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路引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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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二狗蹲在鬼市的爛泥裏,手指摳著塊嵌在牆縫裏的青銅片。這鬼市藏在酆都城牆的夾層,叫賣聲混著腐臭味湧過來,賣花姑娘的籃子裏擺著人頭骨,算卦先生的龜甲裂成日軍軍刀的形狀,“他娘的這破地方連塊正經路引都沒有?”
    青溪抱著挽星靠在斷碑旁,護心劍虛影在指尖轉得發急。剛從城隍廟逃出來,鎖魂陣的幻覺就追著屁股咬,她看見個穿血河教服飾的小鬼正往挽星嘴裏塞紙錢,雙生光拍過去的瞬間,小鬼變成隻死老鼠,“狗叔快些,” 她摸著妹妹發燙的額頭,戰紋裏的護心咒忽明忽暗,“挽星的魂魄在發抖。”
    “著什麽急!” 陳二狗突然從堆破爛裏拽出張黃紙,邊角被蟲蛀得全是窟窿,上麵的朱砂符咒歪歪扭扭,卻在星芒印記的光照下泛出金光,“你看這符尾的勾!是茅山‘引魂訣’的筆法!” 他用替劫血往紙上抹了把,符咒突然活過來,在他掌心轉了個圈,“他娘的真是路引!”
    林九的護心劍突然指向鬼市深處,劍鞘上的銀藍血珠跳得厲害。三個穿黑鬥篷的身影正從各個攤位後圍過來,鬥篷下擺露出的不是腳,是團黑霧,“是血河教的‘影煞’,” 他把蘇若雪往身後拽了拽,劍刃斜指地麵,“專門偷活人魂魄煉煞氣,別被他們的影子碰到。”
    蘇若雪的陰眼血在血鏡裏炸開,碎片映出影煞的真身:是被剝了皮的日軍士兵,皮膚被血河咒縫在黑霧上,心口別著櫻花紋符紙。她的水袖突然纏上最近的影煞,沙紋印記在袖端燒出 “破煞咒”,“九叔,他們的符紙裏裹著護心隊少年的頭發!”
    陳二狗的路引突然自己飄起來,朱砂符咒在半空連成線,竟與林九護心劍上的三界紋產生共鳴。他瞅見路引背麵的墨跡在滲血,暈開的形狀像隻缺了角的羅盤,“小聖女快看!這路引跟你爹的劍認親!”
    第一個影煞的爪子已經拍到陳二狗後腦勺,他猛地歪頭,替劫血鏈順著胳膊纏上去,星芒印記在影煞心口炸出焦痕,“你娘的偷襲算什麽本事!” 鏈端突然爆出紅光,把影煞的黑霧撕成碎片,符紙飄落時,青溪看見上麵印著阿夜的彼岸花印記。
    “是冥界據點的兄弟!” 青溪的護心劍虛影突然暴漲,雙生光順著路引的符咒往上爬,“狗叔別毀了符紙!上麵有阿夜的靈氣!” 路引在光流中突然發亮,朱砂符咒滲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地圖,標注著條蜿蜒的紅線,盡頭直指黃泉路入口,旁邊寫著三個歪字:野鬼坡。
    林九的護心劍劈開第二個影煞的黑霧,劍穗掃過符紙,顯形出野鬼坡的全貌:坡上的孤魂全被釘在十字架上,每個十字架都刻著血河咒,“是血河教故意留的破綻,” 他的銀藍血在地上畫出護心陣,“野鬼坡的煞氣比正門還重,但隻要貼著地脈根須走,就能繞開鎖魂陣的主脈。”
    陳二狗突然把路引塞進挽星懷裏,替劫血鏈纏住最後個影煞的脖子,“小聖女帶挽星先走!” 星芒印記在他掌心燒得通紅,“老子和九叔他們斷後,野鬼坡的孤魂怕替劫血,你們順著紅線走準沒錯!”
    青溪剛抱起挽星,路引就從妹妹懷裏飄出來,在她頭頂展開。她看見紅線旁冒出無數小手,正往紅線裏塞東西 —— 有冥界的彼岸花種,有天界的雲絮絲,還有人間的黃土塊,“是三界地脈靈在幫忙!” 雙生光裹著這些東西往前衝,野鬼坡的方向突然傳來陣歡呼,像無數孩子在拍手。
    蘇若雪的水袖突然被影煞的黑霧咬斷,陰眼血在血鏡裏顯形出鬼市盡頭的岔路,左邊飄著櫻花香,右邊泛著血腥味,“九叔!影煞在引我們往血河教的陷阱走!” 她拽住林九的手腕,沙紋印記與路引產生共鳴,“跟著路引的紅線走右邊,那裏有地脈靈挖的暗道!”
    陳二狗的替劫血鏈突然暴漲,把影煞的黑霧纏成粽子,“他娘的老東西還敢設套!” 星芒印記往影煞心口拍去,符紙炸開的瞬間,他看見張護心隊少年的臉在黑霧裏一閃,“是虎娃!這雜碎吞了虎娃的半魂!”
    林九的護心劍突然刺入黑霧,銀藍血順著劍刃往裏灌,“破煞!” 劍穗甩出的光帶纏住虎娃的半魂,往青溪的方向送,“青溪!用雙生光穩住他的魂魄!” 光帶飛過斷碑時,路引突然垂下道紅線,像隻手接住半魂,往野鬼坡飄去。
    最後個影煞在尖叫中化成黑灰,陳二狗踩著符紙的灰燼啐了口,“他娘的還敢吞老子護心隊的人!” 他撿起塊沒燒完的符紙,星芒印記在上麵燒出個洞,“九叔,這符紙的紙質跟塞北冰宮的血河咒一樣,是用活人皮做的。”
    蘇若雪的血鏡突然指向鬼市深處,那裏的陰影裏站著個穿蓑衣的老頭,手裏拄著根纏滿符咒的拐杖,“九叔,那是鬼市的守市人,” 她的陰眼血在掌心凝成水滴,“他看我們的眼神不對,像在等什麽。”
    陳二狗剛要衝過去,路引突然發出刺目的光,朱砂符咒在地上燒出野鬼坡的詳細路徑,連哪塊石頭下藏著地脈靈都標得清清楚楚。他看見路徑盡頭的紅線突然變粗,像條正在跳動的血管,“他娘的這路引成精了!” 替劫血往路引上纏了圈,“小聖女肯定在野鬼坡等著,咱們快追!”
    林九望著守市人的方向,護心劍的白光裏,父親的虛影正對著那老頭點頭。他突然想起父親日記裏的話:“酆都鬼市有活了三百年的守市人,藏著前清道士的路引,能開黃泉捷徑,隻是代價……” 後麵的字被血水糊住,看不清了。
    蘇若雪的水袖突然纏住林九的胳膊,沙紋印記在他手腕上燒出個小小的護心咒,“九叔別分心,”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血鏡在掌心轉得發顫,“守市人的拐杖上刻著血河老祖的印記,他不是善茬。”
    陳二狗已經拽著路引往野鬼坡衝,替劫血鏈在他身後拖出條火帶,“管他娘的什麽代價!老子替劫血能扛!” 星芒印記在他背上燒得像團火,“虎娃的半魂還等著老子去救,晚了就真成野鬼了!”
    林九被蘇若雪拽著跟上,護心劍的銀藍血在地上畫出追蹤符。他回頭望了眼守市人,老頭的蓑衣下滲出黑紅濁氣,拐杖尖正往地上紮,每紮一下,鬼市的地麵就震一下,像有什麽東西在地下醒了過來。
    野鬼坡的方向傳來青溪的喊聲,帶著雙生光的波動,“爹爹!狗叔!這裏的孤魂要幫忙!” 路引的紅線突然往旁邊拐了個彎,繞過片冒著黑煙的墳地,“他們說血河教在墳裏埋了炸魂雷!”
    陳二狗的腳步頓了頓,突然往懷裏摸了摸,掏出塊從影煞身上扒下來的符紙,“他娘的正好試試這玩意兒的威力!” 星芒印記在符紙上燒出 “爆” 字,甩手就往墳地扔,“小鬼子的東西,就得用在小鬼子的陷阱上!”
    爆炸聲在鬼市邊緣響起時,林九看見守市人的身影突然消失在陰影裏。護心劍的白光裏,父親的虛影對著他搖了搖頭,指尖往野鬼坡的方向指了指,又往自己的心口指了指,像是在說,那裏有比炸魂雷更危險的東西,需要護心者的真心才能化解。
    但他沒時間細想了,陳二狗已經拽著路引衝過了炸魂雷的煙塵,青溪的雙生光在野鬼坡的入口閃得正急,虎娃的半魂在光裏哭著喊 “陳教頭”。他握緊護心劍,感覺蘇若雪的手在微微發抖,沙紋印記燙得像塊烙鐵,“別怕,” 他低聲說,“有我在。”
    蘇若雪沒說話,隻是把水袖纏得更緊了些。血鏡在她掌心轉著,映出野鬼坡深處的景象:無數孤魂被釘在十字架上,血河教的教徒正往他們身上潑黑油,而在坡頂的老槐樹下,山本一郎正舉著血旗,對著黃泉路的方向冷笑。
    路引的紅線還在往前延伸,像條不屈的血痕,在酆都的黑暗裏,指引著他們往最危險也最必須去的地方走。陳二狗的笑聲從前麵傳過來,混著替劫血爆炸的轟鳴,“他娘的小鬼子!爺爺來了!”
    林九深吸一口氣,拽著蘇若雪衝進了野鬼坡的煙塵裏。他知道,真正的硬仗,現在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