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舟剛在會議桌前坐下，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在寂靜的會議室裏格外突兀。他下意識地挺直脊背，伸手去摸西裝內袋裏的鋼筆，卻摸到一團毛茸茸的東西——昨天周若曦家的哈士奇霸道叼來的恐龍鑰匙扣。他不動聲色地將鑰匙扣塞回口袋，抬頭正對上陳秘書鏡片後冰冷的目光。
    "既然人都到齊了，"陳秘書將文件夾重重拍在講台上，震得投影儀遙控器都跳了跳，"那就來談談近期公司裏的"異常現象"。"他調出大屏幕，第一張照片就讓陸沉舟瞳孔驟縮——畫麵裏他穿著卡通恐龍睡衣，蹲在茶水間偷吃辣條，腮幫子鼓得像倉鼠。
    "陸總，這就是您所謂的"處理私事"？"陳秘書推了推眼鏡，"身為公司形象代表，居然在辦公場所做出這種......"
    "等等！"陸沉舟猛地站起，椅子向後滑出半米。他感覺後頸發燙，耳尖幾乎要燒起來，"這張照片明顯是惡意剪輯！我那天隻是......"他的餘光瞥見林修拚命對他使眼色，突然想起淩晨藏在抽屜裏的辣條包裝袋，聲音頓時弱了下去。
    會議室裏響起壓抑的抽氣聲。那些被係統控製的員工們眼神呆滯，脖頸後的藍光卻開始劇烈閃爍，仿佛某種警報正在拉響。陳秘書冷笑一聲，又放出第二張照片：陸沉舟戴著滑稽的兔子耳朵發箍，舉著自拍杆與辦公桌上的盆栽合影。
    "陸總不僅違反著裝規範，還帶頭破壞公司紀律。"陳秘書的聲音像冰錐，"按照《員工行為守則》第37條，應立即......"
    "夠了！"陸沉舟突然拍桌，震得桌上的礦泉水瓶都晃了晃。他摘下金絲眼鏡，用力揉了揉鼻梁——這個動作他隻在年度財報崩盤時做過。"陳秘書，你深夜召集所有人，就是為了展示這些莫名其妙的照片？"
    林修在座位上攥緊拳頭，口袋裏的u盤硌得大腿生疼。他看著陳秘書身後大屏幕右下角跳動的代碼，那些淡藍色數據流正以詭異的頻率重組，形成類似鎖鏈的圖案。鹹魚曾說過，這是係統準備啟動"記憶清除程序"的前兆。
    "當然不止這些。"陳秘書調出一份文檔，"陸總最近頻繁修改日程表，取消了所有"英雄救美"相關行程；拒絕簽署與周氏集團的聯姻協議；甚至......"他突然放大頁麵，"在員工檔案裏偷偷給保潔阿姨的貓寫推薦信？"
    會議室陷入詭異的寂靜。陸沉舟感覺喉嚨發緊，想起上周確實幫保潔阿姨家的橘貓寫過寵物模特應聘信，還特意用了燙金信紙。他下意識地摸向西裝口袋，摸到一張皺巴巴的紙條——那是保潔阿姨為表感謝塞給他的貓毛書簽。
    "陸總，您的行為已經嚴重偏離"霸道總裁"人設。"陳秘書的聲音突然變得機械，脖頸後的藍光暴漲，"現啟動修正程序第......"
    "慢著！"林修突然站起，椅子撞翻在地發出巨響。他掏出u盤插進會議室電腦，"大家看看這個！"屏幕瞬間被密密麻麻的代碼覆蓋，其中"陸沉舟人設參數"幾個字格外醒目。
    陸沉舟眯起眼睛，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數字：溫柔指數：27，霸道指數：+150，摸魚頻率：超標300。這些數據下方，還赫然列著他近期的"違規行為"：給前台實習生推薦戀愛綜藝、在董事會用恐龍表情包回複消息、甚至把陳秘書的照片設成電腦屏保備注：職場惡霸）。
    "這都是什麽鬼？"陸沉舟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我的人設為什麽需要參數？還有，誰把我設成"職場惡霸"的反義詞？"
    陳秘書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的袖口開始滲出淡藍色數據流："不、不可能！你怎麽會有係統權限......"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燈開始瘋狂閃爍，應急燈由紅轉藍。廣播裏傳來刺耳的警報："檢測到核心數據泄露，啟動最高級清除程序！" 陸沉舟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麵——他穿著西裝在雨中為蘇糖撐傘，卻被係統強行切換成公主抱；他偷偷給員工漲工資，第二天工資條又變回原樣；還有每次想和周若曦討論寵物話題時，總會被陳秘書"恰好"打斷。
    "原來那些"意外"......"陸沉舟喃喃自語，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都是你們搞的鬼？"他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驚得窗外的烏鴉撲棱棱飛走。"所以我每天穿得像行走的西裝廣告，說些肉麻台詞，都是你們寫好的劇本？"
    陳秘書的身體開始透明化，變成數據流的形態："陸總，您隻是故事裏的角色，就該......"
    "住口！"陸沉舟抓起桌上的礦泉水瓶，精準地砸向投影儀。玻璃碎裂聲中，他扯開領帶，露出裏麵印著小熊圖案的白色t恤，"從今天起，我陸沉舟，不當什麽霸道總裁了！"
    會議室的地板開始震動，天花板的吊燈搖搖欲墜。林修看著屏幕上瘋狂報錯的代碼，突然發現"陸沉舟人設參數"那一欄開始自主修改，溫柔指數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而反抗意識的數值直接衝破了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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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快跑！"林修拽著陸沉舟就往門口衝。身後傳來陳秘書的怒吼，他的身體已經完全數據化，化作藍色的鎖鏈向兩人纏來。陸沉舟抄起牆角的滅火器，對著數據流就是一陣猛噴："來啊！看是你的代碼硬，還是我的滅火器硬！"
    混亂中，林修感覺口袋裏的u盤發燙。他掏出u盤，發現上麵的指示燈變成了紅色——這是鹹魚說過的"係統崩潰倒計時"信號。當倒計時顯示還剩0003時，他咬牙將u盤狠狠砸向地麵。
    劇烈的白光閃過，整個會議室陷入黑暗。當林修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總裁辦公室的沙發上，陸沉舟穿著整齊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正在批改文件。窗外陽光明媚，仿佛昨夜的一切隻是場荒誕的夢。
    "醒了？"陸沉舟頭也不抬，"你昨晚發高燒，說胡話非要給我看什麽"世界真相"。"他推來一杯溫水，杯子上印著卡通熊貓，"順便問下，這杯子是你偷偷放我桌上的？"
    林修盯著杯子，突然摸到口袋裏有個硬物。掏出來一看，是半截破碎的u盤，上麵還沾著昨晚的玻璃碎屑。而在陸沉舟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襯衫袖口露出一角——那裏別著個恐龍形狀的袖扣，正是昨夜塞進西裝口袋的那枚。
    "可能是吧。"林修喝了口溫水，燙得直吐舌頭。他看著陸沉舟批改文件的手頓了頓，在"商業聯姻協議"幾個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叉，又在旁邊寫了句：建議改成寵物友好合作。
    窗外傳來鳥鳴，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地板上。林修知道，這場與世界規則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而此刻穿著西裝、戴著恐龍袖扣的陸沉舟，或許已經開始書寫屬於自己的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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