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解決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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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千歲態度不明,在這場你來我往的博弈中,哪怕等級高如謝承宴,也隻能接受餘千歲的安排。餘千歲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一眾玩家不得而知。
“撈他娘的八根針!”謝承宴暴躁地嘟囔,目光漫無目的地在沙海掃射,起伏不平的沙丘,在他眼裏都有藏著武器的可能性。
他猛地回頭,憤恨地對裴燼抱怨,“我就不明白了,那幾個審判者老老實實待著,又沒讓我們找武器。餘千歲憑什麽做決定。還有這武器,就算找到了,又有雞毛用啊……”
“你能不能安靜點兒?”裴燼不耐煩地撫摸耳朵,他一側耳膜都快被謝承宴的高聲鎮碎了。
謝承宴被蒸騰的熱浪包裹,未曾留意腳下的黃沙正在一點一點向上長高。
當他反應過來時,黃沙已經漫過了他的小腿肚,放眼望去,原本應該處於荒漠邊緣的桑陰樹,居然離他僅有一丈遠。
“我艸!”
裴燼正在往前走,和謝承宴隔了兩三米,方才他實在不樂意再挨著謝承宴了,這個暴躁的大嗓門,時間久了,恐怕他會失聰。
一句狂躁的高聲怒罵,裴燼不想理會,謝承宴動不動就爆粗口,他習以為常。然而這次,謝承宴罵完後,沒有其他聲音。裴燼的心髒忽地停了一拍,急忙扭頭回看。
黃沙漫過謝承宴的胸口,強烈的擠壓,迫使謝承宴呼吸困難,小麥膚色已經變成了青紫色。三秒之前一丈遠的桑陰樹,現在將謝承宴圍在其中,從裴燼的方向望去,最起碼得有上百棵的桑陰,團團圍成堡壘,裏三層外三層。
裴燼拔腿狂奔,好不容易透過樹木相連的縫隙,看見謝承宴的現狀,呼吸之間,那些桑陰樹再次擠成水泥灌注的牆麵,不見一點光亮。
縫隙合攏的刹那,裴燼注意到黃沙已經沒過謝承宴的脖子。
“謝承宴!”
謝承宴的名字從裴燼的胸口爆發,隻見裴燼的脖子爆出青筋,然而熱浪滾過,即刻將他的呼喊吞沒無聲。
謝承宴的視野被黑暗充斥,溫熱的沙粒欲有灌入口鼻之勢,強烈的窒息感,壓住他的胸口,扼住他的咽喉。
這些張牙舞爪的桑陰樹,如同各個揮舞獠牙的毒蛇,從他的腳掌徐徐向上,逐一裹住他的四肢、腰身。
謝承宴強行咬破舌尖,口腔裏的血液腥味瞬間彌漫,他以這種方式保持頭腦的清醒。他完全不敢睡,更無法行動,裏界對桑陰樹的傳聞,足以令每位玩家感到害怕。
他第一次見到這種傳說裏的毒樹,最初不以為然,直到現在被桑陰樹包裹,謝承宴的骨骼都在拚盡全力發出求救聲。
裴燼的呼喊鑽入他的耳中,他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到裴燼的身上。
“砰!”
“哢!”
最外層的桑陰樹被裴燼用鎖骨繩攔腰揮斷,硬如玄鐵的鎖骨繩,末端固定在樹幹上,隨著裴燼操縱開關,繩子立即圍著樹幹纏了一圈,凸出的尖刺紮進樹幹中,頃刻之間爆破雷動,最外層的桑陰樹悉數倒地。
饒是如此,裴燼也不敢近距離的輕舉妄動。
那一團團黑乎乎的東西,從樹幹裏麵冒出來,各個散發著駭人的氣息。
絕望如潮水一樣淹沒兩人。
裴燼不管謝承宴有沒有聽到,留下一句“堅持”,隨後急忙往回跑。
除了餘千歲和陳槐以外,所有玩家都出去尋找武器了,現在橋梁這邊過分安靜,五名神諭級玩家瞥了眼吵鬧的動靜,紛紛合上眼睛靜心養神。
裴燼何曾這般狼狽過,他說話斷斷續續,一口氣壓在喉間,差點沒喘上來。
“餘會長,你幫幫我。”
“發生什麽事兒了?”
裴燼心急如焚,快速奔襲讓他裸露的皮膚正在向外冒汗,略微佝僂的腰身,在餘千歲麵前,更是彎成熟蝦。
“桑陰樹……謝承宴被桑陰樹圍住了,還請你出手相助。”裴燼在背包裏搜尋一通,勉強找到用來殺敵的鎖骨繩,但是樹幹倒下的速度,遠遠不及成百上千的桑陰樹圍在一起的速度。
再晚一點,謝承宴恐會死亡。
餘千歲手指撫動袖口,輕薄的嘴唇上下一碰,目光如蛇蠍般鎖定那五位,“誰幹的?”
“先前桑陰樹出現在裏界的副本,這件事和荒漠裏的人扯不開關係,沒有裏應外合,桑陰樹豈會那麽容易離開這裏。”
“不論是誰做的,立馬收手,畢竟生命可貴。”
騰晟看都不看,手指穿插在狷狸的毛發間,嫌惡地說,“生命可貴?你也配說這話?”
餘千歲沒再跟他們糾纏,而是讓裴燼帶路。
沒多久三人出現在桑陰樹附近,裴燼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樹林,比他離開之前,數量增多了數十倍,謝承宴……凶多吉少。
餘千歲和陳槐在副本裏都領教過這毒樹的威力,無數虯結扭曲的桑陰樹瘋狂向上生長,周圍五公裏的麵積全部被它們占據。遮天蔽日的黑漆漆傘蓋,不加掩飾地袒露它們的野心和貪婪。
點點星沙在餘千歲指尖匯聚,“你有沒有空間類的道具?”他扭頭看向裴燼。
裴燼忙不迭地點頭,“有!”
“拿出來。”
一枚閃爍著青色光芒的哨子,被裴燼從背包裏翻出來,“這是劃界哨。”s級的道具,難得一用。
“給我。”
“你們兩個後退。”說完他深深地看了眼陳槐,眼下的情形根本不是上次的副本可比,陳槐沒有厲害的道具傍身,遠離當下才是最好的,又能避免讓餘千歲分心。
陳槐沒有出聲,而是用口型告訴餘千歲,“小心。”
一股信任的力量頓時衝擊餘千歲的五髒六腑,他把劃界哨放在嘴裏,又拿出轉移物品的環星網。
尖銳的哨音傳遞在桑陰樹的周圍,一張彌天大網被餘千歲雙手拋過去,與此同時他的食指和中指並攏,左右手一正一反,指尖相對在空中快速纏繞,那束淡薄的白金星沙,眨眼成為一道明亮璀璨的光束。
餘千歲的大拇指扣住另外兩根手指,突然手指化劍指向蒼穹,幾道炸裂的閃電呼嘯著撕破晴空,準確無誤地劈在樹冠上,環星網立即向上收攏。
連續的哨音聲聲高過雷鳴,桑陰樹的樹幹被連根拔起,交織錯節的樹根引起地動山搖。
陳槐借承影劍的支撐穩住身形,這沙子吃人,決不能倒下被沙子吞噬。
他放眼望過去,孤軍奮戰的餘千歲,背影挺拔修長,在令人生畏的桑陰樹林前,他獨自一人,身形顯得格外孤絕。
在這令人無望的絕望沙海,陳槐卻清晰看到,餘千歲的周身竟縈繞著一圈極其微弱,但又十分明顯的光圈,他初以為看花眼了,但是定睛細看,絕非他眼花。
餘千歲周圍的光圈,不是外界的映照,更像是來自他自身,純淨皎潔如月華洗練,孤高獨冷似寒夜星芒,柔和似水,卻帶著一種令人難以企及、不敢高攀的神聖感。
白金色的光圈,如同科幻電影裏的光能屏障,天地間一切醃臢事物都被它隔絕在外。它安靜地籠罩著餘千歲,將他與對麵黑壓蓋頂的深淵隔開距離。
陳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盯著餘千歲的身影,眼裏的畫筆寸寸描摹。
緊致勁韌的窄腰,似是精心收束的弓弦,隨著餘千歲稍一用力,薄肌腰側利落得沒有一絲贅餘,腳掌踩地頃刻間迸發出令人瞠目結舌的力量,修長筆直的雙腿,即便隱在長衫下麵,亦能看見他卓越傲人的絕佳比例。
一身肌肉線條恰到好處,似名家筆下的遊絲,結實的力量和精悍的美學並存。
寬肩窄腰在風中被襯得愈發清挺,似山間的翠竹,手臂自空中揮動,仿佛能削下幾片雲彩。流暢鋒利的下巴,時有汗珠滑過,隨著餘千歲微微側身,發絲飛揚,撩動心弦的震蕩。
那圈白金色的微光,更是給餘千歲鍍上幾分疏離的貴氣。
陳槐一瞬間覺得,餘千歲合該這樣,他本應如此。
這一刻他仿佛見到了神祗,幾分緊張令他不自覺握緊承影的劍柄。
天空被劈成兩半,一半清明一半壓抑。
當餘千歲把所有的桑陰樹用環星網打包好,哨音劃破天際出現一道侵吞萬物的裂口,他揮揮手臂,環星網瞬間收攏成籃球大小,輕而易舉地被拋向另一個空間。
裂口緩緩合並,天空也恢複了本來的色彩。雷聲消散,唯有一地黑色的坑洞和空氣中嗆人的煙霧,證實方才的電閃雷鳴。
餘千歲體內的力氣頓時泄去大半,他雙腿酸軟,身形不穩。陳槐迅速趕到他身邊,拉過餘千歲的胳膊架在肩膀,擔憂之意被他一雙好看的眼睛,暴露地一清二楚,“你還好吧?”
餘千歲當即把剩下的力氣全部依靠在陳槐身上,欺哀地訴苦,“不太好。”
“你抱著我吧,沒準多抱抱,我就好了。”
還有心思開玩笑,陳槐眉毛上挑,看來餘千歲沒什麽大問題。但是餘千歲灰白的臉龐,還是令陳槐放心不下,餘千歲的腦袋歪在陳槐的肩膀上,一呼一吸,仿佛羽毛在陳槐臉上拂動,攪得他心裏半是擔憂半是緊張。
微顫的睫毛,宣告餘千歲的疲累。
陳槐沒管謝承宴的死活,而是帶著餘千歲回到橋梁處,隻有這裏才能讓他安心地把餘千歲放平,讓餘千歲好好休息。
“喲,死了?”陳槐一記眼刀殺向嘴欠的騰晟。
“要死也是你死,他不會死。”
騰晟這才懶洋洋地把目光投向陳槐,這是他第一次用正眼看餘千歲以外的玩家,陳槐手裏的那把劍,被騰晟看在眼裏,頓時明白餘千歲剛才要把他留下來的原因。
這樣一個未來注定能攪起腥風血浪的厲害玩家,餘千歲怎麽會不把他留在身邊。
他扯起嘴角,“c級玩家……你們這二十來個人,就數你的級別最低,你居然有膽子衝我叫囂?”
“閉嘴!”餘千歲躺在橋梁上,手掌抓住陳槐的手,摩挲的熱意,全然成為他心裏的安穩所在。
若不是他們捅出的簍子,他也不至於這樣。
他自神識恢複又暫封後,留下的神力本就不多,瑪德一頓操作,現在全沒了。算了,之前選擇留下一絲神力,目的便是為了應對棘手的事情,現在用完了,正好方便他能繼續當個“普普通通”的玩家。
餘千歲捂著胸口坐起來,“那倆人呢?”
“不知道。”
當時情況緊急,陳槐一門心思都撲在陳槐身上,哪兒還有精力再管別人。而且他知道,餘千歲此次出手,當然不是為了謝承宴的安危。
謝承宴是個引子,解決桑陰樹這個隱患,才是最終目的。
掌心突然癢起來,陳槐嗔怒地看向餘千歲,想來他現在沒事兒了,不然也不會做這種傻乎乎的舉動。
陳槐抽手,餘千歲卻用另一隻手按住他的手腕,手指則在掌心蜷動刮癢。
“你鬧夠了沒?”
餘千歲卻深情款款地和他四目相對,“陳槐,你關心我,為我擔憂。”
“我很開心。”
陳槐下意識反駁,張了張嘴,卻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他不想撒謊,一來沒必要,二來餘千歲能分清他的真心還是謊話。但他又不想承認,索性閉嘴。
“扶我起來。”
餘千歲嘴唇蒼白,卻擲地有聲。
“桑陰樹已全部被我清理幹淨,從今往後,無論你們之間的誰,還想打桑陰樹的主意,絕無可能。”
這些活太久的老不死,不好好隱居修養,非得摻和裏界的事做什麽。
他以一己之力對抗五名神諭級玩家,渾身的戾氣,卻讓騰晟為首的幾人,臉色極為難堪。
不遠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吳期灰頭土臉但一臉興奮,他身後的那些玩家亦是。
“餘哥,我把你要的東西帶回來了。”
“餘會長,還有我們幾個,武器都在這兒了。”
找到武器的玩家紛紛把東西交給餘千歲。位於隊伍最後方的,是麵如死灰的裴燼,和腦袋低沉的謝承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