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餘波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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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鋪的卷簾門發出刺耳的"嘩啦"聲,錢勝用沒受傷的右臂費力地將它推上去。清晨的陽光斜斜地照進狹小的店麵,灰塵在光柱中飛舞。他拄著白蠟杆走進屋內,熟悉的機油味、金屬味和鬆香水的氣息撲麵而來。
這是老城區邊緣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臨街鋪麵,以前是個修自行車的,上個月老板搬去鄭州跟兒子住,錢勝用陳詩幫忙討價還價後的一百二十塊錢月租盤了下來。左邊牆上釘著一排掛鉤,掛著扳手、鉗子、螺絲刀等工具;右邊是一個自製的木架,擺著待修和修好的收音機、電風扇等小家電;正中央是一張斑駁的老榆木工作台,台麵上固定著一台二手台鉗。
錢勝把白蠟杆靠在牆邊,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打開工作台下方帶鎖的抽屜。裏麵靜靜地躺著三樣東西:那塊邊緣帶著焦痕的暗金色守器殘片、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以及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本子。他輕輕撫過這三樣物件,像是某種晨間儀式。
照片上是師父站在"東方紅"拖拉機前的模糊身影,背麵是那行被高溫扭曲的血字和鑰匙圖騰;小本子是他在醫院醒來後憑記憶畫下的地脈網絡圖和節點位置,還有一些零散的機械原理筆記。這些東西,是他與那個已經崩塌的黑暗世界最後的聯係。
叮鈴——
門口的風鈴響了。錢勝迅速合上抽屜,轉身看到陳詩拎著兩個油紙包走進來。
"剛出鍋的水煎包,趁熱吃。"她把油紙包放在工作台上,香氣立刻彌漫開來,"郵局那邊回信了,劍閣長老們同意你去看主器,但有個條件。"
錢勝拿起一個水煎包,燙得在兩手間倒來倒去:"什麽條件?"
"他們想先見見這個。"陳詩指了指牆邊的白蠟杆,"杆尖的殘片...是劍閣守器三百年來遺失的"鑰芯",當年地脈暴動時被震碎的。長老們想確認它還能不能與主器共鳴。"
錢勝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他看向那塊暗金殘片,師父將它熔進各種工具,用來破壞各地的"聽音石"節點。現在,它可能成為重新連接主器的關鍵?
"什麽時候動身?"他問。
"不急。"陳詩拉過一張凳子坐下,"你傷還沒好利索,而且..."她猶豫了一下,"洛陽這邊,還有些"餘波"需要處理。"
錢勝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地底引擎已經停止運轉,但"牧笛手"計劃的殘餘勢力不可能一夜之間消失。過去三個月,他和陳詩在養傷期間就曾多次發現被人跟蹤的跡象,家門口出現過陌生的腳印,修理鋪的鎖也有被撬過的痕跡。
"昨晚又有人來了?"錢勝壓低聲音。
陳詩點點頭,從口袋裏掏出一枚黃銅彈殼:"在鋪子後窗下發現的,7.62毫米,和趙鐵軍的配槍一個型號。"
錢勝的胃部一陣緊縮。五四式手槍的子彈...是巧合,還是某種警告?
"我查過了,"陳詩的聲音更低了,"拖拉機廠新調來的保衛科副科長,叫周正陽,四十二歲,檔案顯示他之前在甘肅某軍工單位工作。但劍閣那邊傳來的消息說,這人曾經是"特殊技術研究"西北組的骨幹。"
錢勝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工作台。魏長林死了,但他的網絡顯然還在運作。這個周正陽,是來善後的?還是...來重啟什麽的?
"我們需要更多信息。"他最終說道,"他的住址?作息規律?常去的地方?"
陳詩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已經在查了。王大柱的兒子有個戰友在廠裏運輸科,答應幫忙留意。"她頓了頓,"不過...我們可能需要點"專業設備"。"
錢勝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工作台上那台正在修理的收音機,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老皮匠留下的那台改裝收音機,在防空洞爆炸中損毀了。但如果能再造一台...
"需要高頻三極管、特製電容、還有..."錢勝的大腦已經開始自動列出零件清單。
"錢哥在嗎?"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
兩人同時噤聲。錢勝迅速將彈殼掃進抽屜,陳詩則自然地轉身麵向門口。來人是隔壁雜貨鋪的老張,手裏捧著一台冒著黑煙的半導體收音機。
"又燒了?"錢勝換上營業用的笑容迎上去,"張叔,跟您說過多少次了,這老古董的電壓不穩,得配個穩壓器。"
老張唉聲歎氣地抱怨著物價,錢勝一邊應付著,一邊用餘光瞥見陳詩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陽光依舊明媚地灑在工作台上,水煎包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平常。
但錢勝知道,陰影從未真正散去。地底的心跳雖然停止,那些渴望它重新跳動的人卻還活著。師父留下的鑰匙,或許還要再次插入命運的鎖孔。
他接過老張的收音機,指尖觸碰到燒焦的電路板時,一絲微弱的、久違的震顫突然從神經末梢傳來。錢勝的手猛地頓住——那是他以為已經永遠消失的"感知"的餘韻?還是僅僅是幻覺?
修理鋪外,一輛掛著廠牌的吉普車緩緩駛過,車窗後,一雙冷峻的眼睛正注視著這個不起眼的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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