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的看到一道模糊的魂體從大殿裏倒飛出來，重重撞在廟外的老槐樹上。
    惡煞賭魂體表麵竟泛起了一層詭異的紅光，像是被烙鐵狠狠灼燒過一般，還冒著絲絲黑煙。
    他的魂體在地上翻滾著，不斷發出痛苦的哀嚎，魂體邊緣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像是被無數把小刀同時切割，又像是被強酸腐蝕，每一寸魂體都在承受著難以想象的折磨……
    那模樣，簡直比在陰曹地府受了七十二種刑罰還要淒慘。
    而最可怕的是，我站在百米外，竟完全看不清那大殿裏的景象，更弄不清惡煞賭究竟遭遇了什麽。
    他明明前一秒還離歸墟印隻有咫尺之遙，怎麽會在瞬間就承受住如此詭異又劇烈的傷害？
    那無形的攻擊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連一絲征兆都沒有，仿佛那破廟裏藏著一頭擇人而噬的凶獸，隻等著獵物靠近。
    “四爺！”
    我下意識地往前衝了兩步，想看清他的狀況。
    心想就算拿不回歸墟印，至少也得弄明白他受傷的原因，不然我們接下來連廟門都不敢靠近。
    誰料，這惡煞賭竟是個徹頭徹尾的軟骨頭。
    那慘叫聲剛落，他扭曲的魂體突然化作一道黑煙，竟直接衝破了鬼域的束縛，便解除了召喚想要回到陰曹地府。
    “小子，老子可幫不了你了！勸你也別再送死了，這破廟裏的家夥根本不是你這小子能惹的……”
    話一說完，那道黑煙就鑽進了地麵的裂縫裏，徹底消散不見，隻留下這麽一句毫無意義的提醒。
    我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裏麵的家夥不好惹，還用他說？
    我望著眼前被濃霧死死裹住的破廟，廟門在風裏 “吱呀” 作響，像是在無聲地嘲諷。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和無力感順著腳底板往上爬，攥得我心髒發緊。
    本來還寄希望於惡煞 “賭” 的身法，能幫我們探探路、弄清廟內的禁製，卻沒想到他連歸墟印的邊都沒摸到，就被打成了這副模樣，連魂體都差點散了。
    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的慘狀倒是讓我徹底看清了這破廟的凶險。
    能把五惡煞之一的 “賭” 嚇得落荒而逃，裏麵的存在絕對比我想象中還要可怕。
    就在我攥著拳頭、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熟悉的陰風從身後傳來，黑無常的身影緩緩從林間迷霧中走出。
    看到他，我懸著的心總算稍稍放下了些，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本官或許知道這破廟裏那山神的來曆了。”
    黑無常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沉穩。
    “範大人，您說什麽？您真的知道這個山神的來曆？”
    我猛地回頭，快步迎上去。
    “此地的氣息，本官總覺得有些熟悉。”
    黑無常走到我身邊，目光落在破廟方向，眉頭微蹙，“昨日回去後，本官特意翻查了陰曹的緝拿卷宗。千年間，曾有數十批陰差奉命來這裏緝拿要犯，可沒有一位能成功，甚至沒有一個陰差能活著走進這破廟的大門。”
    “什麽？這破廟裏的山神，竟然是陰曹地府通緝了千年的逃犯？”
    我驚訝的叫道。
    黑無常點了點頭，語氣沉了下來，“沒錯。先前本官還疑惑，為何這逃犯能藏匿千年不被發現，現在看來，原來是因為他手裏握著你那本命凶神的至寶歸墟印。”
    “不過，就算沒有歸墟印，這極惡之徒自身的實力也不容小覷，看他布下的鬼域，修為恐怕早已超越了鬼王境界。”
    “那這個極惡之徒到底是誰？”
    我急切地追問道，心裏燃起一絲希望。
    隻要弄清這山神的身份來曆，或許就能從他的過往裏找出弱點，哪怕隻是一絲破綻也好。
    黑無常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三個字“來俊臣。”
    他頓了頓，補充道“他便是唐代那一代酷吏，因極端殘忍、且富有‘創造力’的刑訊手段，在人間與陰曹都臭名昭著。”
    “原來是他……”
    我倒吸一口涼氣。
    關於來俊臣的傳聞，我依稀記得曾聽靈塚的飄門鬼仙講述過。
    他堪稱曆史上惡名最盛的酷吏之一，最擅長的就是發明和改進酷刑，那些手段不僅能摧毀人的肉體，更能從精神上徹底擊垮囚犯的意誌。
    他善於製造極致的痛苦與恐懼，讓囚犯聞風喪膽，哪怕是清白之人，也會在他的酷刑下屈打成招。
    不知道多少忠良賢臣死在他的屠刀下，就連皇室子弟，也差點被他羅織的罪名陷害致死。
    想到這裏，我瞬間明白了剛才惡煞賭靠近歸墟印後，究竟遭遇了什麽……
    他定然是陷入了來俊臣鬼域中具象化的酷刑幻境，那些看不見的折磨，比真刀真槍更讓人痛苦。
    來俊臣發明的酷刑，簡直是五花八門，創造力令人發指。
    什麽定百脈，用繩索勒住全身，讓血脈不通。
    喘不得，將囚犯倒扣，捂住口鼻使其窒息。
    突地吼，囚犯關在鐵籠裏，周圍堆滿炭火烘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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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著即承，用釘子釘入指甲縫……
    還有那最著名的 “請君入甕”。
    用一口大甕將人困住，在甕外點燃炭火，讓囚犯在裏麵承受蒸籠般的灼燒之痛，直到認罪或被活活烤死。
    “看起來，隻要踏入來俊臣的鬼域，就隨時可能遭到他那些酷刑的折磨，而且根本無從防備。”
    我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發顫地推測道。
    黑無常點了點頭，語氣愈發凝重“這極惡之徒心思歹毒，手段狠辣。千年來，無論修為多高的陰差或鬼仙，都沒能奈何得了他。”
    “甚至……你們收池人第 71 代塚主，死後入了陰曹當差，就是為了緝拿他，最終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
    “什麽？！”
    我驚得雙目圓睜，失聲叫道，“我的第 71 代祖師，就是‘死’在這家夥手裏？”
    “沒錯。按理來說，這來俊臣生前犯下的罪孽，死後本應先打入第四層孽鏡地獄，讓孽鏡照出他所有罪行，再逐層打入其他地獄受盡刑罰。”
    “可他卻憑借著詭異的手段逃脫，藏匿了這麽多年，沒想到竟在這裏化身山神，偽裝了起來。”
    黑無常望著那座破廟，說道。
    “那範大人，您可有什麽辦法來對付這來俊臣？”
    我問道。
    盡管黑無常已經弄清了來俊臣的身份，也摸透了鬼域的部分能力，可真要動手，我還是毫無頭緒。
    畢竟對方是能讓陰差折損、祖師魂飛魄散的千年凶徒。
    黑無常抬眼看向破廟，指尖的拘魂鐵索輕輕晃動，發出細微的 “嘩啦” 聲“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
    他話未說完，我卻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範大人您是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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