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穿著一襲墨色長袍，寬袖上繡著暗紅的蝰蛇圖騰，蛇信吞吐間竟有磷火明滅。他頭戴青銅麵具，隻露出一雙眼睛，瞳孔呈豎線型，在夜色中泛著幽綠光芒。林悅見狀心中一驚，忽然想起《百妖誌》中的記載："蝰蛇成精，目生豎瞳，喜食生人腦髓。"
    "有意思。"來人開口了，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摩擦，"雲淵宗的小崽子，居然能在蝰蛇幫的埋伏下撐到現在。"他抬手輕揮，周圍的強盜立刻如潮水般退去，空出一片三丈見方的空地。
    楚陽握緊太古神槍，隻覺對方身上的氣息晦澀難明，時而像凡人般微弱，時而又爆發出築基後期的威壓。這種詭異的波動，讓他想起藏經閣裏關於"修魔者"的記載——通過吞噬他人靈力維持境界，功法駁雜不純，卻往往有出人意料的手段。
    "閣下就是蝰蛇幫的幫主？"楚陽沉聲道，槍尖輕點地麵，激起幾點火星，"劫器神宗的貢品，就不怕引來器神宗的怒火？"
    麵具人發出一陣怪笑，袍袖翻卷間，竟有三條碗口粗的毒蛇遊出，蛇鱗泛著金屬光澤，信子吐出時發出"嘶嘶"的電流聲。"器神宗？"他嗤笑一聲，"那群隻會玩泥巴的老東西，早就不管世俗事了。再說......"他忽然抬手扯下麵具，露出半張爬滿青鱗的臉，"小崽子，你看清楚了——老子現在可是血魔宗的人！"
    林悅隻覺胃裏一陣翻湧。那人左臉還是人類模樣，右臉卻完全化作蛇首，尖銳的毒牙從嘴角伸出，瞳孔裏跳動著妖異的紅光。她終於明白為何這些強盜的武器如此古怪——原來背後主使竟是墮入魔道的修者！
    "血魔宗......"楚陽喃喃自語，太古神槍上的饕餮紋突然劇烈震顫，仿佛感應到天敵。他曾聽師父說過，血魔宗擅長用毒與傀儡術，每任宗主都豢養著無數劇毒妖獸，其功法陰邪殘忍，被正道盟列為禁術。
    "怎麽，怕了？"蛇首人舔了舔毒牙，三條毒蛇突然昂首嘶鳴，蛇信上竟凝結出冰晶，"告訴你，你們護著的那個小娘們，可是器神宗長老的獨生女。隻要把她獻給宗主大人，老子就能......"
    "閉嘴！"楚陽怒吼一聲，槍影化作漫天劍雨，向蛇首人席卷而去。然而那些毒蛇卻突然張開蛇口，噴出大片白霧，將槍影盡數化解。林悅嗅到一股甜膩的氣息，頓時頭暈目眩，連忙屏住呼吸，同時掏出解毒丹服下。
    "楚陽，小心！那是蝰蛇涎！"她勉強開口，"含有迷幻毒素，不能吸入！"
    少年聞言立刻運轉靈力護住心脈，同時施展出"清風徐來"槍術，將白霧吹散。但就在這時，蛇首人忽然抬手一揮，三條毒蛇竟融為一體，化作一條丈許長的巨蟒，鱗片上布滿咒文，張開蛇口向楚陽咬來。
    楚陽旋身避開，槍尖刺向巨蟒七寸，卻聽見"當"的一聲，竟像是刺在精鐵上。巨蟒吃痛，尾巴橫掃過來，楚陽舉槍格擋，隻覺一股巨力傳來，竟將他生生推出三步。他這才驚覺，這巨蟒並非血肉之軀，而是用毒牙和人骨煉製的傀儡！
    "小崽子，有點意思。"蛇首人怪笑，"不過，你以為憑通脈境中期的實力，能抗衡我的"三陰蝰蛇傀儡"？"他抬手掐訣，巨蟒突然張開蛇口，噴出無數細小蛇蟲，如暴雨般向楚陽襲來。
    林悅見狀立刻掏出爆裂符，卻在看清那些蛇蟲時猛地頓住——那竟是失傳已久的"血蛭蠱"！這種蠱蟲專吸修士靈力，被叮咬之處會迅速潰爛，直至油盡燈枯。她連忙高聲提醒："楚陽，用火焰！它們怕火！"
    楚陽聞言立刻運轉靈力，槍尖騰起金色火焰，化作丈許長的火蛇，將血蛭蠱盡數燒盡。然而蛇首人卻趁機欺身而上，袖中飛出一道黑色鎖鏈，纏繞住楚陽的腳踝。楚陽隻覺鎖鏈上布滿倒刺，剛要運力掙斷，卻發現鎖鏈竟在吸食他的靈力！
    "哈哈哈哈！"蛇首人狂笑，"這是用修士脊骨煉製的鎖靈鏈，越掙紮，靈力流失越快！"他抬手一揮，巨蟒再次攻來，蛇口大張，露出鋒利的毒牙。
    林悅眼看著楚陽陷入絕境，心中忽然湧起一股狠勁。她猛地咬破舌尖，將精血滴在隨身攜帶的煉器筆上，筆尖頓時泛起紅光。"以血為引，以念為線！"她低喝一聲，筆尖在空中劃出複雜符陣，"給我定！"
    正在攻擊的巨蟒忽然頓住，像是被無形的鎖鏈束縛。蛇首人驚訝地轉頭看向林悅，卻見她臉色蒼白如紙，指尖還在滴血。"你......你是煉器師？"他的聲音裏帶著難以置信，"怎麽可能，煉器師怎麽會......"
    "楚陽！就是現在！"林悅強撐著維持符陣，聲音已有些顫抖。
    楚陽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趁鎖靈鏈鬆動的瞬間，猛地抽出腰間的青銅葫蘆，將裏麵的爆裂符盡數拋出。"爆！"他低喝一聲，符篆在巨蟒頭頂炸開，赤焰瞬間將傀儡吞沒。蛇首人驚怒交加，剛要後退，卻見楚陽的槍尖已抵住他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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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了。"楚陽的聲音冰冷如霜，靈力順著槍身湧入蛇首人體內，瞬間凍結了他的經脈，"說，誰讓你來劫商隊的？"
    蛇首人臉色變幻，忽然露出猙獰笑意："你以為......隻有我一個？"他猛地咬破口中毒囊，一股黑血噴出，楚陽連忙閃退，卻見那黑血落地後竟化作無數細小毒蛇，向他爬來。與此同時，遠處的山林裏再次傳來號角聲，比之前更加低沉，更加攝人心魄。
    林悅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地，看著楚陽轉身向她跑來，忽然露出釋然的微笑。她知道，接下來的敵人，恐怕遠超他們的想象。但不知為何，隻要有這個少年在身邊，她心中就莫名地踏實。
    楚陽一把將她抱起，躍向商隊藏身的岩洞，隻見洞口的護衛正滿臉驚恐地望著遠方。他順著護衛的目光看去，隻見漫天星光下，一道巨大的黑影正沿著峽穀緩緩逼近，每一步都讓地麵震顫，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腐臭味。
    "那是......"林悅的聲音帶著顫抖。
    楚陽抿緊嘴唇，太古神槍在掌心泛起寒光。他終於看清了那黑影的模樣——那是一具由無數骸骨堆砌而成的巨人，每一塊骨頭都刻著猙獰的咒文，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幽綠鬼火。在巨人肩頭，坐著一個身披黑袍的人，手中握著一根白骨權杖，正低頭把玩著一枚血色珠子。
    "金丹修士。"楚陽低聲道，隻覺喉嚨發緊。這是他第一次直麵金丹境強者，對方身上散發的威壓如泰山壓頂，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骸骨巨人忽然停下腳步，黑袍人抬起頭，露出一張慘白如紙的臉，嘴角掛著冰冷的笑意："沒想到，小小的黑風峽，竟有兩條漏網之魚。"他抬手一揮，骸骨巨人張開巨口，噴出大片黑霧，"不過沒關係，很快就結束了。"
    林悅看著那黑霧席卷而來，忽然想起父親曾說過的話："煉器之道，在於化腐朽為神奇。"她咬咬牙，伸手扯下頭發上的玉簪——那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用極品暖玉雕刻而成。"楚陽，接著！"她將玉簪拋向他，"用靈力注入，試試看！"
    楚陽下意識接住玉簪，掌心靈力剛一接觸暖玉，竟聽見一陣清越的鳳鳴。玉簪瞬間化作一道白光，在他手中凝成一把三寸長的小刀，刀身上流轉著柔和的光芒。他忽然想起藏經閣裏的記載："上古靈器，遇血而認主，遇善而顯形。"
    "這是......"黑袍人瞳孔微縮，"鳳鳴刀？不可能，這等靈器怎會在你手中！"
    楚陽來不及細想，揮手將鳳鳴刀擲出，白光閃過，竟在黑霧中辟出一條通道。他趁機抱著林悅衝進岩洞，剛一落地，就聽見"轟"的一聲，洞口被巨石堵住。商隊的少女蜷縮在角落，渾身發抖，卻仍強作鎮定地遞來清水："兩位恩人，先喝口水吧......"
    林悅接過水囊，手指觸到少女顫抖的指尖，忽然想起自己初到煉器峰時，也是這樣害怕卻倔強的模樣。她轉頭看向楚陽，隻見他正靠著岩壁閉目養神，額角布滿冷汗，手中還緊握著鳳鳴刀。她輕輕挪過去，將頭靠在他肩上，聽見他微弱的心跳聲，忽然覺得無比安心。
    洞外，骸骨巨人的咆哮聲震得岩壁簌簌落灰。黑袍人站在巨人頭頂，俯瞰著眼前的石山，嘴角勾起陰冷的笑意："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在裏麵撐多久。"他抬手一揮，骸骨巨人再次噴出黑霧，將整個山頭籠罩在毒霧之中。
    楚陽睜開眼睛，與林悅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決然——就算前路艱險，他們也絕不退縮。因為他們知道，有些東西，比生命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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