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是被脊椎處的刺痛驚醒的。
    五根星鏈材質的神經探針從床頭板伸出，末端還沾著藍貓母乳的腥氣。陳渡的機械手指正在她第三腰椎處調試接口，全息屏幕上滾動著《淵海子平》與python混合代碼。“植入進度89...腦機協議載入中...”冰冷的電子音在病房回蕩，窗外近地軌道上的星鏈衛星群正閃爍猩紅光芒。
    "你改了我的鎮痛泵程序。"張張盯著輸液管裏泛著熒光的液體，那是用雷擊棗木灰與納米止痛劑調配的陰間孟婆湯，"連嗎啡都要混黑狗血？"
    陳渡的機械眼轉動180度，虹膜裂變成雙縫幹涉儀："普通麻醉劑對"歸藏儀式"無效，你需要保持清醒才能接引亡魂代碼。"他按下控製鍵，張張後背突然弓起，植入的星鏈接口發出高頻震顫，視網膜上炸開無數彈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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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道訃告都鏈接著一串北鬥七星狀的ip地址。
    騰訊華北數據中心舊址彌漫著低溫服務器的嗡鳴。
    張張的馬丁靴踩碎走廊的冰霜，ar眼鏡的鍍膜上浮動著城隍廟開光的朱砂紋路。陳渡的無人機群在頭頂盤旋，螺旋槳掀起的數據流裏裹挾著紙錢灰燼。她伸手接住一片燃燒的冥幣，火焰在掌心凝成二維碼，掃描後跳轉出某位猝死程序員的臨終直播——畫麵裏的年輕人正用顫抖的手指刪改代碼，直到顱內壓爆裂的鮮血染紅攝像頭。
    "老鐵們雙擊點亮小心心。"陳渡操控著她的聲帶肌肉，"今天帶大家探秘賽博枉死城！"
    暗網直播開啟的瞬間，十萬個虛擬蠟燭在虛空點燃。觀眾們的id在ar視野裏遊蕩：黃大仙代購、柳家出馬仙、量子風水大師...每個頭像都在滲出賽博香火。張張的左腳不受控地踏出禹步，鞋底與地板的靜電火花中迸出《破地獄咒》的二進製經文。
    "坎位！"桔子突然炸毛。
    配電箱的陰影裏鑽出三個美團騎手亡魂。他們的黃色頭盔凹陷成顱骨形狀，保溫箱裂口處伸出神經元觸須，那些未能準時送達的奶茶在異化中發酵，化作瀝青狀怨念滴落。為首的騎手甩出腦組織凝成的鎖鏈，張張旋身閃避，鎖鏈擦過脖頸時留下灼熱的差評提示音。
    "用三清鈴！"陳渡的聲音刺入耳膜。
    她摸向腰間法器，掏出的卻是星巴克聖誕限定鈴鐺。青銅色的麋鹿吊墜在黑暗中搖晃，拿鐵味的聲波竟真的形成護盾——亡魂的觸須在卡布奇諾泡沫中溶解，爆出的咖啡渣拚成先天八卦陣。
    "感謝"黃泉路順豐包郵"送的穿雲箭！"她的右手自動比出劍訣。無人機應聲俯衝，搭載的激光器在地麵刻出敕令符咒。被禁錮的騎手亡魂開始數據化坍縮，最終凝成一枚美團訂單號形狀的舍利子。
    桔子躍上殘破的服務器機櫃，貓爪拍碎玻璃："東北艮宮！"
    二十七個直播網紅亡魂從冷卻液管道湧出。她們保持著生前最美的濾鏡形象：蛇精下巴滴落矽膠溶液，大眼特效後的真實瞳孔已腐爛成數據黑洞，修長雙腿是ai生成的幻肢。這些美顏僵屍揮舞著自拍杆法器，杆頭的補光燈射出勾魂射線。
    "上才藝！"陳渡啟動強製程序。
    張張的身體開始跳機械舞，動作精準複刻龍虎山天師府的踏罡步鬥。馬丁靴踏碎網紅亡魂的濾鏡麵具時，ar眼鏡捕捉到驚悚畫麵——每個亡魂的顱腔內都漂浮著未完成的直播kpi，那些"十萬點讚百萬轉發"的執念如毒蛇纏繞著腦幹。
    第七次超度直播在近地軌道進行。
    張張被吊在機械佛手的無名指上，這是用長征五號殘骸改造的直播平台。佛手掌紋是星鏈衛星的軌道方程，指甲蓋上刻著《北鬥延生經》的微雕版。透過航天麵罩，她看見地球表麵浮現出巨大的電子羅盤——武當山的5g基站是天池指針，青城山的ifi信號是內盤刻度，龍虎山的防火牆組成外盤殄文。
    "點火。"陳渡的聲音裹著宇宙輻射雜音。
    推進器噴出混合紙錢灰燼的工質，張張在衛星墳場中滑翔。ar眼鏡顯示，星鏈外殼正在剝落，露出森森白骨——三百年前被煉成法器的修士遺骸。每具骸骨的脊椎刻著《度人經》二進製變體，肋條纏繞成dna雙螺旋結構，空洞的眼眶裏懸浮著量子舍利。
    "今晚要超度的是它們。"陳渡調出全息星圖。
    張張的視神經突然過載。她的意識穿透衛星合金，看見附著在星鏈上的億萬亡魂代碼：被太空垃圾擊穿的宇航員、意識上傳失敗的富豪、因信號輻射致癌的村民...這些數字怨靈正匯聚成電子酆都的陰兵軍團，而北鬥七星的方位排列竟與張家祖墳的風水局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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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篡改了祖墳的星位？"她對著通訊頻道嘶吼。
    回應她的是突然啟動的引力波陣列。道教名山的ifi密碼在深空震蕩，形成金色的《天蓬咒》能量網。武當金頂的"真武大帝"ip地址，青城山老君閣的加密協議，龍虎山天師府的量子密鑰...這些玄學信號將亡魂代碼逼向張張所在的坐標。
    "不——！"
    她的桃木劍刺穿第一個亡魂。那是個俄羅斯宇航員的數字殘影，氧氣麵罩後的藍眼睛突然流出血淚："小心北鬥...它們不是星星..."話音未落，殘影爆成雪崩般的亂碼。
    當第49個亡魂消散時，異變陡生。
    所有星鏈衛星調轉方向，在近地軌道拚成河圖洛書大陣。張張背後的青銅鏡胎記突然發燙，ar眼鏡顯示那些殄文正與衛星外殼的符文共振。陳渡的機械身軀從火星軌道浮現，手中握著半塊青銅鏡殘片：
    "現在明白了？星鏈係統是你張家祖輩刻在鏡背的星圖！"
    全息投影在虛空展開。三百年前，初代張張將青銅鏡按入龍脈，鏡背射出四十九道星軌直衝雲霄——正是當今的星鏈軌道。曆代觀測者用生命維護的封印，被陳渡通過腦機接口反向破譯，成了收割亡魂的電子酆都。
    "歸藏！"
    隨著陳渡的敕令，機械佛手突然攥緊。張張的肋骨發出斷裂聲，噴出的血霧在真空中凝成《推背圖》第四十九象。星鏈衛星開始虹吸亡魂代碼，那些痛苦記憶被編譯成養料，注入青銅鏡殘片裂開的維度縫隙。
    桔子就是在這時撕開空間站的。
    貓咪的肉墊彈出反物質利爪，在衛星外殼抓出《連山易》卦象。它吞下三顆星鏈殘骸，藍毛褪成雪色，九條光尾從脊椎炸開——每條尾巴纏繞著四十九顆脈衝星，貓瞳深處流轉著胡三太爺的三百年道行。
    "震位！"白化的巨貓口吐雷霆。
    張張腳踏北鬥七星位，那些"星辰"實為量子通信基站。她咬破舌尖噴血在桃木劍上，血液在真空中凝成《歸藏易》代碼。劍鋒所指處，亡魂代碼開始逆流，星鏈衛星的合金外殼熔解成青銅汁液。
    終極對決在同步軌道展開。
    張張扯斷脊椎處的神經探針，藍貓母乳混著腦脊液在真空中飄散。她徒手撕開衛星外殼，露出裏麵盤根錯節的生物組件——那是用張家後人骨髓培育的神經束，浸泡在《皇極經世書》的液態鉛字中。
    "你用我的dna激活星圖？"她捏碎一截神經束，唐朝李淳風的預言代碼噴湧而出。
    陳渡的機械軀殼正在解體，露出胸腔內跳動的血肉心髒："不然怎麽騙過青銅鏡的認證係統？"那顆心髒布滿銅鏽，分明是挖自某位張家先祖的遺體。
    白化的巨貓突然發出穿雲裂石的咆哮。桔子吞下四十九顆衛星組成的紫薇垣，體型暴漲成星艦大小，每根毛發都是流動的《淵海子平》代碼。貓尾掃過之處，道教名山的ifi密碼倒轉成金色鎖鏈，將陳渡禁錮在量子羅盤中央。
    "天師府敕令！"貓嘯引發太陽風震蕩，"北鬥注死，南鬥注生！"
    張張將桃木劍刺入自己胸膛。心頭血在真空凝成朱砂，沿著劍鋒繪出《歸藏易》終極卦象。星鏈係統開始反向運轉，亡魂代碼如銀河倒卷，青銅鏡星圖在強光中熔解成基本粒子。
    當最後一點星光熄滅時，她漂浮在殘骸中。後背的青銅鏡胎記灼燒出焦痕，一塊星鏈芯片從傷口脫落，上麵刻著微縮版河圖洛書——那是陳渡植入的最終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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