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巨眼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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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坑底的三派圖騰印記在暮色中漸漸淡化,像塊被雨水衝刷的胭脂。蕭戰把最後一塊北派戰旗殘片塞進林九懷裏時,機械爪突然泛起鐵鏽色,暗金血液在指縫間凝成細小的銅珠,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與歸墟和命輪轉動的頻率隱隱相悖。
“他娘的,這破爪子今天不對勁。” 機械爪往篝火裏添了塊星砂炭,火星在爪背上炸開,卻沒像往常那樣驅散鏽色,“王教授說青銅化的傷口不能碰水,你看這鏽跡,比老煙槍的震魂炮管還厚。”
林九正用羅盤檢測祭祀坑的能量場,星芒在他掌心畫出不穩定的光帶。青銅絲在鎖骨處的青銅眼圖騰裏微微蠕動,每當光帶觸及神樹殘枝,圖騰就會泛起紅光,將部分能量吸進他的經脈,留下清涼又刺痛的觸感,像飲下摻了冰碴的烈酒。
“是巨眼在試探我們的界限。” 他指著神樹殘枝頂端的陰影,那裏的空氣比別處更凝重,歸墟核的光帶在陰影中扭曲成螺旋狀,“祖父的日記裏說,青銅巨眼的光束能改寫物質結構,被照到的活物會變成神樹的養料,連地脈都能青銅化。”
蘇雪的銀盒突然從懷中滑落,在篝火邊的沙地上滾出半圈金紅光暈。盒麵顯形的神樹地圖上,三星堆位置的標記正在閃爍,第九節枝幹的末端亮起刺眼的紅點,像隻睜開的眼睛,與歸墟眼望見的神樹殘枝頂端完全對應。
“它在倒計時。” 歸墟眼穿透夜空,看見雲層中的星砂正往神樹方向匯聚,在殘枝頂端凝成模糊的巨眼輪廓,“母親的筆記裏夾著片曬幹的青銅葉,葉片上的紋路在月光下會顯形出‘子夜覺醒’四個字,現在離子夜還有一個時辰。”
王教授抱著個陶罐從帳篷裏出來,罐口飄著草藥味:“這是用星砂和地脈水熬的藥,能暫時壓製青銅化。” 他往蕭戰的機械爪上倒了半罐藥汁,鏽色果然淡了些,“剛才新祭祀坑那邊傳來異響,挖出來的青銅神樹主幹突然長高了半尺,樹皮上的紋路在往巨眼形狀變。”
考古隊的年輕隊員們正在加固帳篷,其中個戴眼鏡的年輕人突然指著玉米地驚呼:“那些稻草人!” 眾人望去,隻見白天還立在田埂邊的稻草人,此刻正往祭祀坑移動,草帽下的麻布臉上,竟顯形出模糊的青銅眼,眼瞳裏映著神樹殘枝的影子。
“是巨眼在操控無生命之物。” 林九的羅盤突然指向稻草人,星芒在地上織成南派縛靈咒,“這些稻草人裏塞著考古隊員的工作服,沾過他們的汗味,巨眼能通過氣味定位活物的位置。” 他突然輕笑,“祖父說這叫‘物影同調’,是神樹最基礎的能力。”
蕭戰的機械爪拽過最近的稻草人,撕開麻布外殼,裏麵的稻草果然在發光,每根草莖上都纏著透明的絲線,絲線的另一端延伸至神樹殘枝頂端。當他的指尖觸到絲線時,守墓人之心傳來劇烈的刺痛,眼前閃過片猩紅 —— 無數守墓人被巨眼的光束照射,在慘叫聲中化作青銅雕像,最後被神樹的根係纏繞、吞噬。
“老子的心髒快被這破玩意兒攥碎了!” 機械爪捏碎稻草人,稻草在掌心化作細小的青銅碎片,“雪,九哥,這巨眼比陰符會的傀儡術邪門多了!它不光要人命,還要人的魂!”
蘇雪的銀盒與青銅碎片產生共鳴,金紅霧氣在半空凝成西陵戰旗的虛影。虛影往神樹殘枝方向飄去,在距離巨眼輪廓三丈處突然停滯,像被無形的牆擋住,金紅光芒在屏障上炸開,顯形出無數細小的青銅絲,組成 “非契者勿近” 的古篆。
“它在排斥我們。” 金紅霧氣順著青銅絲往回退,在篝火邊顯形出被光束照射後的慘狀:玉米葉變成青綠色的青銅片,露珠凝成銅珠,連空氣都帶著金屬的腥氣,“隻有被青銅絲入體的人才能靠近,比如九哥,還有…… 被光束掃過的戰。”
林九的羅盤突然指向蕭戰的機械爪,星芒在爪背上的鏽色處畫出南派符紋:“祖父的日記裏說,‘青銅化是標記,也是通行證’。” 他往自己的青銅眼圖騰上抹了點草藥汁,紅光卻更盛,“看來我體內的青銅絲和巨眼已經建立了聯係,它把我當成了同類。”
子夜的鍾聲從遠處的村莊傳來,第一聲鍾響落地時,神樹殘枝頂端的巨眼輪廓突然清晰。青銅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泛著冷光,瞳孔中央的豎紋緩緩張開,露出裏麵旋轉的星砂旋渦,與歸墟核命輪中心的虛無封印如出一轍,隻是規模更小更凝練。
“嗡 ——”
巨眼射出的光束像道凝固的閃電,瞬間照亮祭祀坑周圍的玉米地。被光束掃過的玉米稈發出 “哢嚓” 聲,翠綠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青綠色青銅,飽滿的玉米棒炸開,玉米粒在半空凝成細小的青銅珠,落在地上織成與神樹相同的紋路。
“快躲進帳篷!” 蕭戰的機械爪拽起蘇雪往最近的帳篷跑,卻在跨過篝火時慢了半拍 —— 光束擦過他的機械臂,暗金血液突然泛起銅鏽,順著血管往心髒方向蔓延,疼得他悶哼出聲,“操!這破光比烙鐵還燙!”
機械臂上的鏽色越來越深,原本流暢的關節處傳來卡頓聲。當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時,耳邊突然響起非人的低語,那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說話,又像是隻有一個聲音在重複:“外來者,褻瀆者,歸位,同化……”
“他娘的閉嘴!” 機械爪往自己的手臂上砸了塊星砂,劇痛讓他清醒了幾分,“老子是九闕守墓人,不是你這破銅爛鐵的養料!” 暗金血液在星砂的刺激下沸騰,暫時逼退了鏽色,卻在皮膚下留下青銅色的紋路,像副正在成型的鎧甲。
蘇雪的銀盒突然飛至神樹殘枝前,金紅霧氣在半空織成西陵戰旗的光盾。光束撞在光盾上炸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雨,落在地上的光雨竟顯形出西陵先祖的身影,她們張開雙臂擋在祭祀坑前,任憑光束將自己青銅化,形成第二道屏障。
“是西陵的‘血祭盾’。” 金紅血液順著指尖注入光盾,“母親說這是用先祖的魂靈築起的屏障,每塊青銅化的碎片裏都藏著她們的意識,能暫時迷惑巨眼,讓它以為已經完成同化。” 她突然回頭,看見林九正往神樹殘枝跑去,羅盤在他掌心泛著紅光。
“九哥!你要幹什麽!” 歸墟眼看見他的青銅眼圖騰正在發光,與巨眼的光束產生共鳴,“你的青銅絲會被巨眼控製的!”
林九沒有回頭,星芒在他腳下織成南派踏星步,速度快得像道影子:“隻有我能靠近它!祖父的玉佩能暫時屏蔽巨眼的意識攻擊,我要去看看它的核心是不是藏在第九節枝幹裏!” 他的聲音在光束中顯得破碎,“雪,照顧好戰!”
蕭戰的機械爪突然掙脫蘇雪的攙扶,暗金血液在他周身織成北派戰旗的光帶:“那小兔崽子想一個人逞英雄?沒門!” 他往自己的手臂上澆了最後半罐草藥汁,疼得齜牙咧嘴卻笑得張揚,“老子的賬還沒跟他算清楚,他敢死試試!”
機械臂上的鏽色雖然沒有消退,卻不再往心髒蔓延。守墓人之心傳來清晰的指引,暗金血液在血管裏畫出北派破邪咒的軌跡,每當光束掃過,咒文就會爆發出微光,像在與巨眼進行無聲的對話,又像是在抵抗某種宿命的牽引。
林九已經跑到神樹殘枝下,祖父的玉佩在他掌心泛著柔光。當他的手指觸到第九節枝幹時,巨眼的光束突然轉向,在他周圍織成紅光牢籠,青銅絲從他體內抽出,與枝幹上的紋路完全融合,顯形出完整的 “通神咒”,將他與神樹連為一體。
“找到了……” 他的聲音帶著解脫,又帶著痛苦,“核心就在這裏,是塊嵌在枝幹裏的青銅碎片,上麵的紋路與歸墟核的虛無封印完全相反,它在…… 吸收虛無的力量壯大不己!”
蘇雪的歸墟眼穿透紅光牢籠,看見林九正用羅盤的星芒切割那塊青銅碎片。每當星芒觸及碎片,巨眼就會發出憤怒的咆哮,光束變得更加狂暴,卻始終無法突破西陵先祖的血祭盾和北派戰旗的光帶,隻能在牢籠周圍徒勞地衝撞。
“戰,我們去幫他!” 銀盒在半空顯形出西陵開鎖咒,“九哥在削弱巨眼的力量,我們需要在他力竭前打破紅光牢籠!” 金紅霧氣在地上畫出咒文,“用你的機械血激活北派的‘破陣符’,我的血祭紋能引導符力,我們一起……”
話未說完,蕭戰的機械臂突然爆發出強光。暗金血液衝破皮膚的束縛,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北派戰旗虛影,與蘇雪的金紅霧氣交織,化作柄光矛,直指紅光牢籠的薄弱處 —— 那裏正是林九用羅盤切割出的缺口,青銅絲在缺口處劇烈震顫,像道即將斷裂的弦。
“他娘的,這招叫‘三派合璧’!” 機械爪握住光矛的末端,蘇雪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兩人同時發力將光矛擲出,“九哥,接住!”
光矛穿透紅光牢籠的瞬間,林九的羅盤突然爆發出南派星芒。三派力量在缺口處匯聚,形成旋轉的光鑽,將青銅碎片從神樹殘枝中硬生生拽了出來。碎片離體的刹那,巨眼的光束突然黯淡,青銅色的玉米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翠綠,隻有那些被完全青銅化的稻草人還保持著僵硬的姿態。
“成功了……” 林九癱坐在地,手裏緊緊攥著那塊青銅碎片,碎片上的紋路正在消退,顯形出歸墟核命輪的圖案,“祖父說得對,巨眼的核心是用歸墟核的碎片做的,它和九闕本是同源……”
蕭戰的機械臂終於不再疼痛,鏽色褪去後留下淡淡的青銅紋路,像層貼身的鎧甲。守墓人之心傳來久違的平靜,暗金血液在血管裏流淌,帶著種前所未有的順暢感,仿佛剛才的青銅化不是詛咒,而是某種覺醒的儀式。
蘇雪的銀盒接住墜落的青銅碎片,盒麵的神樹地圖上,三星堆位置的紅點終於熄滅。金紅霧氣在盒麵顯形出母親的字跡:“青銅與九闕,本是陰陽兩麵,缺一不可。” 字跡消失的瞬間,神樹殘枝頂端的巨眼輪廓徹底消散,隻留下塊光禿禿的斷口,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遠處的玉米地裏,恢複翠綠的玉米葉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什麽。祭祀坑底的三派圖騰印記重新亮起,比之前更加清晰,在沙地上顯形出從未見過的新紋路,連接著神樹殘枝與歸墟核的方向,像條等待被踏上的路。
青銅巨眼雖然暫時沉寂,但所有人都明白,這隻是開始。那塊被林九攥在手裏的青銅碎片,在月光下泛著神秘的光,仿佛藏著更多關於九闕與神樹的秘密,等待著被揭曉。
巨眼的初醒,不過是這場大戲的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