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尋找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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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千歲的那句“好久不見”,在沉悶死寂的荒漠中,隨著熱風回蕩,黏糊成每個人身上裹滿砂礫的汗漬,這種排外且奇特的氛圍,令在場玩家,無一不瞪大眼睛。
    騰晟臉上的笑意愈發深沉,臂彎裏的狷狸抬起頭,三隻眼睛同時聚焦,最上麵的豎瞳閃出詭異的光芒,瞳孔時而收縮,時而擴張,與此同時發出幾聲“喵嗚”一般的低音。
    騰晟咂咂嘴,手掌在狷狸的皮毛上麵來回撫摸,狷狸得到主人的安撫,情緒平穩起來。下一秒小二郎從騰晟的臂彎跑掉,頃刻之間不見影蹤,騰晟與此同時邁近一步,無形的排他立場,跟隨他的行動而擴散範圍,逼得其他玩家,隻好再次後退。
    “我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你說話了。”騰晟的聲音不大,氣場卻十足,言語間不像多年未見、惺惺相惜的老友,反而是話裏有話的揶揄。
    餘千歲冷聲道,“那你這輩子可真夠短的。”
    “你不去普通副本裏撿垃圾,來這裏做什麽?總不能是想念我們哥幾個,特地敘舊的吧?”
    神域級玩家的高高在上,曾幾何時,就不再把s級以下的副本放在眼裏,眼前的這些低等級玩家,本事再強的,也不過一個ss級玩家,在神諭級玩家的眼中,他們是可以輕而易舉被捏碎的小螞蟻。
    謝承宴麵色鐵青,騰晟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蔑視,明明一句話都沒說,但是他的目光和神情,卻絲毫不加掩飾地暴露出對他的瞧不起。
    謝承宴引以為傲的實力,在更高等級的玩家麵前,不過如同兒戲。他環視四周,發現騰晟的眼神不隻是對他,而是對著除了餘千歲以外的所有人。
    也是,沒準他們這些人加起來,也難以打得過神諭級玩家,更何況這裏還是他們久居休息的大本營。
    餘千歲懶得跟他廢話,“大漠裏的桑陰樹為什麽會泛濫成災?據我所知,百年之前的桑陰樹,數量不過個位數,現在居然增長成這般規模。”
    “還有,桑陰樹為什麽會平白無故地出現在裏界的副本中?你們這些人,不是在多年之前,將大漠和裏界的結界封上了嗎?為何鬆動?”
    騰晟不語,他身後的四名玩家悉數踏來。
    葉景洪輕描淡寫,“你我多年未見,剛見麵就要為瑣事煩憂?不值當吧?”
    “值不值當不是你們說了算。”方才投靠雲落山的汪亮,平地驚雷。任誰看了都要驚歎一句,眼前的情況分明是餘千歲一人和五位神諭級玩家的較量,他一個還不到s級的玩家,哪來的臉強出風頭。
    “我們來到這裏,是為了鬆動的結界。現在你們均已現身,該把結界重新封印了。”
    葉景洪的拇指搭在向內彎曲的中指上,禁言薄片瞬間飛出,當即隻見汪亮嘴巴開合,卻聽不到他在說些什麽。
    “我們幾個老友見麵,何時輪到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插嘴。”
    餘千歲默不作聲地看了他一眼,晦暗不明的目光裏,居然露出幾分譏諷的嘲笑,“你還是這樣自大。”
    葉景洪的食指左右搖擺,“這你可說錯了。”
    “在這個世界,靠的是實力說話,唯有實力強悍的人,才有資格成為食物鏈最頂端的王。我有這樣的本事,為何要謙遜?難道要和你一樣,動不動當個縮頭烏龜?”
    幾個實力低弱的玩家,成為這場博弈的忠實看客,他們眼珠子瞪得渾圓,張大的嘴巴能夠塞下整個雞蛋,腦袋轉得如同撥浪鼓,時而看向騰晟,時而注目葉景洪,不過多半的視線,都是落在餘千歲身上。
    這個雲落山的會長,究竟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心裏的鼓奏得高聲嘹亮,他們愈發好奇,旺盛的窺探欲,促使幾人移到餘千歲身後,從而方便他們更加肆無忌憚的打量。
    餘千歲頓感厭煩,他又不是三條胳膊四條腿,至於這樣看他嗎?
    不過他現在沒心思處理雜事,餘千歲對上葉景洪的眼睛,“桑陰樹的出現,你們需要給我一個交代。”
    騰晟冷嗤道,“老朋友,你真拿自己當個人物啊?”
    “交代?如果我沒記錯,你不過是個區區公會的會長,哪兒來的臉,大言不慚讓我們給你交代?裏界的上層領導都死光了,輪到你狗拿耗子?”
    一句刻薄淬毒的“狗拿耗子”,化成凝滯的冰錐,狠狠紮進熱浪席卷的空氣中,周圍的溫度立即下降。眾人噤若寒蟬,大口喘氣都不敢,下意識的放輕呼吸,唯有波光流傳,和親近的人眼神交流。
    餘千歲肩膀聳動,忽地笑起來,極淺的笑意卻帶著悲天憫人的嘲諷,他的眼底寒冰萬丈,“你們沒必要在我麵前逞口舌之快,之前我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不是為了現在讓你們蹬鼻子上臉的。”
    他下巴微抬,指尖流出白金色的星沙,波光粼粼的星澤形成小型漩渦,騰晟的寵物狷狸,被定在上麵,害怕得一動不動。
    “敬畏二字怎麽寫?需要我教你們嗎?我認為你們五位識字萬千,學識淵博,不需要我再教你們小兒科的內容。”
    “我們這些普通玩家,來到這裏,隻是為了荒漠的結界和裏界的維穩,甭跟我扯東扯西。”餘千歲特地強調了“普通玩家”,四個字通過他的嘴巴,發聲極重。
    平靜的臉頰,被陰沉狠厲的審視取而代之。
    狷狸隨著餘千歲的行動,浮越的高度不斷攀升,三隻眼睛害怕地閉上,發出小聲低唔。
    “畜生一個,自當好生看管,而不是讓它做些偷雞摸狗的下作事。區區一隻狷狸,裏界雖為罕見,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餘千歲陰鶩的目光,盯著騰晟的眼睛,漩渦瞬間消散,狷狸頓時從十幾米的高度跌落,下一秒被餘千歲牢牢攥在手心,虎口抵著狷狸的脖頸。
    “你這畜生三隻眼睛,更是罕見的珍品,不好好留著圈起來,助紂為虐可不好。”
    騰晟的嘴唇被餘千歲的操作氣得發白,還有餘千歲的指桑罵槐,借著狷狸的身份,敲打他是“畜生”。
    艸。
    五人中一向不惹紛爭的淨山出麵,言語和緩地說,“大家舊識一場,本就目的相同,何必爭得這般難看?”
    他赤足上前,平靜地觸摸餘千歲手中的狷狸,“餘老弟跟一隻狸子較什麽勁。”餘千歲的目光直視前方,未看淨山一眼,不過手上的力道卻撤走,受驚的狷狸,蹭地一下跑到騰晟身上。
    淨山都出麵談和了,騰晟不好再說什麽。
    他們幾個神諭級玩家,雖然表麵上以騰晟為首,尊他一句老大哥,但論起實力,淨山卻在他們所有人之上。
    駭人的排他立場立即卸去,玩家們左顧右盼,終於能呼吸了。
    騰晟白了一眼,“加封結界,我們做不到。”
    吳期冒頭跳出來,“那你們先前是怎麽做到的?”
    騰晟好整以暇地盯著餘千歲,氣笑道,“從古至今,裏界的神諭級玩家,一共六位。我們這裏才五個人,另一個人哪兒去了?”
    餘千歲睫羽輕扇,那第六位早在《水牢》副本,被他和陳槐攜手殺死了。那時他還沒有恢複部分神識,隻覺得紀長安的想法癲狂到不可一世,如今回頭想想,不怪他有那樣的想法,隻不過他用錯了辦法。
    餘千歲絲毫不覺得惋惜。
    騰晟直白道,“當年你要是答應跟我們一起,也不會有今天這種局麵。”
    “餘千歲,要怪就怪你自己好了,怪不到別人身上。”
    餘千歲一記眼刀殺過去,“閉嘴!”這些人都是他同期的玩家,當時他們鉚足勁向上升級,唯獨餘千歲不願意繼續,心甘情願守著他多年不變的s等級。
    多年已過,他們飛升,唯有餘千歲還在s級停留。
    怒其不爭的心理,讓騰晟對餘千歲又氣又妒,早年的老玩家,哪位不是從一個個副本裏殺出來的,唯獨餘千歲,永遠看上去都是遊刃有餘的自在模樣。
    騰晟撫摸著小二郎的那條沒有光澤的腿,陳槐一番分析,這才恍然大悟。
    狷狸的六條腿,對應著荒天大漠的六位神諭級玩家。現在一位隕落,隻剩餘下五位,加起來的實力確實不如以前,所以結界才會鬆動。
    餘千歲斥聲問道,“當年為什麽要留下通道?誰幹的?”正是那條連接大漠和記事廳的通道,導致後麵一係列的事情發生,紀長安出走謀劃、桑陰樹詭現副本,就連裏界舉辦賞金活動的星月閣,恐怕都被動了手腳。
    葉景洪泰然自如,“我留下的通道,當年是為了兩界來往方便。”
    餘千歲簡直想要爆粗口,方便個錘子,既然封了結界,就該牢牢封住,而不是特地留下通道,再者,這兩個地方,千百年來不相通也安然無恙,非得多事搞出麻煩。
    “我們這些人,配合你們一起,修複結界重新封印的可能性有多少?”
    騰晟自始至終都沒有拿正眼看過別人,他伸出食指,“頂多這點兒。”
    “一成?”
    “不,是一毫。餘千歲,你難道不知道玩家每一級的差別有多大嗎?還需要我提醒?”
    餘千歲麵色不虞,氣氛驟然冷場。片刻,他伸出手臂,指向橋梁兩旁的審判者,“如果算上他們的力量呢?”
    騰晟的眸光暗閃,他們和審判者不過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要論先來後到,也是他們這幾人,搶了審判者的地盤,若不是審判者對世間裁決、人心多變感到心灰意冷,又因上神隕落,陷入漫長的昏睡。
    不然單憑他們幾個,哪兒來的本事和近乎神明般存在的審判者相提並論。
    狷狸的火焰尾巴連接世間萬物,為了獲悉裏界的事情,他們六人不惜將自己識海裏的一縷“本我”,注入狷狸的體內,狷狸行千裏,方便他們了解外界情況。
    所以當他們得知,後世居然將orace神諭級玩家,寫成無所不能的creator god創世神,幾人默契地對視,各懷心思地笑了。
    騰晟語氣懨懨,“你有本事去請,若真的請動,荒天大漠的結界修複,當然不成問題。”
    餘千歲無視騰晟的輕蔑和推諉,他的目光掃過橋梁兩側,八大審判者的身影,在滾燙火亮的岩漿色澤中,盡顯威嚴。
    他向擎風示意,擎風立即麵向大家開口說道,“各位,審判者已全然蘇醒,之前在副本裏得到的寶物,現在也歸於原位。”
    “但是!”擎風聲音鏗鏘有力,“審判者的真正武器,依舊藏在大漠深處。為了讓我們大家順利離開,還請諸位共同尋找。”
    話音落地,趙久闊高聲表達不滿,“這踏馬茫茫一片,讓老子上哪兒找去。”
    餘千歲斜睨了他一眼,“找不到,就去死。”
    玩家們不敢再放肆,饒是裴燼和謝承宴,也不得不尋找武器。
    “我就奇了怪了,你說咱們為啥都得聽他的啊?”謝承宴和裴燼並行,兩人踩著深一腳淺一腳的黃沙,謝承宴盡是嘟囔和不滿。
    “沒來之前,我感覺他和咱倆差不多啊,級別還沒我高的oser。這怎麽進入九曲循環後,餘千歲跟變了個人似的,我們全都得跟在他屁股後麵轉悠。”
    謝承宴越想越氣,幹脆坐在地上,“瑪德老子不幹了。”
    裴燼用鞋頭踢了踢謝承宴的大腿,不耐煩地說,“起來。”
    “我不起。八件武器,老子上哪兒給他大海撈針去?萬一他拿到了戰利品,再把我們踹了咋整。而且現在的局勢,明顯對雲落山有利。”
    “我數三個數,你立馬給我起來。”光踏馬長脾氣不長腦子的廢物,裴燼有時琢磨,他到底看上謝承宴哪裏了。
    謝承宴不情不願地起身,手掌剛要拍衣服上的沙子,咣嘰挨了裴燼一巴掌,“你腦子喂豬了嗎?受的傷剛好,現在又想死是吧?”
    謝承宴嘴巴能撅出二裏地,“我就想不明白了。”他掰著手指頭跟裴燼說,“從九曲循環出來,再到喚醒審判者,叫來那幾人,就連現在尋找武器,都由餘千歲在指揮行動,全程他在出頭,我們跟個二傻子一樣,還必須聽他的話。”
    “再這樣下去,我們被他賣了都不知道。”
    “那你有什麽好法子?”
    謝承宴撇撇嘴,他要是有辦法,還至於這樣被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