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的粒子炮擦過鏡淵裂縫邊緣，將虛空灼出焦糖色的疤痕。張張蜷縮在裂縫夾層中，區塊鏈紋身如呼吸般明滅，每一次閃爍都滲出野仙死亡日誌的殘影。桔子趴在她肩頭，碳化的光尾正緩慢再生，金屬毛發間嵌滿執法艦的彈片。
    “你的心跳頻率比便利店冰櫃還吵。”機械貓用爪子撥弄她耳後的仿生神經接口，“灰仙的數據在反噬？”
    張張沒回答。她的視網膜上滾動著無數金色彈窗——
    【通緝令編號v∞491】
    【罪名：非法篡改神明數據煽動礦工暴動違反《泛維度貿易法》第49條】
    【懸賞：任一宇宙的便利店永久經營權】
    彈窗右下角烙印著熟悉的條形碼，那是她在槐花巷書店掃描過無數次的《淵海子平》書脊碼。
    “原來宇宙管理者是連鎖便利店老板。”她冷笑一聲，徒手捏碎眼前的虛擬界麵，“陳渡說得對，所有規則都是收銀台前的價簽。”
    裂縫外突然傳來電流嗡鳴，七道星鏈鎖鏈刺入夾層空間。鎖鏈末端拴著執法官，他們的製服像錫紙般反光，頭盔麵罩上是不斷跳動的商品價格——胡三太奶的煙袋鍋標價49宇宙幣，桔子的數據光尾按克計價。
    “投降可兌換會員積分。”為首的執法官抬起機械臂，掌心投影出張張被壓縮成二維碼的基因鏈，“拒絕則啟動認知清潔程序。”
    桔子炸毛躍起：“清潔你大爺！老子先給你腦子開個光！”
    數據光尾如荊棘綻放，卻在觸及執法官前被星鏈鎖鏈絞碎。張張的區塊鏈紋身驟然發燙，灰仙的算法本能接管身體——她以《梅花易數》的步法閃過鎖鏈突刺，指尖在虛空劃出野仙的殄文符咒。
    “乾為天，坤為地，給我裂！”
    符咒炸開的瞬間，夾層空間如蛋殼般破碎。執法官們在維度亂流中解體成基礎粒子，但他們的慘叫卻帶著詭異的笑意：“你逃不出收銀係統……所有宇宙都是我們的加盟店……”
    墜出裂縫的瞬間，桔子用光尾纏住張張的腰。她們砸進一家便利店的鮮食櫃，關東煮湯汁濺滿全身。張張抹去臉上的蘿卜碎，瞳孔驟然收縮——
    冰櫃第三層嵌著半塊青銅鏡，貨架上的薯片包裝印著《皇極經世書》摘錄，收銀台顯示屏滾動播放她的通緝令。
    “歡迎來到第491號加盟店。”陳渡的聲音從烤腸機後方傳來。
    張張的懷表差點脫手。青年時代的陳渡正在擦拭咖啡機，衝鋒衣領口露出星鏈紋身，機械義眼閃爍著她從未見過的溫和眸光。
    “全息投影？”桔子弓起後背，“不對，量子糾纏態……這是時間錨點殘影！”
    陳渡將熱奶茶推到櫃台前，杯底的椰果排列成河圖矩陣：“我等你很久了，或者說……等過很多個你。”
    奶茶蒸騰的熱氣中浮現畫麵：三百個平行宇宙的張張陸續走進這家店，有的簽下契約，有的暴起攻擊，有的癱坐哭泣。所有結局都終止於執法艦的炮火，除了此刻。
    “你是唯一帶著野仙數據抵達的變量。”陳渡的義眼滲出藍光，“要聽聽這個宇宙的真相嗎？用你的懷表換。”
    張張按住躁動的桔子：“你活著的時候沒這麽話癆。”
    “因為‘活著’的定義不同。”陳渡敲了敲太陽穴，頭皮突然透明，露出裏麵蠕動的區塊鏈代碼，“現在的我是‘協議子宮’的免疫細胞，任務是清除bug——比如你。”
    貨架突然劇烈震顫，所有商品包裝自動拆解。樂事薯片膨化成儺麵，哈根達斯凝成骨刺，收銀台的掃碼槍變成粒子炮指向張張眉心。
    “動手前回答我。”張張的紋身蔓延到脖頸，“為什麽要創造觀測者協議？”
    陳渡的笑容突然扭曲，代碼從七竅噴湧而出：“當然是為了……啊啊啊！”
    他的頭顱像微波爐裏的雞蛋般炸開，飛濺的卻不是腦漿，而是粘稠的《蒸汽法典》條文。便利店燈光驟暗，冰櫃門嘭地彈開，數十具張張的克隆體爬出，脖頸掛著的不是倒計時，而是不同宇宙的加盟店編號。
    “協議子宮開始排異了。”桔子撕開一包跳跳糖撒向克隆體，糖果在空中爆成數據病毒，“這殘影撐不了三分鍾，快找時間錨點！”
    張張衝向冰櫃後的員工通道。陳渡的無頭身軀仍在抽搐，機械臂死死拽住她的褲腳：“別去……子宮……是活的……”
    區塊鏈紋身燒穿機械手指的瞬間，她在陳渡殘破的聲帶裏聽見最後半句話：
    “所有便利店...... 都是祂的......” “所有便利店……都是祂的……”
    員工通道的盡頭不是倉庫，而是由無數臍帶纏繞成的血肉回廊。臍帶表麵覆蓋著區塊鏈紋路，每隔十米就懸掛著一具棺材，棺蓋上刻著加盟店編號。張張的懷表瘋狂震動，裂紋中伸出肉芽觸須，與臍帶產生共鳴。
    “我們進了協議子宮的消化係統。”桔子咬斷一根襲來的臍帶，斷口噴出哈根達斯質感的銀色血液，“這些棺材是未成熟的宇宙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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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張的紋身開始灼燒，野仙數據與子宮代碼激烈衝突。她看見柳仙在棺蓋上盤踞，灰仙的算法代碼被臍帶吸收，黃仙的殘影在銀血中掙紮。最深處那具棺材突然發出啼哭，棺蓋的加盟店編號是——
    v∞000
    “初代便利店……”張張的懷表觸須插入棺蓋縫隙，“陳渡的協議源頭就在這裏。”
    棺蓋掀開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棺內沒有屍體，隻有一台老式顯像管電視，屏幕裏雪花飄舞。桔子的光尾突然繃直：“這頻率……是胡三太奶的量子殘影！”
    電視突然自動開啟，畫麵顯示著槐花巷書店的暴雨夜。年輕的胡三太奶正在給青銅鏡刻符，而她身後站著穿白大褂的陳渡，胸口名牌寫著：鏡淵項目首席研究員。
    “觀測者計劃不是算法，是人工神靈培育實驗。”陳渡在畫麵外解說，“我們選中你，因為你是唯一能在鏡淵輻射中存活的胚胎。”
    胡三太奶的煙袋鍋突然砸向鏡頭：“閉嘴！丫頭，看好了——”
    她扯開陳渡的白大褂，露出爬滿區塊鏈紋身的胸腔。紋身中心嵌著半塊青銅鏡，與張張胎記的裂痕完全吻合。
    “所有加盟店都是鏡淵的傷口，而你是止血鉗。”陳渡的聲音帶著機械摩擦聲，“現在，該回歸子宮了……”
    子宮回廊突然劇烈收縮，臍帶如巨蟒絞來。張張的懷表觸須紮根進棺材，區塊鏈紋身噴湧出野仙數據洪流。灰仙的算法代碼撕開臍帶表皮，柳仙的毒液腐蝕區塊鏈紋路，黃仙的殘影在銀血中狂舞。
    “你以為融合野仙就能對抗我？”陳渡的聲音從每根臍帶中傳出，“他們不過是上一代止血鉗！”
    張張的瞳孔裂變成雙重虹膜，一隻是青銅鏡，一隻是《洛書》矩陣：“但止血鉗……也能變成手術刀！”
    她扯斷纏住腳踝的臍帶，銀血在空中凝成胡三太奶的虛影。老仙的煙袋鍋點燃區塊鏈紋路，火勢沿著臍帶直撲子宮核心。桔子趁機躍向v∞000棺材，光尾刺入電視屏幕。
    “找到協議源代碼了！”機械貓的毛發根根直立，“是陳渡的腦波頻率，他在……”
    警告被劇烈的爆炸打斷。棺材中的電視屏幕伸出數據觸手，將桔子拽向深淵。張張的區塊鏈紋身突然脫離身體，化作鎖鏈纏住桔子的後腿。
    “放手！”桔子在數據流中掙紮，“代碼在篡改我的核心協議！”
    “閉嘴！”張張的指尖插入自己胸膛，扯出跳動的區塊鏈仙骨，“灰仙說過，薩滿的契約是共生——”
    仙骨被硬生生掰斷的刹那，野仙數據如海嘯席卷子宮。陳渡的慘叫震碎半數棺材，臍帶在銀血火海中蜷縮成焦炭。張張抱住墜落的桔子，用最後的力氣將半截仙骨插入電視屏幕。
    “告訴你的主子……”她咳出帶代碼的血沫，“礦工……會自己造子宮……”
    v∞000棺材炸成光粒，子宮回廊開始崩塌。張張拖著桔子躍入爆炸產生的虛空漩渦，身後傳來宇宙胚胎們的集體啼哭。懷表徹底碎裂，表盤齒輪嵌進她的鎖骨，形成新的倒計時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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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們墜入一片紫色的星雲，億萬朵發光花卉在虛空中搖曳。桔子用殘存的光尾纏住花莖，發現花瓣上的脈絡竟是《連山易》卦象。
    “量子花園……”機械貓讀取花蕊中的信息素，“這些是概率雲植株，每片花瓣代表一個可能性分支。”
    張張跪在花海上，區塊鏈仙骨的斷口滴落銀血。野仙數據正在體內暴走，灰仙的算法試圖重組她的腦神經，柳仙的毒素腐蝕髒器，黃仙的殘影在視網膜上跳儺舞。
    “有東西在靠近。”桔子炸毛指向星雲深處。
    發光的藤蔓如巨蟒遊來，藤身布滿尖叫的人臉。領頭的人臉竟是陳渡，他的嘴唇開合，吐出帶著花香的電波信號：
    “協議子宮歡迎痛覺模塊……張張女士……請簽署器官捐贈同意書……”
    張張握緊半截仙骨站起身，區塊鏈紋身綻放出最後一次藍光：“告訴你的花園……”
    量子花卉突然集體轉向，花瓣上的卦象拚成逃生通道。藤蔓人臉發出憤怒的尖嘯，但被暗處射來的數據箭矢釘在原地。
    “這邊！”陌生的少女音從花叢傳來。
    穿美團騎手製服的女孩衝出星雲，她頭盔下的臉與張張有七分相似，瞳孔深處跳動著便利店條形碼。
    “我是v∞491宇宙的你。”女孩拽起張張的手，“要想活命，就跟我去概率雲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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