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柳此時已經給她檢查了一遍。
    “四肢都斷了，舌頭也沒了，渾身上下的血也快被放完了——夫人，這沈相國壓根兒就不是個人了！”唐柳憤怒不已的。
    沈清婼的眼神也是一冷。
    “先把她放開吧。”花姨娘的腳踝被鐵鏈子鎖著固定在桌角處，沈清婼想先把她放了。
    花姨娘卻是衝她搖了搖頭，猛地扯住了她的裙擺，用手指哆哆嗦嗦的在地上寫了個字：“黑。”
    “沈相是要去黑市？”
    花姨娘重重點了點頭，隨即又用手指了指脖頸處，在地上寫了個“皇”字。
    沈清婼：“……”深呼吸了一口氣。
    她心裏越發涼然起來。
    她問花姨娘：“是皇貴妃在叫沈相，他脖子處才會出現那種情況？”
    花姨娘再度點頭，望著沈清婼的眼神裏也似是帶了一抹微弱的光。
    “不知——”她又在地上寫了兩個字。
    沈清婼秒懂，轉頭就吩咐楚寅：“雲婉她們不知道沈家的密道，所以我們從這裏的密道進去更容易出其不意的把人救出來。”
    “待會兒你們先跟著沈相——”
    “啊！”外頭陡得傳來一聲驚叫聲。
    緊接著楚亥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夫人，夫人，不好了，沈相殺了老太太！”
    “不僅僅殺了，他他他——”又衝進來一名暗衛，慌裏慌張，結結巴巴的稟報一聲，咬牙跺腳道，“夫人你還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沈清婼吩咐：“去鬆鶴堂那邊找個人，把她先收拾幹淨了，好生養著。”
    至於沈相國——
    她原本就想著讓他直接死在黑市之中的。
    沈清婼肅著一張臉轉身走出了書房。
    書房外邊，沈相國單膝跪著在沈老太太身邊，腦袋埋著在地上躺著的沈老太太的脖頸間。
    沈清婼心底陡然浮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略顯慌張的快步過去，便見沈相國抬起了頭。
    他唇角還淌著血。
    血珠順著嘴角滴落下去，正好落在沈老太太的脖頸上，和那裏的傷口融合為一體。
    沈清婼看的腦子“轟——”的一下，頃刻間變成了一片空白。
    她呆愣愣的望著沈老太太。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動也沒動的躺在那兒。
    沈清婼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發黑。
    沈相國卻在此時站了起來，抬手在唇邊狠狠一擦，他笑的詭異的，抬腳踹了沈老太太一腳：“起來！別在這裏給我裝死！”
    “你這個老不死的！我都給了你多少次機會，我都放過你多少次了！你每一次都要來阻攔我，每一次都想要來壞我的好事兒！”
    “我倒要瞧瞧，你這次還能阻止我不能？”
    楚酉已經衝過去在老太太脖頸處撒了一把止血散。
    聽到沈相國此話，她忍不住抬頭怒視道：“沈相國你竟然連她都不放過？她是你母親！她是你親生母親！你竟然這麽瘋狂，這麽殘忍的對她下手？”
    “你是瘋了嗎？”
    “你真是瘋了！”
    楚酉猛然站起來，想要給他一針。
    唐柳闊步過去阻擋了她：“楚酉你鎮定些！現在不是討伐他的時候，他對夫人還有用的。”
    沈家這道通往黑市的密道她們都沒人走過！
    誰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陷阱，又該如何躲開那些陷阱？
    沈相是帶他們進入密道的向導。
    便是千萬個該死，也隻能等他完成任務後再死！
    “等到我們從黑市裏把人救出來，他便是被千刀萬剮也是活該的！”
    楚酉狠狠磨牙，又瞪了沈相國一眼，這才憤憤收回了目光。
    沈清婼已經蹲到了沈老太太身邊。
    眼角情不自禁淌出一行淚來，她卻硬生生咬著唇瓣，沒發出一點兒聲響。
    身後此時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
    “大姐姐。”
    沈清婼僵僵的回頭。
    沈清淼正帶著沈青霖闊步走來。
    沈清婼的情緒瞬間便繃不住了，她哽咽著點頭：“淼妹妹，青霖弟弟。”
    沈清淼已經走到她身邊，和她蹲到了一處。
    眸光落在沈老太太瞪得老大的眼睛上，她輕抿了抿唇，隨即伸手猛地拉拽過沈清婼，把她重重擁在了懷中。
    “大姐姐，想哭就哭吧。”
    “但哭過之後，你該做什麽還去做什麽。你放心，我長大了，我會幫著青霖處理好祖母的身後事兒的。”
    “那人——”沈清婼眸光冷冷的望向跌撞著離開的沈相國，眸子裏的恨意像是頃刻間轉換成為了實質似的，她咬牙道，“就交給大姐姐處理了。”
    她甚至連聲父親也不願意喊了。
    而沈青霖此時更是直接哭出了聲來。
    他一直都知道父親變了，變得嗜血冷血。可他怎麽都沒想到，他在楚樓待了這麽久，好不容易清淼姐姐說要帶他回家來看看，甫一回來便是這種場景！
    父親竟然殺了祖母！
    這便算了，他竟然還要喝祖母的血！
    他怎麽下的去嘴的？
    他怎麽能這般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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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青霖心神震蕩。
    沈清淼低聲嗬斥了他一句：“閉嘴。”
    沈青霖：“……”委屈，他都快要委屈死了！
    可清淼姐姐之前說他欠了沈家，欠了諸位姐姐，便是這才帶他過來沈家，也是要凡事都聽從她的，是而，沈青霖雖然還抽噎著，但還真停下了哭聲。
    他癟著嘴，委屈巴巴的看向了沈清淼。
    沈清婼這會兒已經恢複正常，從沈清淼懷裏站了起來。她衝著沈清淼輕點了點頭，眼神裏頗有點欣慰的道：“淼妹妹確實長大了。”
    “既如此，那這裏就交給你了。”
    她欲言又止的望了下書房，輕拍了拍沈清淼的肩膀：“保重。”
    多餘的話都是蒼白。
    沈清婼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她還能說些什麽，便在說完這兩個字後，猛地轉身，闊步跟上了已經尾隨上沈相國的楚寅等人。
    眼瞧著幾人就要進入密道。
    身後又陡得傳來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沈清婼走在最後頭，下意識的回頭，便見陸瑾瑜滿頭大汗的朝這邊狂奔而來。
    他堪堪停在了沈清婼一步遠的地方。
    兩人四目相對。
    陸瑾瑜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表情來：“還好，還好，總算趕上了。”
    “沈清婼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麽輕易放棄的！”
    “走，一起進！”
    他喘過氣來，上前就想要去拉沈清婼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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