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如何。朕不會攔著你與她敘舊的，隻是……”
    瞧著江安寧一臉防備，南少澤“噗嗤”一聲笑出了出來。
    隻見他扭頭對白延慶吩咐道，“沈尚書夫人若是帶了侍女進宮，離宮時記得要仔細她們的核查容貌，省得有人魚目混珠，盜走朕的珍寶。”
    江安寧：“……”
    “珍寶？是在說我麽？”
    可千萬別，這形容聽得她想吐。
    不料南少澤綻開微笑，瞧著格外儒雅溫和道：“就是你呢。沈玉衡對你念念不忘，朕自然要多方提防。能讓朕動心忍情的女人，你是第一個。朕這一生失去了太多東西，如今能夠握在手中的，朕要緊緊抓牢不放。”
    “朕還有政務處理。白延慶，送朕未來的皇後去會客。”
    江安寧目送著他的背影，非常想罵出聲來。
    這個男人他瘋了，做出的事情和他說出的話，已經超出了常人能夠理解的範疇。
    她側眸看向麵無表情的白延慶，發自內心的質問了一句，“這樣的主子，你還要忠心不二的選擇跟隨？”
    白延慶低頭恭敬回道，“陛下於老奴有再造之恩，夫人不必行策反之舉，沒有意義。”
    果然，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才。
    話不投機半句多。
    江安寧失望斂眉，“走吧。”
    ……
    “攬月，去給沈夫人泡一壺好茶，她愛喝雨前龍井，記得要用湖藍色的杯子盛。”
    “是。”
    無極殿裏，江安寧在自己住的偏殿接見了沈夫人。
    這不是沈夫人第一次來無極殿，以前外命婦朝見太後時，都是被安置在偏殿這裏休息。
    可這一次，擺著主人姿態居然是江安寧。
    沈夫人瞧著江安寧吩咐宮女為自己奉茶，姿態從容的樣子，心中覺得違和不說，更是泛起濃濃酸意。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如今江安寧為尊，她為卑。
    從前在自己手指縫裏撿食兒吃的無依孤女，搖身一變就成了高高在上的攝政王妃。
    若是眼不見，心也就不煩了。
    可偏偏自己兒子還是對她念念不忘，千方百計的想要她回到沈府。
    ……
    不能在往下想了，還是正事要緊。
    壓下心頭的不平，沈夫人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說起了寒暄話，“寧兒啊，難為你還記得我喜歡喝什麽茶，用什麽茶具，真是個貼心孩子啊。咱們真是許久不見了，我自小看著你長大，聽到你墜崖而亡的消息後，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煎熬。”
    “昨日衡兒告訴我攝政王妃就是你時，我還不信呢。如今親眼看到你好好的活在人世，而且成了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我真是欣慰啊。”
    江安寧對於沈夫人的感情十分複雜。
    縱然是寄人籬下，可在她年幼失了雙親，孤苦無依時，收留了她的，的確是沈府。
    就算是下人時有欺辱看輕，沈夫人也常常忽視自己，可到底自己沒有缺衣少食，最終安然無恙的長大了。
    即便後來……
    何必再想那些不愉快的後來呢，人要朝前看，而不是永遠困頓於回憶裏。
    於是江安寧揚起笑容，輕描淡寫道，“都是過去的事了。沈夫人此來，有何貴幹？”
    沈夫人輕輕咳了兩聲，眼睛不住的四下逡巡，好似有什麽話要說卻顧忌著外人不好開口一般。
    江安寧敏銳覺察後，剛想開口問句什麽，就見攬月捧著剛剛煮好的茶水回到了殿中。
    她是南少澤的人，與其說是守在江安寧身邊保護她，不如說是時時刻刻監視著她的動向。
    這一點，江安寧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她看了眼麵露難色的沈夫人，眼珠幾轉，有了主意，“夫人，我記得你最愛吃甜酥酪的，是也不是？”
    秦蓮怡有些懵了，她從來沒有喜歡過這種黏唧唧的甜食吧？
    心中這樣想著，她不自覺問出了口，“我什麽時候跟你說過我喜歡……”
    說了一半，她才覺察到不對勁，趕忙住了口。
    就在攬月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江安寧時，江安寧絲毫沒有驚慌，不疾不徐的編著誰也不知道是謊話的謊話，“您忘了，當年我陪您去泰華寺上香清居，您給我送的宵夜就是甜酥酪呢。”
    泰…泰華寺……
    提到這個地方，沈夫人連忙藏住滿眼心虛。
    在泰華寺，她隻幹過不給江安寧晚飯吃食這種事，哪裏會好心到給她送宵夜？
    可既然江安寧這麽說了，她也隻能滿口附和，“是啊是啊，我也是老糊塗了，竟然全都忘幹淨了，寧兒你記性真好，嗬嗬嗬……”
    江安寧柔柔一笑，轉而看向攬月，“去拿些甜酥酪來招待沈夫人。”
    “是，我這就吩咐禦膳房。”
    攬月點點頭，正準備喚下人去禦膳房傳話，可卻被江安寧攔住了。
    “宮中糕點固然精致，可卻不是回憶裏的味道了。城西那家有名的糕點鋪子，他們家的甜酥酪最為出名，每日都供不應求。攬月，有勞你跑一趟，快些買回來。”
    攬月愕然抬頭。
    她不敢輕易擅離職守，於是試圖拒絕道，“娘娘，我喚旁人去可好？您這裏還要奴婢服侍呢。”
    江安寧在下人麵前素來是好脾氣的。
    因為她深深知道，整日小心翼翼的伺候人並不輕鬆。
    可這一切都有前提。
    前提就是，沒有刁奴欺主，沒有事情犯到自己頭上。
    此情此景，便不是該好脾氣的時候了。
    隻見江安寧好整以暇的看向她，眼裏似笑非笑，帶上了些許壓迫之意，“我不要旁人，隻要你去。”
    “陛下身邊臥虎藏龍，想必你定然有自己的過人之處。若是整日裏端茶送水，那真是太可惜了。快去吧，再晚些，酥酪就要賣光了。也隻有你這會武功的親自前去，才能趕得上呢。”
    攬月見江安寧語氣中毫不避諱，並且辭色嚴厲，就知道她是跟自己杠上了。
    猶豫間，她想起了白公公的吩咐。
    白公公說的是——除了想要離開無極殿，什麽要求都可以滿足這位主子。
    去，還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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