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紅妝鐵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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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勝的指尖剛觸到隧道口的青苔,後頸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他本能地屈肘後擊,卻聽見銀鈴般的輕笑。轉身時,兩盞馬燈挑開晨霧,照亮了陳詩月白色的確良襯衫,她手中的白蠟杆正點在自己肩井穴上。
"錢技術員好俊的身手。"陳巧從亂石堆後轉出,腕間的雄黃手串在曦光中泛著琥珀色。她藥鋤上挑著的帆布包滴著露水,裏麵露出半截德製聽診器。
錢勝的瞳孔微縮,這兩個月他在攀鋼總廠見過這對姐妹——姐姐陳詩是機修車間唯一的女八級鉗工,妹妹陳巧在職工醫院管藥房。但此刻她們綁腿的綁法分明是峨眉派的路數,帆布鞋頭還沾著新鮮的火車潤滑油。
"昨夜的暴雨衝垮了七號涵洞。"陳詩的白蠟杆突然刺入鐵軌接縫,挑起團粘稠的黑色油脂,"這是蘇聯t34坦克專用的齒輪膏,不該出現在貨運列車上。"
陳巧的藥鋤已翻開枕木下的碎石,露出被酸性液體腐蝕的魚尾板。她指尖撚起些褐色粉末:"烏頭堿混合硝酸甘油,倒是做雷管的好材料。"突然抬頭盯著錢勝滲血的袖管,"你中過三池組的蛇毒?"
錢勝還未答話,陳詩的白蠟杆突然橫掃。杆尖挑飛三枚手裏劍,釘入鬆樹幹的暗器尾部刻著菊花紋。三十米外的灌木叢晃動,陳巧的藥鋤已經脫手飛出,慘叫聲中,穿鐵路製服的矮個男人滾下山坡。
"留活口!"錢勝的八極拳勁震開攔路的荊棘。那人的工作帽脫落時,露出剃光的後腦勺——這是關東軍特有的"月代頭",三十年過去發根仍無法再生。
陳詩的白蠟杆已點在俘虜喉頭:"說,昨晚的罐車開往哪裏?"她的膠底鞋碾碎那人指尖的毒囊,1956年產的勞保鞋底紋路在泥土上印出清晰的"安全生產"字樣。
"川...川南儀表廠..."俘虜的關西腔突然被咳嗽打斷,陳巧的銀針已紮入他天突穴。隨著三棱針轉動,那人的瞳孔突然放大:"他們要在三線建設表彰大會...咳咳..."
錢勝的勞保鞋突然踩住俘虜手腕,藏在內側的氰化物膠囊被碾碎。但終究遲了半步,陳詩的白蠟杆挑起那人衣領,脖頸後的注射孔還在滲血。陳巧的藥鋤翻開屍體口袋,抖落出半張糧票,背麵用鋼筆描著廠區防空圖。
"是衝父親來的。"陳詩突然攥緊白蠟杆,杆身浮現出細密的裂紋。錢勝想起上個月的政治簡報——三線建設總指揮陳老將出席月底的表彰大會,而川南儀表廠正是大會安保中樞。
晨霧中傳來蒸汽機車的鳴笛,陳巧突然解開麻花辮。烏發間竟藏著微型發報機的銅線圈,她將糧票塞進發卡夾層,轉頭對錢勝眨眼:"勞駕錢技術員當回搬運工。"
錢勝會意,抓起屍體扛在肩上。三人沿著巡道工的小徑疾行,陳詩的白蠟杆不時點向鐵軌接縫,杆尖震顫的頻率與遠方駛來的通勤列車完全同步。當車頭轉過山坳時,陳巧突然扯開衣襟——紅色毛衣上別著的主席像章竟是磁鐵,將三人牢牢吸在運煤車的外掛梯上。
"這是去年大連機車廠的革新成果。"陳詩的白蠟杆卡住車梯安全栓,"用稀土磁鐵代替焊接,方便檢修。"她的脖頸微微後仰,避開撲麵而來的煤灰,這個姿勢讓錢勝想起峨眉槍法中的"玉女回眸"。
列車駛入隧道時,陳巧突然往錢勝口中塞了顆藥丸。苦澀化開的瞬間,他手臂的麻木感開始消退。"蛇毒要配合露水送服。"她指尖還沾著雄黃粉的香氣,"當年在長白山,我們用這法子救過抗聯傷員。"
黑暗中有金屬摩擦聲逼近,錢勝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陳詩的白蠟杆突然橫掃,擊飛兩支淬毒的弩箭。掛機係統在視網膜上激活夜視功能,錢勝看到三個黑影倒掛在車頂,手中的勁弩閃著磷光。
"是鐵道遊擊隊時期的土造連弩!"陳詩的白蠟杆舞成銀輪,杆頭銅箍與箭簇相撞迸出火星。錢勝的八極拳震腳發力,整節車廂隨之晃動,兩個襲擊者失衡墜落。第三個黑影剛要發射毒煙彈,陳巧的藥鋤已勾住他的腳踝,雄黃粉拍在麵門時引發劇烈咳嗽。
錢勝趁機扯下那人的口罩,露出的麵容讓他渾身一震——這是上個月剛調來的保衛科副科長!陳詩的白蠟杆挑開他的工作服,內襯上縫著的菊紋綢布還帶著京都西陣織的標記。
"他們滲透進了革委會..."陳巧的銀針在俘虜頸側顫抖。隧道盡頭的光亮越來越近,錢勝突然瞥見遠處信號塔上的反光——那是狙擊槍瞄準鏡的閃光!
"趴下!"他撲倒姐妹倆的瞬間,車窗玻璃炸成碎片。子彈擊穿車廂鐵皮,在對麵牆上留下冒著青煙的彈孔。陳詩的白蠟杆突然脫手飛出,杆尾鋼錐精準刺入四百米外的狙擊點,慘叫聲順著山風飄來。
列車駛出隧道的刹那,陳巧的藥囊在手中炸開。黃色藥粉隨風飄散,形成小範圍的遮蔽煙霧。錢勝趁機踹開車門,三人滾進煤水車的儲煤倉。陳詩的白蠟杆插在煤堆裏,杆身振鳴的頻率竟與蒸汽活塞同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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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這個。"陳巧從煤塊中摳出個鐵盒,開啟時滾出三枚銅製齒輪。錢勝接過最大的那個,齒尖磨損痕跡顯示曾用於精密鍾表,但內圈的菊紋卻是用微雕工藝刻成。
陳詩的白蠟杆突然指向窗外:"他們要炸清水河大橋!"順著杆尖望去,錢勝看到橋墩旁晃動的身影正在安裝炸藥包。陳巧已撕開襯衫下擺,雄黃粉混合煤灰的布條在迅速燃燒——這是抗美援朝時期發明的簡易計時引信。
"我帶炸藥,你們拆雷管!"錢勝抓起燃燒的布條躍出車窗。陳詩的白蠟杆勾住他的腰帶,借力將他甩向橋頭:"活著回來!"她的聲音第一次有了波動,像是峨眉山頂被風吹亂的雲。
錢勝的勞保鞋踏碎探照燈罩,下墜時看到陳巧的藥鋤正勾住爆破手的腳踝。穿鐵路製服的歹徒轉身劈砍,陳詩的白蠟杆已點中他曲池穴。八極拳的"猛虎硬爬山"撞飛第二個爆破手時,錢勝手中的煤灰布條塞進了炸藥箱縫隙。
爆炸的氣浪掀起鐵軌,錢勝抓住懸空的信號電纜。陳詩的白蠟杆如銀龍探海,杆頭銅箍精準套住他的手腕。陳巧的藥鋤在枕木間勾出殘影,切斷最後一根引爆線的瞬間,雄黃粉在晨光中炸成金霧。
當第一列通勤車平安駛過大橋時,錢勝癱坐在巡道棚裏。陳詩正在用白蠟杆挑出他傷口的碎鐵屑,陳巧的銀針在酒精燈上燒得通紅。"你們..."他剛開口就被藥酒嗆住。
"父親是當年滿洲鐵路的臥底。"陳詩的白蠟杆突然指向東北方向,"我們十四歲就跟著抗聯炸橋梁。"陳巧的銀針紮入錢勝合穀穴:"現在該你說說,懷表照片裏那個穿長衫的男人是誰了。"
陽光穿透油氈屋頂,在三人身上灑下斑駁光影。遠處的汽笛聲裏,新一輪的攻防已在鋼鐵軌道上悄然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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