歲也是在暗地裏調查陳槐良久,發現他並沒有信息傳回中的那般難以靠近,而且單憑第一次的見麵,他就有足夠的信心,把陳槐這樣的將才收進雲落山。
    即時更新的信息提到,陳槐身邊多了個風暴之城的玩家,那時餘千歲正在雲落山思考,該如何巧妙地引起陳槐的注意,又不會打草驚蛇。
    陳槐既然能允許吳期存在他身邊,餘千歲有信心他也能。不過在他看來,陳槐這個人,內心冰冷地堪比雪山,和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若是想要陳槐記住他,就必然付出一些行動,或者是無足輕重卻足夠吸引陳槐的代價。
    沒有什麽比虧欠更好用了,更何況還是一條命。
    陳槐這塊肉骨頭,分明都跑到他的唇邊,就在餘千歲信心勃勃向他發出邀請,肉骨頭搖身一晃後退半步,委實讓餘千歲心癢難耐。
    他看著陳槐蒼勁的窄腰,因暴雨淋濕的外套貼在他的身上,兩側的弧度好似細潤的白脂玉環,緊繃的線條肌肉,源自長年累月的擰腰用劍,餘千歲當是在欣賞一具完美的人體雕像,他緩步踱到正麵,緊貼衣服的八塊腹肌,輪廓隨著均勻的呼吸起伏。
    而餘千歲的眼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貪婪和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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