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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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記:她本是最好的年華,應該和她身上的騎馬裝一樣明豔。
    菊月,南城,南城動物園
    下午一點半,日頭正烈,陽光將天空染成淺金色。
    四人驅車來到南城動物園。
    由於此時太陽太大,南煙又紫外線過敏,便想著先去看室內的動物。
    明輕單手抱著南煙,穩穩護著她,她像個小孩一般依偎在他懷裏。
    看著南煙那般楚楚可憐且依賴的模樣,趙漪鼻尖一酸,隻覺得心如刀絞。
    剛才,鄭鈔已經告訴她南煙的真實情況。
    鄭鈔望著明輕和南煙,又看了看趙漪,感覺世事無常,更加慶幸他們是幸福且健康,他想要更加珍惜趙漪。
    此刻,他的耳邊還回響著明輕的話:“鄭鈔,有時候,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太痛苦,我其實很脆弱,如果沒有阿因,早就沒有我,醫生說要電療,我怎麽可能讓她受那樣的苦……”
    明輕那般痛苦無力的哭訴,是鄭鈔第一次見到,也是最讓人痛心的。
    他從未見過明輕破碎可憐的模樣。
    鄭鈔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南煙能夠好起來。
    不然,明輕也會隨她而去。
    “阿因,你看,大熊貓。黑白配色,你說要是把黑白交換一下會變成什麽樣?”
    明輕望著南煙那毫無反應的眼睛,曾經亮如星辰的靈動,隻剩下了無生機的空洞,心被刺錐猛地紮了一下。
    “那就是犯罪分子熊某了。”
    南煙想起上次趙漪分享給她的視頻,用當時明輕的回答來回應他的問題。
    可這樣的笑話,也不能讓她展顏一笑。
    “明輕,”南煙眨了眨眼睛,沉思片刻,故意試探:“如果我看不見了,你千萬不要難過,因為我有你,就已經足夠。”
    明輕仰了仰頭,眼眶泛起潮熱,淚水直流,視線被洇得模糊,心疼、難過、無奈的情緒漫出,似滔滔江水,無法控製。
    “你看不見,”他清了清喉嚨,生怕她發現自己在哭:“我就當你的眼睛,做你的拐杖。”
    “阿因,前麵是金魚,各種各樣的顏色,不是以前那種打光的。我們去看看吧。”
    南煙一隻手摟著明輕的脖頸,另一隻手無力地耷拉著,頭埋在他的脖頸裏。
    她滿心沮喪,卻也必須得堅強:“嗯。”
    來到金魚展區,明輕仔細地給她解說,繪聲繪色地描繪著金魚的外形。
    “這是草金魚,最常見的草種金魚,身體側扁呈紡錘形,尾鰭短而凹,體呈桔黃色,體質強健,適應性強,容易飼養,”
    “這是墨龍睛,通體漆黑,被稱為“黑牡丹”,烏黑發亮,像黑色的絲綢,”
    ………
    南煙努力地打起精神,積極地回應他。
    旁邊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撒潑打滾道:“媽媽,你看這個姐姐也是被抱著的,我好累,我要抱抱。”
    旁邊一個年輕女人看了一眼南煙,隻一眼,就被她的容顏所震撼,呆愣地呢喃道:“好美。”
    片刻後,她才發現南煙的眼睛無神,像是她見到的盲人,哄著小女孩道:
    “姐姐是因為生病,所以才抱著,你可是健康的,當然要自己走。”
    見小女孩還是不依,她拿出“殺手鐧”:
    “你們老師怎麽說的,你們是大孩子了,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對不對?”
    這招果然有用,小女孩立馬聽話。
    她歪著頭,黑黑的大眼珠子滴溜地轉:“姐姐生什麽病了?”
    “應該是眼睛看不見,趕緊走,你爸爸他們都等了很久了。”
    南煙不知道明輕有沒有聽見,也不知道他會怎麽想。
    “明輕,”她試探性問道:“你聽見剛才那對母女的話了嗎?”
    “什麽話?”
    明輕的聲音讓她明白,他確實沒有聽見。
    南煙心想,難道是感覺互補,她的聽力變強了嗎?
    明輕見南煙又開始沉思,變得悶悶不樂,想著帶她去做點有趣的事情。
    “阿因,”明輕喉嚨發緊,努力平緩呼吸:“前麵可以騎馬,要去試試嗎?”
    果然,南煙一聽騎馬,嘴角輕揚,陡然興趣高漲。
    不過轉瞬間,她又怕露餡,正想著如何拒絕。
    “阿因,”明輕放輕呼吸,低聲沉吟:“我帶著你,我會騎,你不用害怕。”
    明輕朝旁邊的鄭鈔示意,拜托他去車裏把南煙的騎馬裝拿來。
    來到騎馬場,南煙才想起,自己穿的是裙子,驟然找到理由。
    “明輕,”南煙嘴角泛起一抹釋然的微笑:“我穿的是裙子,不方便。”
    “沒關係,”明輕湊近南煙的耳邊,柔聲低語:“我帶了,一會兒給你換上就行。”
    南煙驀然變得蔫巴巴的,生怕上去會突生變故,應付不了突發情況。
    明輕看著她這般模樣,便明白,她是怕被看穿。
    明輕心想,若不是時刻關注,又怎麽會看出她的不同。
    不得不說,南煙的演技真好,她避重就輕,巧妙規避風險。
    如果不是明輕滿心滿眼都是她,還真的看不出半點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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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鄭鈔提著騎馬裝來到騎馬場。
    明輕伸手接過藤編箱子,單手抱著南煙來到更衣室。
    南煙靜靜坐在椅子上,正絞著指尖琢磨怎麽開口讓他幫自己換衣服。
    “阿因,”他帶著些啞意的聲音忽然從身側漫過來:“我要給你換衣服了。”
    明輕戴上手套和眼罩,摸索著,給南煙換衣服,胸腔裏的心狂跳不止。
    南煙雖然看不見,但從觸感感覺出來,他應該是戴了手套。
    她無語一笑,她都不知道他一天怎麽想的,明明他整天抓著她親,也不是沒有看過她,明明整天耍流氓,卻總是弄什麽分寸,裝純情。
    不過,以前的她確實是個女流氓,那時的他,真的是個純情小狗,每天麵對她的折磨而努力克製。
    在剛病發的那個夏天,她倒是整天占他便宜,他才是被她吃幹抹淨。
    紅白相間的騎馬裝,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襯得南煙朝氣蓬勃,唯獨那空洞無神的眼睛,生生拉低了她的美貌。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果然如此。
    就算是如此美豔的南煙,也會因為眼睛而讓人覺得,美則美矣,缺乏韻味,失了點睛之筆。
    明輕收拾好東西,抱著南煙來到馬場。
    馬場裏,紅棕色的矮馬被工作人員牽著,鬃毛被風輕揚。
    暖陽把偌大的草場染成流動的金光,風吹草浪,帶起細碎的青草香。
    他小心翼翼地把南煙抱上馬,手輕扶著她的腰。
    而後,熟練自然地將腳穩穩踏入馬鐙,膝蓋微微彎曲。
    借著腿部力量,身體輕盈地向上一提,右腿迅速從馬身後側跨過,穩穩地落在另一側馬鐙上。
    明輕的動作一氣嗬成,身姿挺拔,將前麵的南煙緊緊護在懷裏。
    隨著馬開始往前走,南煙隻覺得屁股也一高一低的。<,這樣的騰空感,又看不見,不由得感到害怕,她緊緊抓著明輕覆在腰間的手。
    “阿因,別怕,”明輕輕聲逗趣,熱氣在她耳邊縈繞:“我在呢,我抱著你,你不會掉下去,而且還沒有上次你坐在我肩膀上高呢。”
    南煙想起上次,她突發奇想地想要試試騰空的感覺,要他給她試試肩膀的高度。
    他遽然低笑一聲,借著巧勁將她整個抱起,把她輕輕“架”上了自己肩膀,似小孩騎大馬一般。
    雖然被托得高高的,卻一點也不覺得害怕,隻覺得溫暖安穩。
    明輕特地選的矮馬,就是怕南煙害怕,可她還是害怕。
    這一望無際的青草和熠熠生輝的金陽,本是南煙最喜歡的,若是她看得見,在這其中暢遊,她一定很開心。
    明輕想,他也會很開心。
    “我想下去了。”
    “阿因,”明輕沉默片刻,而後說道:“讓我帶你策馬奔騰,怎麽樣?”
    “嗯。”
    見南煙點頭,明輕輕抖韁繩,發出“駕”的聲音,馬便往前奔跑。
    劇烈地抖動,讓南煙感到不安,身後明輕的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腰,她也逐漸平穩下來,沉浸在其中。
    南煙腦海裏浮現《還珠格格》的場景:主角們騎著馬,在草原上有說有笑地策馬奔騰,嘴角泛起微笑,身心也開始放鬆。
    風吹在她身上,帶著暖陽的溫度,耳邊響起主題曲“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她感覺她好像置身於廣袤無垠的草原,明輕緊緊抱著她,她是安全的,整個人都是自由的。
    她感覺自己好像在天空中飛翔,整個人處於天馬行空的想象中。
    一圈又一圈,明輕怕南煙太累,向後拉韁繩,隨著一聲“籲”,馬應聲停下。
    “阿因,別動,”待馬停穩,明輕先安撫南煙:“也別怕,等我下去,便抱你下來。”
    說著,明輕利落下馬,小心翼翼地將南煙抱下來。
    工作人員來將馬牽走,明輕抱著南煙來到一棵柳樹下。
    楊柳依依,樹幹傾斜著,使得靠近水麵的那些柳枝都垂入水中。
    明輕緊緊地摟著南煙,輕拍著她的背,她還在後怕中。
    明輕望著這般明豔動人的南煙,隻覺得身體一緊。
    剛才的親密接觸,讓他燥熱難耐,他再也忍不住,伸手抬起她清麗的臉龐,俯身吻了上去。
    南煙對他的吻,已經沒有什麽反應,隻是機械地承著他的吻。
    明輕心裏的難過翻湧,心口被緊緊攥著,喘不上來氣,呼吸因抽噎發顫。
    淚如潮水,他被泡在潮濕裏,無法掙紮,無力堵著他的心,壓抑又刺痛。
    從十八歲起,她就會時不時地發病。
    一旦發病,或形如枯槁,或暴跳如雷,沒有半分明媚朝氣。
    明明發病的是南煙,可病得更重的卻是明輕。
    他的心,隨著她一起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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