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冷眼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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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圖加特的睫毛都沒顫一下,隻是微微偏頭,視線越過白諾的肩膀,落在街對麵正在被抬走的擔架上。
“我為什麽要阻止?獵人的事,與我無關。”
“無關?我不相信這他媽是一次該死的巧合!!”白諾突然笑起來,笑聲淒厲,“溫雅德是無辜的!她與你們這些破爛事沒有任何關係!你明明……”
可突然,她的話卡在喉嚨裏。
銀弩的力道鬆了鬆,白諾的肩膀劇烈起伏,眼眶紅得快要滴血。
“也是,”她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你是高高在上的伯爵,怎麽會管一個人類老太婆的死活?救我?救她?你根本沒有理由……”
後麵的話沒說完,她突然覺得雙腿一軟,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頭。
白諾的膝蓋重重磕在冰麵上,疼得她眼前發黑,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
“是啊,我憑什麽要救你。”斯圖加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依舊沒什麽起伏。
白諾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指尖在雪地裏摳出幾道血痕。
溫雅德最後那個微笑在眼前晃,和小時候在家裏遞過來的熱麵包重疊在一起。
如果剛才她跑快一點,如果她沒讓溫雅德落在後麵,如果……可世界上沒有如果。
她想就這樣跪下去,讓冰雪把自己凍成一塊石頭,凍成和斯圖加特一樣沒有溫度的東西。
就在膝蓋即將第二次撞上地麵時,一隻手突然攥住了她的胳膊。
那隻手很冷,指節卻異常有力,硬生生把她拽了起來。
白諾驚愕地抬頭,撞進斯圖加特深不見底的瞳孔。
“起來。”斯圖加特的聲音依舊平淡,“跪在這,你不覺得像條喪家之犬嗎。”
“放開我!”白諾猛地掙紮,卻被攥得更緊。
“你懂什麽?!”她自知抵不過,隻能低下頭繼續崩潰的說著,“你隻是個在最親近的人死去的時候也隻會冷眼相待的怪物罷了!!”
斯圖加特一愣,鬆開了白諾的手。
後者踉蹌往後退了幾步,正要摔倒時被趕來的蘇扶住了。
與蘇眼神對上的一瞬間,她竟然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一絲——不解,更或者…厭惡?
“嘁…”斯圖加特的眼底再次閃過一絲腥紅,“隻不過是些愚蠢的人類罷了。”她向後退了幾步,隨後直接轉身離開。
“沒事吧?”蘇問道。
“沒事。”白諾重新站起身,她頓了頓,看向一邊正在處理現場的卡梅隆,“有什麽手續需要我嗎?”
“估計有的,所以你在這等會吧。”蘇歎了口氣。
白諾點了點頭,隨後裹緊自己的衣服來到了旁邊的一個石凳上坐下。
警車的引擎聲在空曠的街道上拖出長長的尾音。
卡梅隆正蹲在雪地裏,指尖捏著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小塊暗紅色的布料殘片。
他頭也沒抬,隻是朝旁邊的警衛隊員偏了偏下巴:“裝進證物袋,標記位置a7。”
警員應聲照做,動作麻利得像是演練過千百遍。
警戒線內,幾名穿著厚重大衣的警員各司其職,有的在用粉筆勾勒模糊的輪廓,有的正用相機從不同角度拍攝現場,快門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
雪地上散落著幾處深色的印記,被細心地用塑料布遮蓋起來,隻露出邊緣不規則的形狀。
蘇回到卡梅隆的身旁,微微彎腰看著他檢查地上的痕跡。
“你覺得這不是意外?”蘇輕聲問道。
“嗯。”卡梅隆點點頭,“我們在刹車係統的部分檢測到了異樣物質,你可以看看認不認識。”
說著卡梅隆便讓一名警衛遞過來一個證物袋。
蘇接過那個袋子,仔細端詳著裏麵的東西——那如油漬般漆黑的漿糊竟泛著詭異的藍光。
“那輛卡車越檢查越奇怪。”卡梅隆皺了皺眉,“我相信這絕對不是個巧合,那個司機看起來也隻像個……棋子。”
“棋子?”蘇也皺眉,“你懷疑……?”
“嗯……”
兩人都有個疑惑——如果真和齒輪案有關係,那麽為什麽凶手又要如此大費周章的製造一場“交通事故”來殺人。
蘇用餘光瞥了眼縮在一角的白諾——“難道…和她也有關係?”他這麽想著。
“吱呀——”
警車的車門被推開,先是一隻擦得鋥亮的黑色皮靴踩在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羅曼從駕駛座上下來,他整理了一下筆挺的警服領口,臉上帶著誌在必得的笑容。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照在他身上,給那抹笑容鍍上了一層虛假的金光。
他習慣性地抬手摸了摸腰間的配槍,槍套的金屬扣在光線下閃了閃。
“看來我們來得還算及時。”羅曼的聲音帶著慣有的自信,甚至有幾分不易察覺的炫耀。
他轉過身,等著副駕駛座上的人下來,眼角的餘光已經開始掃視現場,像是在評估這場“表演”的舞台。
內務部副部長慢悠悠地推開車門,他的兩鬢已經染上了霜白。
他隻是站在車邊,嗬出一口白氣,目光平靜地落在警戒線內。
因為是國家級科研中心出現死亡事故,固然驚動了內務部的高層人員。
羅曼見副部長沒有動,便率先邁開步子,朝著現場走去。
他想象著卡梅隆看到自己時慌亂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在他看來,卡梅隆不過是個靠著運氣混到科研中心警衛隊長位置的家夥,當年在民警局,若不是自己“提攜”,他連像樣的案子都碰不到。
這次的現場,肯定一片混亂,正好讓自己好好露一手,在副部長麵前掙點麵子。
然而,當羅曼的腳步越過警戒線,看清裏麵的情形時,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像是被人迎麵潑了一盆冰水。
卡梅隆正站在蘇身邊,兩人討論著什麽,他手裏拿著筆記本,眉頭微蹙,神情專注得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眼前的工作。
周圍的警員們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沒有一絲慌亂。
證物被分類裝袋,標記得清清楚楚散落的幾片碎玻璃,都被單獨放在了墊著軟布的托盤裏。
整個現場就像一幅被精心編排過的畫麵,每一個細節都恰到好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