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穿透百葉窗，在陸沉舟的辦公桌上切割出整齊的光影。林修端著咖啡走進辦公室時，正撞見自家總裁維持著一個頗為滑稽的姿勢——他半跪在辦公椅前，西裝下擺拖在地上，伸長手臂往櫃子底下探，金絲眼鏡險些滑落鼻尖。
    "陸總，您這是......"林修強忍著笑意開口。
    陸沉舟猛地回頭，耳尖瞬間染上薄紅。他迅速起身整理衣襟，動作卻因為慌亂而顯得格外僵硬："沒什麽！找一份重要文件。"話音未落，櫃子底下滾出一個巴掌大的恐龍玩偶，在寂靜的辦公室裏發出"哢嗒哢嗒"的聲響。
    空氣突然凝固。林修看著陸沉舟手忙腳亂地將玩偶藏進口袋，領帶歪斜得幾乎要垂到胸口，最終隻能故作鎮定地坐回椅子："咖啡放著吧。"他伸手去夠文件，卻不小心帶翻了桌上的相框——照片裏本該是商業論壇的合影，角落卻被人用馬克筆添上了戴著墨鏡的卡通恐龍。
    林修退出辦公室時，口袋裏的手機輕輕震動。鹹魚發來的消息簡短而刺眼：陳秘書正在調取近半年所有員工的行為記錄，重點標記了陸沉舟的異常操作。他抬頭望向走廊盡頭，正看見陳秘書抱著一摞文件走過，銀灰色領帶夾在陽光下泛著冷光，脖頸後隱約有藍光若隱若現。
    上午的例會成了一場暗流湧動的角力場。林修坐在會議桌末席，看著蘇糖攥著新品研發報告的手指微微發白。女孩今天特意換上了符合"白富美"人設的珍珠套裝，發梢卻還沾著星星點點的麵粉——那是她淩晨在實驗室試做新甜品留下的痕跡。
    "蘇小姐的方案......"陳秘書推了推眼鏡，投影儀畫麵切換成冰冷的數據圖表，"根據係統評估，創意甜品係列與品牌調性不符，建議繼續專注法式經典款。"
    "可這些數據都是假的！"蘇糖突然站起，椅子在地麵劃出刺耳聲響，"上周我做的草莓大福，明明有七成員工說好吃！"她的眼眶泛起紅意，聲音帶著壓抑的委屈，"為什麽一定要按劇本做那些華而不實的蛋糕？"
    會議室陷入死寂。林修注意到陸沉舟的手指在桌麵輕敲，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而陳秘書脖頸後的藍光開始劇烈閃爍，如同即將爆發的電流。
    "蘇糖，"陸沉舟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把你的真實方案整理出來，下周單獨匯報。"他無視陳秘書驟然收緊的瞳孔，轉頭看向周若曦，"周小姐，寵物公益項目的細節，也請補充完整。"
    散會後，林修在茶水間撞見周若曦。女孩正蹲在地上給哈士奇係牽引繩，霸道突然衝著門口狂吠，項圈上的金屬牌撞出急促的聲響。"陳秘書剛來過。"周若曦壓低聲音，塞來一張皺巴巴的紙條，"他在查你的通話記錄，還有......"她指了指哈士奇，"霸道聞到他身上有股焦糊味，就像......"
    "就像燒焦的電路板。"林修接話道。他展開紙條，上麵歪歪扭扭寫著一行字：地下室有異動，小心。鹹魚曾說過，陸氏集團的地下室藏著早期係統的核心設備，那裏終年彌漫著電子元件特有的焦糊味。
    深夜的通風管道裏，鹹魚的電腦屏幕藍光閃爍。"陳秘書的權限出現異常升級。"程序員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調出密密麻麻的代碼，"他現在能直接訪問員工的記憶緩存區，而且......"他放大某個界麵，瞳孔驟然收縮，"他在給陸沉舟編寫人格修正程序，一旦啟動......"
    話未說完，通風管道外突然傳來腳步聲。鹹魚迅速合上電腦，兩人蜷縮在黑暗中屏住呼吸。皮鞋敲擊地麵的聲響由遠及近，最終停在管道下方。
    "檢測到異常波動。"陳秘書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冰冷，"林助理......真是個麻煩的存在。"他頓了頓，皮鞋碾過地麵發出刺耳聲響，"不過沒關係，清除程序已經就緒。"
    腳步聲漸漸遠去，林修感覺後頸傳來熟悉的刺痛——那是係統檢測到反抗意識的警告。鹹魚麵色凝重地調出監控畫麵，地下室的紅外攝像頭顯示，陳秘書正帶著幾個眼神空洞的員工搬運一個巨大的金屬箱，箱身上印著褪色的字樣：劇情修正設備 07號。
    第二天清晨，林修在辦公桌發現一張匿名紙條，字跡潦草卻帶著力道：天台，淩晨三點。當他頂著夜色爬上鏽跡斑斑的樓梯時，看見陸沉舟倚著生鏽的欄杆，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肩頭，領帶歪斜得不成樣子。遠處的城市燈火明明滅滅，映得他眼底的疲憊愈發濃重。
    "小林，你說我們是不是被困在一場夢裏？"陸沉舟突然開口，聲音裏帶著幾分自嘲，"明明每次想做出改變，就會有各種"意外"發生。"他伸手從口袋裏摸出恐龍玩偶，在月光下輕輕轉動，"就像這個，怎麽都丟不掉。前幾天我特意扔進垃圾桶，結果第二天又出現在抽屜裏。"
    林修正要回答，遠處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響。兩人轉頭望去，隻見陳秘書的辦公室方向騰起詭異的藍光，數據流如潮水般湧出，在空中凝成巨大的矩陣。鹹魚的消息幾乎同時炸響：不好！係統提前啟動修正程序！目標——陸沉舟！
    陸沉舟握緊恐龍玩偶，轉身時眼神堅定。他扯了扯歪斜的領帶，露出裏麵印著卡通圖案的內搭："看來躲不過去了。"他的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這次，我想自己寫結局。"
    夜風呼嘯著掠過天台，卷起林修的衣角。他望著遠處翻湧的數據流，突然想起鹹魚說過的話：每個世界都有裂縫，而光，正是從那裏照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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