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攥著紙條在房間裏來回踱步，粗布鞋底把地板磨得沙沙作響。青銅羅盤在袖中震個不停，鹹魚的字跡帶著哭腔彈出：瘋了瘋了！私自外出會直接觸發倒計時！她咬著嘴唇望向窗外，月光給林府的飛簷鍍上冷霜，突然瞥見牆角那口祖傳的醃菜缸——把羅盤藏進酸菜堆裏，或許能幹擾係統監測！
    第二日巳時，後角門的銅環剛被叩響三聲，秀兒就像隻警覺的狸貓竄了出去。林婉清裹著灰撲撲的鬥篷，發髻胡亂挽著根木簪，全然沒了平日的端莊。"我在廚房偷藏了饅頭和水囊。"她舉起粗布包袱，眼睛亮晶晶的，"還從父親書房順了本《農政全書》！"說話時，書頁間還飄落出半張被揉皺的《母豬產後護理》書頁。
    兩人沿著青石板路疾走，剛拐過巷口就撞見個熟悉的身影——周明軒騎著高頭大馬，腰間玉佩在陽光下晃得人睜不開眼。這本該是劇本裏在茶樓偶遇的橋段，此刻卻成了攔路石。秀兒還沒開口，林婉清突然福了福身："周公子，城郊新開了間茶寮，可否同行？"
    周明軒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俊臉漲得通紅："婉清何時喜歡起市井茶寮了？"他的目光掃過林婉清刻意束窄的裙擺，還有秀兒懷裏若隱若現的書角，喉結劇烈滾動了兩下。就在氣氛僵持時，遠處傳來管家焦急的呼喊聲，驚得馬匹突然揚起前蹄，周明軒手忙腳亂去拉韁繩，卻把腰間的香囊甩到了秀兒懷裏。
    "多謝公子贈禮！"林婉清眼疾手快拽著秀兒轉身就跑，裙擺掃過青石板發出清脆聲響。周明軒在後麵追得大喊："那香囊裏裝的是驅蟲藥啊！"三人穿過三條巷子，終於在城郊的竹林裏停下。林婉清撐著膝蓋喘氣，發間的木簪搖搖欲墜："原來...原來逃跑這麽有趣！"她的笑聲驚飛了竹梢的麻雀，也驚得秀兒差點咬到舌頭——這和深閨裏端莊的林小姐判若兩人。
    周明軒騎著馬追來時，正撞見林婉清蹲在溪邊洗手。少女挽起的袖口露出半截手腕，在陽光下白得晃眼，發間還沾著片竹葉。"周公子也來賞景？"她歪著頭笑，驚得周明軒差點把韁繩纏在脖子上。更離譜的是，他胯下的馬突然打了個響鼻，噴出的氣把林婉清的鬥篷吹得鼓成了氣球，逗得秀兒抱著肚子直笑。
    "那邊有片荒地。"秀兒指著遠處雜草叢生的空地轉移話題，"書上說，養豬要選地勢高燥的地方..."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林婉清已經提著裙擺朝那邊跑去，周明軒下意識跟上，馬蹄踩碎枯枝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空地上散落著幾塊斷碑，爬滿青苔的碑文記載著此處曾是座廢棄的莊子。林婉清撫摸著碑上的紋路，突然輕聲說："父親說，女子的天地就在四方庭院裏。"她轉頭看向秀兒，眼中有星光閃爍，"可這裏的風，比繡房的熏香好聞多了。"話剛說完，一陣風刮來，把周明軒的頭巾吹跑，露出他精心打理的發型被壓出的印子，滑稽模樣讓兩人忍俊不禁。
    周明軒蹲下身撿起塊瓦片，無意識地在地上畫著圈："若在這裏建豬圈..."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耳尖迅速泛紅。林婉清卻眼睛一亮："周公子也懂？"兩人同時伸手去拿秀兒遞來的《農政全書》，指尖相觸的瞬間，周明軒像被燙到般縮回手，卻把書扯得嘩啦作響，掉出張秀兒夾在裏麵的草葉書簽。書簽上還歪歪扭扭寫著："養豬致富，從今天開始！"
    夕陽西下時，三人還在爭論豬圈朝向。林婉清堅持坐北朝南，說這樣豬崽曬太陽才舒服；周明軒非要東西走向，理由是方便通風；秀兒舉著《母豬產後護理》當裁判，結果念到"豬舍溫度要保持在25度左右"時，周明軒突然脫了外袍："怪不得我這麽熱！"原來他出門時穿了三層夾襖，此刻脫得隻剩單衣，模樣活像個笨拙的棕熊。
    暮色漸濃時，林婉清突然指著遠處驚呼："看！"一群鴨子排著隊從田埂走過，領頭的老鴨子搖搖擺擺，脖子上還係著褪色的紅布條。周明軒脫口而出："這鴨子養得倒肥碩，若是換成豬..."他的聲音突然卡住，因為林婉清和秀兒正用看傻子的眼神盯著他。更搞笑的是，鴨子隊伍裏突然有隻小鴨子掉隊，追著周明軒的靴子跑，還以為他的靴子是食物。
    當第一顆星星爬上夜空時，管家舉著燈籠的身影出現在山道上。林婉清下意識抓住秀兒的手，掌心全是汗。周明軒卻突然脫下長衫披在她肩上，動作自然得仿佛演練過千百遍："快躲到我身後。"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可下一秒，他踩到地上的爛泥，一個踉蹌差點撲倒，逗得林婉清和秀兒又緊張又想笑。
    秀兒躲在樹後，看著管家的燈籠光越來越近，突然感覺腰間一沉——不知何時，羅盤竟從酸菜缸裏"越獄"，此刻正隔著布料瘋狂震動。羅盤微微發燙，鹹魚的字跡帶著顫抖：檢測到高濃度情感波動！倒計時...暫時凍結？！她望著前方三人交疊的影子，突然意識到，或許打破劇本的，從來不是養豬的計劃，而是這些不被數據控製的，鮮活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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