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毒霧的刹那，楚陽忽然聽見體內傳來細微的"哢嚓"聲。
    那是靈力在經脈中奔湧的聲響，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清晰、順暢。他抬手凝視掌心，隻見淡淡的金色光暈如晨霧般流轉，隨著呼吸時聚時散。通脈境大圓滿的境界，竟讓他對靈力的掌控達到了入微的程度——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一絲靈力的走向，甚至能看見它們在空氣中勾勒出的細微軌跡。
    "感覺如何？"林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關切。少女正蹲在篝火旁熬製解毒湯，藥罐裏飄出的苦香混著她發間的沉水香，竟意外地讓人安心。
    楚陽活動了一下手臂，傷口處傳來淡淡的清涼——那是林悅特製的生肌膏在起效。他忽然想起方才戰鬥中，她站在岩洞口布防護陣的模樣，單薄的身影在毒霧中亭亭玉立，像一株在風雨中倔強生長的蘭草。
    "好多了。"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目光落在她膝頭的煉器手冊上，"在記什麽？"
    林悅翻開新的一頁，紙上是她用炭筆勾勒的骸骨巨人結構圖，關節處用紅筆圈出三個紅點："這個傀儡的核心應該在這裏，"她指尖點在巨人胸腔的位置，"如果下次再遇到類似的傀儡，攻擊這裏應該能一擊必殺。"
    楚陽湊近細看，發現她在圖旁還寫著注解："骨縫間的黏合劑含有屍蠟成分，遇火易燃。"他忽然想起戰鬥中她拋出的爆裂符，正是精準地擊中了巨人的關節縫隙，不禁露出讚許的笑意："小師妹果然厲害，我看你以後可以寫本《傀儡破解大全》，說不定能成為煉器宗的經典教材。"
    林悅耳尖一紅，正要反駁，卻聽見商隊護衛的驚呼："快看！霧散了！"
    兩人抬頭望去，隻見東方天際泛起魚肚白，濃重的毒霧正被晨風吹散，露出遠處青翠的山巒。商隊少女走到洞口，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忽然轉身對楚陽露出微笑："恩人，前麵就是青嵐鎮了，那裏的客棧有最好的桂花糖糕。"
    楚陽與林悅對視一眼，同時笑了。經曆了一夜苦戰，能吃上一塊甜軟的糖糕，何嚐不是一種幸福？
    青嵐鎮果然如少女所說，市井繁華，人聲鼎沸。楚陽背著太古神槍走在石板路上，感受著周圍投來的好奇目光——在這個凡人小鎮，修士的打扮總是格外引人注目。林悅則戴著鬥笠，低頭看著街邊的煉器小攤，忽然在一個賣鐵器的攤位前停下。
    "這個怎麽賣？"她指著一柄鏽跡斑斑的斷劍問。
    攤主是個駝背的老人，抬頭看了她一眼，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小姑娘眼光不錯，這是我祖上傳下來的鐵劍，雖說斷了，可刃口還利著呐。"
    林悅伸手握住劍柄，靈力悄然注入。斷劍突然發出一聲清鳴，鏽跡紛紛剝落，露出下麵暗青色的劍身，隱約可見龍紋雕刻。攤主瞪大了眼睛，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這、這是......"
    "多少錢？"楚陽見狀，立刻擋在林悅身前，目光警惕地看著周圍。他能感覺到，這斷劍絕非凡品，恐怕是某種靈器的殘片。
    "五、五兩銀子......"老人結結巴巴地說，顯然被剛才的異象驚到了。
    林悅掏出銀子放在攤位上，將斷劍收入乾坤袋。楚陽湊近她耳邊，低聲道："你看出什麽了？"
    "劍柄處有器神宗的印記。"她輕聲回答，"或許能通過這個找到我們需要的線索。"
    楚陽挑眉，忽然對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刮目相看。她總能在細微處發現關鍵線索，這份洞察力，恐怕連許多老牌煉器師都比不上。
    就在這時，街角突然傳來爭吵聲。兩人轉頭望去，隻見幾個潑皮正圍著一個賣字畫的書生，其中一人伸手扯破畫卷，露出裏麵暗藏的玉簡。書生臉色大變，想要搶奪，卻被潑皮一腳踹倒。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劫？"楚陽皺眉，大步走去，太古神槍在掌心凝成流光。
    潑皮們看見他腰間的劍穗，頓時露出懼色，其中一人壯著膽子喝道："你算哪根蔥......"話未說完，已被楚陽用槍柄敲中手腕，疼得跪倒在地。
    "滾。"楚陽冷聲道。
    潑皮們連滾帶爬地逃走了。書生連忙起身，對著楚陽作揖："多謝壯士相救！在下......"
    "不必多禮。"林悅扶起書生，目光落在地上的玉簡上，"方才那些人，為何搶你的畫卷？"
    書生臉色微變，猶豫片刻，終於歎了口氣："實不相瞞，這玉簡裏記載的，是前往器神宗的密道地圖。在下本想賣給過往的修士，換些盤纏......"
    楚陽與林悅對視一眼，心中同時一動。器神宗位於懸空山，尋常人根本找不到上山的路，這密道地圖可謂價值千金。
    "我們買了。"楚陽伸手接過玉簡，"你開個價吧。"
    書生看著他腰間的槍穗，忽然露出釋然的微笑："壯士救了在下性命，這玉簡便當是謝禮。不過......"他壓低聲音，"近日前往器神宗的修士，大多有去無回。兩位若要上山，務必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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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陽挑眉："哦？為何？"
    書生搖搖頭："在下也不清楚，隻是聽說，器神宗最近在煉製一件不得了的靈器，需要大量修士精血作為引子......"他忽然打了個寒顫，不敢再說下去。
    林悅皺眉，想起黑袍人玉簡裏的話"器神宗內有奸細"。難道這傳言，與奸細有關？
    告別書生後，兩人在鎮口的客棧落腳。楚陽坐在窗前，握著從林悅那裏得來的斷劍，靈力注入的瞬間，劍身上的龍紋突然發出微光，在空中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那是一個穿著器神宗服飾的老者，正對著一塊玉簡說話。
    "第三批貢品已被劫走，血魔宗的人果然動手了......"老者的聲音帶著焦慮，"必須盡快通知宗主，內鬼就在煉器閣......"
    影像到此為止。楚陽與林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看來，器神宗內部的局勢遠比他們想象中複雜，而他們此行，恐怕正踏入一個巨大的漩渦。
    "怎麽辦？"林悅輕聲問，"還要去嗎？"
    楚陽忽然笑了，手指輕輕摩挲著斷劍上的龍紋："當然要去。別忘了，我們是來尋找煉器資源的。再說......"他抬頭看她，眼中泛起金光，"我倒要看看，這器神宗裏的內鬼，究竟有多大能耐。"
    林悅看著他眼中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昨夜他突破時的模樣——那時的他，就像一柄終於出鞘的神劍，鋒芒畢露，銳不可當。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好，我們一起去。"
    夜深人靜時，楚陽獨自來到客棧後院。他握著太古神槍，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力，忽然想要試試突破後的實力。他深吸一口氣，運轉"混沌裂空槍術"，槍尖在虛空劃出一道弧線。
    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空氣中竟出現一道細微的空間裂縫，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又迅速愈合。楚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隻有金丹境修士才能掌握的空間之力，他竟在通脈境大圓滿時就觸碰到了門檻。
    "看來，太古神槍的奧秘，遠比我想象中更深。"他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師父曾說過："當你的槍意與天地共鳴時，自能領悟法則之力。"難道，這就是槍意的初步顯現？
    他閉上眼睛，放空思緒，任由靈力在體內流淌。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聽見一聲清越的鳳鳴——那是林悅的鳳鳴刀在回應他的槍意。他睜開眼睛，看見月光下，刀與槍的光芒交相輝映，竟在地麵勾勒出一幅複雜的陣圖。
    "楚陽？"林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在做什麽？"
    少年轉身看她，眼中帶著釋然的笑意："我在感受槍意。原來，真正的槍術，不是殺戮，而是守護。"他抬手輕揮，槍尖帶起的靈力竟在她發間凝成一朵晶瑩的冰花，"就像你煉器時的專注，我持槍時的信念，都是為了守護心中重要的東西。"
    林悅看著他眼中的溫柔，忽然覺得心跳加速。她終於明白，為何每次與他並肩作戰時，心中都會充滿安全感——因為他手中的槍，從來不是為了傷害，而是為了守護。
    "睡吧。"楚陽輕聲說，"明天，我們就走密道上山。無論前方有什麽，我都會護著你。"
    少女點點頭，轉身走向房間。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楚陽看著那抹影子，忽然想起在煉器室的那個清晨，她站在丹爐前的模樣——那時的她，像一株初綻的蘭，而現在，她已是能與他並肩的劍。
    他握緊太古神槍，抬頭望向星空。通脈境大圓滿的境界，對他來說隻是起點。他能感覺到，在自己的血脈中，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正在蘇醒，那是太古神槍的真正力量，也是他注定要肩負的使命。
    "等著我，器神宗。"他低聲說，槍尖在地麵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跡，"我楚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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