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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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沉,修理鋪內昏黃的燈光將錢勝的影子拉得很長。他伏在工作台上,手中的電烙鐵在電路板上劃出細小的銀色軌跡。收音機的外殼敞開著,露出裏麵複雜的元件排列。這不是普通的修理——他在嚐試複現老皮匠那台能接收地脈頻率的改裝收音機。
汗水順著他的太陽穴滑下。自從早上那絲微弱的"感知"閃現後,一種難以言喻的躁動就一直縈繞在心頭。掛機麵板雖然崩潰了,但那些曾經流淌在神經裏的數據流似乎還殘留著某種慣性,某種...渴望。
叮鈴——
風鈴輕響,錢勝頭也不抬:"關門了,明天再來吧。"
"連師父都不認了?"
沙啞的聲音讓錢勝猛地抬頭。門口站著一個佝僂的身影——灰白頭發,皺紋縱橫的臉,左眼上蒙著一塊髒兮兮的眼罩。老人拄著拐杖,右眼渾濁卻銳利,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錢勝的手指一顫,電烙鐵差點掉在電路板上。這聲音...這眼神...
"老皮匠?!"他幾乎是從凳子上彈起來的,白蠟杆瞬間抄在手中,"不可能...我親眼看見..."
"看見我被埋在礦洞裏?"老人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小子,幹我們這行的,誰還沒幾個備用出口?"
他蹣跚著走進來,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異常沉重。錢勝的警覺絲毫未減——趙鐵軍明明說過老皮匠死了,陳詩也確認過...而且眼前這人雖然聲音和神態都像極了老皮匠,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證明給我看。"錢勝緊握白蠟杆,杆尖微微前指,"告訴我那天在礦洞裏,你對趙鐵軍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麽?"
獨眼老人停下腳步,渾濁的右眼閃過一絲玩味:"誰說我是去跟那傻小子說話的?"他的聲音突然變了,從沙啞變得陰冷滑膩,"我是去看我親愛的師弟...是怎麽被炸成碎片的。"
錢勝的血液瞬間凍結。師弟?魏長林?!
幾乎是在本能驅使下,他手中的白蠟杆如毒蛇般刺出!但老人的動作快得不可思議,拐杖一橫,"鐺"地一聲格開了杆尖,同時另一隻手從懷中掏出一個漆黑的、巴掌大的物體——
錢勝認出了那是什麽,心髒幾乎停跳:高頻共振器!"牧笛手"計劃的便攜式武器!
"睡吧,錢勝同誌..."老人撕去偽裝,聲音徹底變成了魏長林那種溫和中帶著金屬質感的腔調,"這次...不會有人來打擾了..."
高頻共振器發出刺耳的嗡鳴,一股無形的震蕩波瞬間席卷整個修理鋪!錢勝感到全身的骨頭都在共振,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眼前一片模糊。他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白蠟杆狠狠擲向工作台上的自製電路——
劈啪!轟!
一陣刺眼的電光閃過,高頻共振器的嗡鳴突然變調,成了扭曲的尖叫。老人悶哼一聲,手中的裝置冒出黑煙。錢勝趁機撲向牆邊的電閘,一把拉下!
整個修理鋪陷入黑暗。
黑暗中,錢勝貼著牆根移動,耳中是血液衝擊鼓膜的轟鳴。他太熟悉這種戰鬥方式了——在黑暗中,"聽"比"看"更重要。果然,幾秒鍾後,左側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金屬摩擦聲,是拐杖尖輕輕刮過地麵的聲音。
錢勝屏住呼吸,從工作台下摸出一把沉重的扳手。
"你以為...這樣就能贏?"魏長林的聲音在黑暗中飄忽不定,像是從四麵八方傳來,"你根本不知道"牧笛手"意味著什麽..."
錢勝沒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聽覺上。右側...兩點鍾方向...輕微的布料摩擦聲...
"三百年前劍閣那場地脈暴動..."聲音突然移到左後方,"不是意外...是一次偉大的嚐試..."
錢勝猛地轉身,扳手狠狠砸向聲源!"砰"的一聲悶響,擊中了什麽柔軟的東西,但幾乎是同時,他的後頸傳來一陣劇痛——拐杖尖如毒蛇般刺入肌肉!
"我們差點就成功了..."魏長林的氣息噴在他耳畔,帶著血腥味,"喚醒地脈深處的"祂"...獲得改變世界的力量..."
錢勝踉蹌前撲,撞翻了工作台。工具和零件嘩啦啦散落一地。他的手指觸碰到一個冰冷的金屬物體——那台未完成的改裝收音機!
靈光一閃,他猛地擰開收音機的後蓋,扯出裏麵的電池,將裸露的電線按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上!
"你瘋了嗎?!"魏長林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波動。
錢勝沒有理會,另一隻手抓起白蠟杆,將杆尖的暗金殘片也貼在皮膚上。三者接觸的瞬間——
轟!!!
一道無形的能量波紋以錢勝為中心爆發開來!修理鋪的玻璃窗全部震碎!魏長林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偽裝的外皮如同腐朽的樹皮般片片剝落,露出下麵蒼白扭曲的真容!
那不是老人...甚至不是完整的人類!魏長林的身體如同蠟像般融化變形,左眼的位置是一個漆黑的空洞,右眼則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他的手臂不自然地拉長,指尖延伸出手術刀般的鋒利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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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麽敢..."他的聲音變成了多重音軌的混合,帶著電子設備般的失真,"用"守器"能量...幹擾我的共振場?!"
錢勝自己也驚呆了。這個瘋狂的舉動本是絕望中的掙紮,卻意外觸發了暗金殘片中的守護能量,通過身體作為導體,再經由收音機的電路放大,形成了一次小範圍的定向衝擊!
沒有時間思考,他抓住機會,掄起白蠟杆狠狠砸向那個扭曲的身影。杆尖的暗金殘片在黑暗中劃出一道淡金色的軌跡,正中魏長林的胸口!
"嗤——"如同燒紅的鐵塊落入冰水,魏長林的胸口冒出一股青煙。他發出淒厲的嚎叫,身體如同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麵般閃爍起來。
"這...不是結束..."他的聲音越來越弱,身體逐漸透明,""牧笛手"...已經覺醒...你們...阻止不了..."
隨著最後一絲餘音消散,那個扭曲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隻留下一地蠟狀的物質和刺鼻的臭氧味。
錢勝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頸後的傷口火辣辣地痛,手中的收音機已經燒焦,白蠟杆上的暗金殘片也黯淡了許多。但最讓他震驚的是——剛才那一瞬間的能量傳導,竟然讓他短暫地"看"到了洛陽城下的地脈網絡!雖然模糊不清,但那種熟悉的感覺...掛機麵板的某種功能似乎被臨時激活了?
叮鈴——
破碎的風鈴再次響起,陳詩持槍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臉色煞白:"錢勝?!我收到信號就趕來了...發生了什麽?"
錢勝看著滿地狼藉,苦笑著舉起那塊黯淡的暗金殘片:"我們可能...低估了敵人的進化速度。"他頓了頓,"魏長林沒死...或者說,他已經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活著"了。"
陳詩的臉色更加難看:"劍閣那邊剛傳來消息...主器的封印最近出現了異常波動。"她蹲下身,撿起一塊蠟狀物質聞了聞,"這是...生體改造的痕跡。他們竟然把魏長林改造成了半能量體的"載體"..."
錢勝想起那個扭曲的身影和多重音軌的聲音,胃部一陣翻騰。牧笛手計劃的瘋狂程度遠超想象,他們不僅想控製地脈能量,還想把自己變成能量的一部分?
"我們必須加快進度了。"他掙紮著站起來,撿起白蠟杆,"那台改裝收音機...我剛才用它短暫恢複了"感知"。如果能完善這個設計..."
陳詩點點頭,從包裏取出一個金屬盒子:"正好,我從王大柱兒子那裏搞到了些"好東西"。"她打開盒子,裏麵是幾個軍用級的高頻三極管和一塊形狀奇特的晶體,"還有這個...劍閣長老們托人捎來的"聽音石"碎片。"
錢勝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塊淡紫色的晶體碎片。它隻有指甲蓋大小,卻散發著微弱的能量波動,與白蠟杆尖的暗金殘片產生微妙的共鳴。
"三天。"他摩挲著晶體,眼中重新燃起決心,"給我三天時間,我能造出一台能"聽"到地脈聲音的收音機。"他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魏長林說"牧笛手已經覺醒"...我們必須知道那到底意味著什麽。"
陳詩默默遞給他一塊幹淨的手帕,示意他擦拭頸後的血跡。兩人在廢墟般的修理鋪中對視,無需言語就達成了共識——這場戰爭遠未結束,而他們手中的"鑰匙",可能是人類最後的希望。
遠處,洛陽城的燈火依舊璀璨,無人知曉地底深處,某種古老而強大的存在,正在緩緩睜開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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