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中的時間仿佛凝固了。
    林悅數著岩壁上的水滴，已經滴了三百二十七滴。楚陽的呼吸聲從最初的急促漸漸變得綿長，她知道，他正在運轉《雲淵引靈決》恢複靈力。少女悄悄摸出懷中的煉器手冊，借著洞口透入的微弱光芒，在空白頁上記錄著今天見到的傀儡構造——骸骨巨人的關節銜接處有三處薄弱點，鎖靈鏈的材質似乎混合了屍蟞殼......
    "在寫什麽？"楚陽的聲音突然響起，驚得她筆尖一顫。少年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正撐著下巴看她，眼角的血跡被擦淨了，露出利落的下頜線。
    "沒什麽。"林悅慌忙合上手冊，卻被楚陽眼疾手快地抽走。他翻開扉頁，看見第一頁工工整整寫著"煉器心得"四個字，字跡娟秀如蘭。再往後翻，是密密麻麻的材料配比記錄，其中一頁用紅筆圈著："聚靈爐爆炸原因：寒鐵精與赤磷礦比例超過13會引發連鎖反應。"
    "原來你早就發現了。"楚陽低聲道，手指摩挲著紙頁上的紅圈，"那天在煉器室，你其實已經看出問題，隻是怕我麵子上過不去，才說得那麽委婉。"
    林悅的耳朵漸漸發燙："我......隻是不確定......"
    "不，你是對的。"楚陽忽然抬頭看她，眼中映著岩壁上的水光，"從今天起，煉器的時候，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聽。"
    少女愣住了。這是她第一次從楚陽口中聽到如此認真的承諾。在煉器峰時，他總是像一陣風，來去自如，看似漫不經心，卻在每個細節上做到極致。她曾以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建議，直到今天，當他在戰鬥中毫不猶豫地相信她的判斷時，她才明白，原來自己早已是他不可或缺的同伴。
    "好。"她輕聲說，伸手接過手冊，在新的一頁寫下："與血魔宗修士戰鬥注意事項：1. 避其毒霧；2. 攻擊傀儡關節；3. ......"
    突然，地麵劇烈震顫，一塊碎石從洞頂墜落，砸在離他們三尺遠的地方。商隊少女發出一聲驚呼，護衛們立刻握緊武器。楚陽猛地站起身，太古神槍在掌心凝成流光，鳳鳴刀則被他輕輕塞進林悅手中："拿著，關鍵時刻能自保。"
    林悅剛要開口，卻見楚陽已經躍到洞口，掌心靈力湧動，將堵住洞口的巨石轟然震開。月光傾瀉而入，照亮了他被霧氣籠罩的身影。洞外，骸骨巨人正舉起巨大的骨拳，準備再次砸下，黑袍人站在巨人肩頭，指尖把玩著一枚血色珠子，嘴角掛著陰冷的笑。
    "終於肯出來了。"黑袍人抬手一揮，骸骨巨人的骨拳帶著呼嘯的風聲砸下，"我還以為要把你們餓死在裏麵呢。"
    楚陽施展出"移形換影"，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攻擊，槍尖直指巨人膝蓋處的關節。然而就在槍尖即將觸到骨頭的瞬間，巨人突然噴出一股黑血，在空中凝成無數毒蜂，向楚陽撲來。
    "小心！是屍毒蜂！"林悅高聲提醒，同時掏出解毒符拋向楚陽，"被蜇到會中毒昏迷！"
    楚陽接過符篆，靈力注入的瞬間，符篆化作一道光罩將他籠罩。毒蜂撞在光罩上，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紛紛墜地。他趁機欺身而上，太古神槍刺向巨人的頸骨——那是傀儡的核心所在。
    然而黑袍人卻露出詭異的笑容，抬手掐訣。骸骨巨人的頸骨突然裂開，伸出無數細長的骨鞭，如毒蛇般纏住楚陽的手腕。楚陽隻覺一陣劇痛，低頭看去，隻見骨鞭上布滿倒刺，正深深紮進他的皮肉，吸食著他的血液。
    "哈哈哈哈！"黑袍人狂笑，"這傀儡可是用三十六個金丹修士的骸骨煉製而成，就憑你一個通脈境的小崽子，也敢妄動？"他抬手一揮，巨人的骨拳再次砸下，"給我把他砸成肉泥！"
    林悅眼看著楚陽陷入絕境，心中忽然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她握緊鳳鳴刀，靈力順著刀尖湧出，在虛空劃出一道符陣。"以器引靈，借天之力！"她低喝一聲，符陣瞬間化作巨大的齒輪，向骸骨巨人碾去。
    黑袍人臉色微變，沒想到這看似柔弱的少女竟能施展出如此強大的煉器術。他連忙操控巨人揮手抵擋，卻見齒輪輕易切開骨臂，向他席卷而來。情急之下，他隻能舍棄傀儡，化作一道黑煙閃退。
    骸骨巨人失去控製，轟然倒地，化作一堆碎骨。楚陽趁機掙斷骨鞭，看著林悅蒼白的臉色，心中既是心疼又是震撼——她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煉器術與符陣結合，施展出堪比築基修士的攻擊。
    "你......"黑袍人從煙霧中走出，眼中閃過一絲忌憚，"到底是什麽人？"
    林悅剛要開口，卻見楚陽突然擋在她身前。少年的衣襟已被鮮血浸透，卻仍挺直脊梁，像一柄永不彎曲的槍。"我是雲淵宗楚陽。"他的聲音裏帶著刺骨的寒意，"而你，今天必須死。"
    黑袍人忽然發出一陣尖笑："死？你以為擊敗我的傀儡，就能奈何得了我？"他抬手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猙獰的血魔紋身，"看好了，小崽子，這才是血魔宗的真正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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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陽隻覺一股惡臭撲麵而來，隻見黑袍人胸口的紋身突然活了過來，化作一條血色巨蟒，張開蛇口向他咬來。他連忙施展出"混沌裂空槍術"，槍影與蟒身相撞，竟發出金屬相擊的巨響。
    林悅在旁看得心驚肉跳，忽然注意到黑袍人手中的血色珠子正在發出詭異的光芒。她猛地想起《血魔典》中的記載："血魔珠，以修士精血煉製，可短暫提升實力，卻需以靈魂為代價。"她連忙高聲提醒："楚陽，他在用禁術！攻擊那顆珠子！"
    楚陽聞言立刻調轉槍頭，向血魔珠刺去。黑袍人慌忙躲避，血色巨蟒卻趁機纏住楚陽的腰，毒牙逼近他咽喉。千鈞一發之際，楚陽忽然感覺丹田處有一股熱流湧動，像是沉睡已久的力量突然蘇醒。他想起師父曾說過："當你真正領悟槍意時，天地萬物皆為你所用。"
    這一刻，他忽然看清了周圍的一切：林悅眼中的擔憂，血魔珠上的咒文，巨蟒鱗片間的縫隙。太古神槍在他手中忽然變得輕盈無比，仿佛與他的靈魂融為一體。他輕輕轉動槍柄，靈力順著槍身湧出，在槍尖凝聚成一點金光。
    "混沌初開，裂空而去！"他低喝一聲，槍尖劃出一道金色弧線，竟將血色巨蟒斬成兩段。黑袍人發出一聲慘叫，血魔珠從手中脫落，滾落在地。楚陽趁機欺身而上，槍尖抵住他咽喉。
    "別殺我！"黑袍人驚恐地尖叫，"我可以告訴你幕後主使是誰！是......"
    然而他的話永遠說不完了。一道黑影突然從地底鑽出，利爪穿透他的胸膛。楚陽瞳孔驟縮，隻見那黑影竟是個渾身纏滿毒蛇的女子，容貌絕美卻透著妖異，蛇口耳環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蝰蛇夫人！"林悅驚呼出聲，想起父親曾提起過這個名字——血魔宗四大護法之一，擅長操控毒蛇，心狠手辣，曾一夜屠殺整個山莊，隻為奪取一枚煉器材料。
    蝰蛇夫人舔了舔指尖的鮮血，目光落在楚陽身上，嘴角勾起妖冶的笑意："不錯，能殺死我的傀儡和弟子，你很有資格成為我的玩物。"她抬手一揮，無數毒蛇從她袖中湧出，在地麵匯成黑色的河流，"不過別急，先讓我看看，你能在我的"萬蛇噬心陣"下撐多久。"
    楚陽隻覺頭皮發麻，這些毒蛇的氣息遠比之前的更加強大，每條都有築基中期的實力。他握緊太古神槍，忽然感覺丹田處的熱流再次湧動，這次竟順著經脈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低頭看去，隻見掌心的饕餮紋正在發出金色光芒，與槍身的紋路遙相呼應。
    林悅見狀，連忙掏出所有的爆裂符和解毒符，在周圍布下防護陣。她知道，接下來的戰鬥，將是他們迄今為止麵臨的最大考驗。而楚陽，似乎正在經曆某種奇妙的變化——他的氣息越來越強，眼中的金光越來越盛，仿佛有一頭沉睡的巨獸正在蘇醒。
    蝰蛇夫人抬手掐訣，萬蛇齊鳴，向楚陽湧來。少年忽然露出一絲笑意，那笑容狂傲而自信，讓林悅心中一動。她想起他在煉器室說過的話："煉器就像戰鬥，失敗千百次，隻為那一次的成功。"
    這一刻，楚陽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真諦。他運轉全身靈力，太古神槍在手中化作萬千光影，每一道光影都精準地刺中毒蛇的七寸。他感覺自己的靈識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能看見空氣中流動的靈力紋路。通脈境的瓶頸，竟在這生死之戰中搖搖欲墜。
    蝰蛇夫人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少年，隻見他的槍術越來越快，越來越狠，竟像是換了一個人。她忽然想起宗內流傳的傳說——太古神槍的持有者，能在戰鬥中不斷突破極限，越戰越強。難道這個少年......
    "不可能！"她怒吼一聲，祭出本命毒蛇，那是一條渾身赤鱗的巨蟒，信子吐出時帶著閃電。"給我殺了他！"
    赤鱗蟒張開蛇口，噴出大片雷電，楚陽舉槍格擋，隻覺手臂發麻。但與此同時，他感覺體內有什麽東西"砰"地一聲炸開，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丹田湧出，瞬間傳遍全身。他抬頭望去，隻見自己的靈識竟能看見蝰蛇夫人身上的靈力流動，每一條經脈的走向都清晰可見。
    "通脈境大圓滿......"林悅輕聲呢喃，眼中泛起淚光。她知道，楚陽終於突破了，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完成了質的飛躍。
    楚陽握緊太古神槍，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力。他輕輕一抖槍，竟在空氣中激起音爆。"現在，"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輪到我了。"
    下一刻，他已如閃電般欺身而上，槍影化作漫天星河，向蝰蛇夫人席卷而去。蝰蛇夫人驚恐地揮手抵擋，卻見那些槍影輕易穿透她的靈力護盾，在她身上留下數十道血痕。赤鱗蟒想要救援，卻被楚陽一腳踢飛，重重砸在山壁上。
    "你......你怎麽會這麽強......"蝰蛇夫人顫抖著後退，眼中滿是恐懼。
    楚陽沒有回答，隻是將槍尖抵住她咽喉。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靈力從未如此充沛，如此精純，每一道靈力都像是被精心鍛造過的利劍，鋒利而精準。"混沌裂空槍術"在突破後終於完整，此刻施展開來，竟有開天辟地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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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誰讓你來劫商隊的。"楚陽的聲音冷如冰霜。
    蝰蛇夫人咬著牙不說話，忽然轉頭看向林悅，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抬手拋出一枚毒霧彈，趁楚陽閃退之際，化作一道青煙遁走。楚陽剛要追擊，卻聽見林悅的聲音："別追了，先看看商隊的情況。"
    他轉頭看去，隻見商隊少女正蹲在骸骨堆旁，手中捧著一枚發光的玉簡。看見楚陽看來，她連忙起身，將玉簡遞給他："恩公，這是從那個黑袍人身上掉出來的，上麵......好像有字。"
    楚陽接過玉簡，注入靈力，隻見一行血色字跡浮現："器神宗內有奸細，貢品之事已敗露。"他與林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與擔憂。看來，他們的器神宗之旅，遠比想象中更加複雜。
    林悅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先處理傷口吧。"楚陽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和腰間都被毒蛇咬傷，傷口已經發黑。他剛要運轉靈力逼毒，卻見林悅已掏出藥瓶，小心翼翼地為他塗抹藥膏。
    "疼嗎？"她輕聲問，指尖在他皮膚上輕輕劃過。
    楚陽忽然笑了，伸手揉亂她的發頂："不疼。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死。"
    少女的臉瞬間通紅，卻仍專注地為他包紮傷口。遠處，晨曦初露，將兩人的身影映在山壁上，交織成一幅溫暖的畫麵。盡管前路未知，但他們知道，隻要彼此相伴，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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