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齒輪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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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蠟杆尖挑起的煤油燈晃了晃,陳詩手腕輕抖,牆上的光影頓時裂成蛛網狀。錢勝的懷表蓋彈開時,棚屋裏響起清脆的"哢嗒"聲,泛黃照片上穿長衫的男人眉眼間藏著槍繭。
    "這是1938年在奉天火車站。"錢勝的指腹摩挲著表蓋內側的劃痕,"師父用懷表擋住憲兵隊的子彈,表針永遠停在了九點十八分。"
    陳巧的銀針突然懸在酒精燈上不動,火苗將她的側臉映成暖橘色:"你說的是不是留著山羊須,左手小指戴著翡翠扳指?"她藥囊裏抖出半枚殘缺的玉扣,斷麵處的包漿與照片背景裏的玉佩紋路嚴絲合縫。
    窗外傳來蒸汽機車的鳴笛,錢勝猛地站起撞翻了馬紮。陳詩的白蠟杆橫在他喉前三寸:"上個月在渡口碼頭,有人用峨眉刺殺了三個蘇聯專家。"杆尖緩緩下移,挑開他領口露出鎖骨處的舊疤,"這道傷,是通背拳的"白蛇吐信"留下的。"
    巡道棚的木門突然被山風吹開,陳巧的藥鋤已釘在門框上。月光漏進來時,三人同時看見鐵軌上爬行的黑影——那是七個背著德製火焰噴射器的侏儒,改裝過的儲氣罐上噴繪著菊花與鐵錨。
    "鼠兵隊!"陳詩的白蠟杆在掌心旋轉如風車,"關東軍培育的畸形兒,專門鑽火車底盤搞破壞。"她突然甩杆擊滅煤油燈,棚屋陷入黑暗的刹那,錢勝的掛機係統自動激活夜視功能。
    第一個侏儒撞破窗戶時,陳巧的藥囊在手中炸開。雄黃粉遇空氣燃起幽藍火焰,將那張布滿疤痕的臉照得如同惡鬼。錢勝的八極拳"頂心肘"穿透火焰,卻砸在了冰冷的鋼瓶上。
    "小心液化氣!"陳詩的白蠟杆勾住錢勝後領往後拽。幾乎同時,陳巧的藥鋤劈開輸油管,噴湧的燃料被雄黃粉引燃,在棚屋前築起火牆。七個侏儒發出嬰兒般的啼哭,燃燒的軀體在鐵軌上滾成火球。
    焦臭味彌漫時,錢勝的耳膜突然刺痛。掛機係統將聲波轉化為視覺信號——三百米外的水塔頂部,有人正在用莫爾斯電碼敲擊避雷針。節奏對應的,正是懷表照片背麵的經緯度坐標。
    "聲東擊西。"陳詩的白蠟杆在地上劃出等高線,"他們的目標是機修車間的龍門銑床。"杆尖突然指向錢勝的勞保鞋,"今早你鞋底沾的冷卻液,是德國蔡司機床專用的型號。"
    陳巧已解開麻花辮,發絲間纏繞的銅絲接入巡道電話線。她咬著銀針調試頻率,突然抬頭:"父親說過,當年滿洲鐵路的密碼本藏在火車時刻表裏......"
    話音未落,遠處傳來爆炸聲。錢勝的視網膜上,掛機麵板投射出機修車間結構圖。當代表承重柱的紅點開始閃爍時,陳詩的白蠟杆已經挑開門簾:"走排水渠,能省八分鍾!"
    三人躍入涵洞的瞬間,山洪混著油汙灌進領口。錢勝的勞保鞋卡在鏽蝕的濾網間,陳巧的藥鋤劈開鐵柵時濺起一串火星。前方突然出現岔路,陳詩的白蠟杆點向右側洞壁——那裏用紅漆畫著模糊的"安全生產"標語,但"產"字的豎勾多出一道斜杠。
    "是抗聯留下的標記。"陳詩的白蠟杆在牆磚上敲擊三長兩短,"跟著鼠婦走。"她指向磚縫間逃竄的潮蟲,那些節肢動物的爬行軌跡竟構成箭頭形狀。
    爬出排水渠時,錢勝的勞保服已被油汙浸透。陳巧突然按住他肩膀,藥鋤尖挑起根透明的鋼琴線——這是用降落傘繩改裝的詭雷,綁在車間後門的把手上。
    "東北方45度。"陳詩的白蠟杆在地上畫出車間平麵圖,"父親改造過通風係統,第三號風機後麵有暗道。"她突然甩杆擊碎氣窗玻璃,率先鑽入彌漫著切削液味道的車間。
    錢勝的掛機係統突然發出警報,視網膜上浮現出機床地腳的異常震動。他撲倒陳詩的瞬間,德國進口的龍門銑床轟然傾斜,重達三噸的機身砸在她們剛才站立的位置。飛濺的齒輪劃破錢勝臉頰,在陳詩的的確良襯衫上拉出道血口。
    "在那裏!"陳巧的藥囊撒向橫梁,雄黃粉在月光下顯露出吊在半空的人影。那人的防護鏡反射著冷光,手中的起爆器連著二十根彩色導線。
    錢勝的八極拳勁震起滿地螺栓,陳詩的白蠟杆淩空抽打。當第七枚螺栓擊中起爆器時,陳巧的銀針已紮入那人曲垣穴。防護鏡碎裂的刹那,三人同時愣住——這是機修車間主任,昨天剛在表彰會上領過勞動獎章!
    "老劉你......"錢勝的拳頭僵在半空。被他按在地上的男人突然咧開嘴,後槽牙間的氰化物膠囊已被陳詩的杆尖挑出:"我不是老劉......"膠東口音突然變成京都腔,"川崎造船廠培養的替身,昭和十五年就來了支那。"
    車間的警報器突然嘶鳴,陳巧的藥鋤劈開控製櫃:"他們在液壓係統做了手腳!"顯示屏上的壓力值正在飆升,德國精密儀表的指針瘋狂抖動。錢勝的掛機係統自動解析油路圖,視網膜上閃爍的紅點集中在主軸箱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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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冷卻液!"陳詩的白蠟杆插入潤滑油管,陳巧已經衝向材料架。錢勝的勞保鞋在油汙地麵上打滑,八極拳的趟泥步卻越走越穩。當他撞開液氮儲存罐的閥門時,掛機麵板突然彈出紅色警告——罐體壓力異常!
    液氮噴湧而出的瞬間,陳詩的白蠟杆勾住錢勝腰帶。三人滾進工具櫃的陰影裏,看著白霧席卷整個車間。凍結的齒輪像風鈴般叮當作響,那個替身想要爬起時,陳巧的藥鋤已經抵住他咽喉。
    "你們要找的密碼本......"替身突然抽搐起來,陳詩的杆尖挑開他衣領,頸動脈處的微型注射器正在回血:"是火車輪對的磨損數據......"話音未落便氣絕身亡。
    晨光穿透凍結的車間時,錢勝的勞保鞋碾過滿地冰晶。陳巧從液氮罐後撿起半本《鐵路貨運規章》,泛黃的紙頁上,用鋼筆描著成渝鐵路的坡度表。陳詩的白蠟杆突然點向某組數字:"看這個,263309......"
    "是經緯度!"錢勝的懷表蓋在冰麵上折射出光斑。當地圖坐標與掛機係統儲存的衛星照片重疊時,三人同時倒吸冷氣——標記的位置,正是明天表彰大會的會場!
    遠處傳來《東方紅》的樂曲聲,早班工人開始陸續進廠。陳詩的白蠟杆突然折斷,露出中空的管身裏藏著的微型膠卷。當第一縷陽光照進車間時,錢勝看見膠卷外殼上印著的菊花紋,正與陳巧藥囊上的雄黃顆粒組成某個熟悉的輪廓。
    那是他懷表照片裏,師父長衫上的盤扣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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