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深夜。
    錢勝的修理鋪門窗緊閉，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工作台上，一台外形古怪的收音機正在發出低沉的嗡鳴。它的外殼是用舊收音機和軍用通訊設備拚接而成，裸露的電路板上焊接了各種改裝元件，最顯眼的是中心位置那塊淡紫色的"聽音石"碎片，此刻正隨著嗡鳴聲閃爍著微弱的幽光。
    錢勝的眼圈發黑，手指上滿是烙鐵燙傷的痕跡。過去七十二小時裏，他幾乎沒有合眼，全靠陳詩熬的濃茶和從黑市搞來的興奮劑撐著。現在，這台融合了守器碎片、聽音石和軍用電子技術的"地脈收音機"終於完成了最後調試。
    "頻率校準好了嗎？"陳詩蹲在門口，耳朵貼在門板上，警惕地聽著外麵的動靜。她的腰間別著那把從趙鐵軍屍體上找到的五四式手槍，雖然隻剩三發子彈，但總比沒有強。
    錢勝調整著收音機側麵的一排自製旋鈕，每個旋鈕旁邊都用鋼筆標注著奇怪的符號——那是師父筆記本上記載的地脈諧波參數。隨著最後一個旋鈕轉到特定位置，聽音石碎片的幽光突然變得穩定，收音機發出的嗡鳴聲也轉為一種有規律的、如同心跳般的"咚...咚..."聲。
    "就是這個！"錢勝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這聲音...與洛陽城下那台末日引擎的心跳一模一樣，隻是微弱了許多，像是從極遠處傳來的回聲。
    陳詩立刻湊過來，兩人頭挨著頭，緊盯著收音機上那根自製的、塗著熒光粉的指針。指針正在一個刻滿奇怪符號的弧形刻度盤上來回擺動，時而急促，時而緩慢，仿佛在追蹤某種無形的波動。
    "能定位嗎？"陳詩低聲問。
    錢勝小心翼翼地調整著另一個旋鈕："方向可以，但距離..."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指針突然劇烈抖動起來，然後猛地指向西北方向，幾乎要撞到刻度盤的盡頭！
    幾乎同時，聽音石碎片爆發出刺目的紫光，收音機的喇叭裏傳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千萬人低語般的雜音！錢勝和陳詩同時捂住耳朵，那聲音仿佛能直接刺入大腦，勾起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雜音持續了不到十秒就消失了，但兩人都已經冷汗涔涔。錢勝的手顫抖著，將指針最後指向的方位換算成地圖坐標。
    "邙山...偏北十五度..."他的聲音幹澀，"距離...至少五十公裏。"
    陳詩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不是...劍閣的方向嗎？"
    一陣寒意掠過錢勝的脊背。魏長林臨消失前說的"牧笛手已經覺醒"...難道是指劍閣的主器？但劍閣有守器一脈世代守護，怎麽可能...
    "再聽一次。"他深吸一口氣，重新調整收音機。這次，他冒險將白蠟杆尖的暗金殘片也貼近聽音石，讓兩者產生更強烈的共鳴。
    嗡鳴聲再次響起，但這次伴隨著一種新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高頻噪音。指針依舊指向西北，但抖動得更加劇烈。錢勝閉上眼睛，全神貫注地"傾聽"那些隱藏在雜音中的信息。漸漸地，一些破碎的畫麵開始在他腦海中浮現——
    巨大的、如同水晶洞穴般的地下空間...中央矗立著一座半透明的暗金色方尖碑...碑身上布滿了與師父"守器印"相似的圖騰...但此刻，那些圖騰正在一個接一個地熄滅...方尖碑底部，幾道穿著現代服裝的身影正在忙碌地操作某種設備...其中一個人的背影格外熟悉...
    錢勝猛地睜開眼睛，呼吸急促："劍閣主器...正在被激活！那些人是...是牧笛手計劃的殘餘成員！"他抓住陳詩的手腕，"我們必須警告守器一脈！"
    陳詩卻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絕望："來不及了...劍閣距離洛陽至少三百公裏。就算現在出發，也要明天才能到。"她指著收音機上突然開始瘋狂旋轉的指針，"而且...已經開始了。"
    指針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聽音石碎片的紫光也變得刺眼。收音機發出的聲音從低沉的嗡鳴逐漸升高，變成一種令人牙酸的尖嘯！錢勝手忙腳亂地調低音量，但無濟於事——這聲音似乎不僅僅是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在他們的大腦中回蕩！
    "不...不隻是劍閣..."錢勝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撲向牆上的中國地圖。他的手指從洛陽畫出一條線到劍閣，然後繼續延伸..."他們在利用主器作為放大器...激活全國範圍內的次級節點！看——"
    他的指尖停在了甘肅、陝西和四川交界處的一個小點上。那裏沒有標注任何城市名稱，隻有一個孤零零的等高線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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