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愛讓痛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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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劇烈的疼痛從膝蓋傳來,蔓延至全身,她竟然不覺得痛,心裏隻想著他。
良月,南城,盛世華府,煙輕居
窗外陽光明媚,溫柔肆意,隻剩下溫暖,去了煩躁。
書房裏,一抹嬌小的身軀窩懶人沙發裏。
南煙伸手摸了摸書頁,每一個文字,她都了然於心。
可她看不見了。
真的再也看不見了。
自從南煙看不到,明輕一直在竭力偽裝不知情。
他很怕,也不敢賭。
他想要南煙能夠試著適應看不見的生活,卻怕她知道真相後,堅持不住。
明輕恨自己的自私,要她為了自己忍著痛苦堅強。
他主要是怕,他沒法時時刻刻都待在她身邊,怕會照顧得不夠周全。
南煙抬頭,伸手摸索著書桌的邊沿起身。
她這般破罐子破摔,毫無意外,她摔倒了。
明輕聽到“砰”的一聲,急忙從客廳跑來,隻見到南煙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一灘水,平鋪在地上。
明輕伸手去抱她,準備帶她去醫院。
“明輕,”南煙伸手緊緊抓住他的領口,不鹹不淡地問道:“早就知道我看不見了吧?”
她的話語平淡,明明是問句,卻是陳述的語氣。
明輕腳步一頓,正在思考如何應對。
“別這樣,”南煙聲音微顫,淡淡地說道:“我可能恢複不了,我不想要一直拖累你,讓我適應盲人的生活吧。”
南煙已經察覺到,明輕是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她。
她想,總是要麵對的,誰又知道,有沒有恢複的那一天。
“阿因,”明輕喉嚨發緊,哽著聲線說:“你堅強得讓我心好痛,”
南煙的手摸索著,臉緩緩靠近他的唇,明輕俯身吻上她的唇。
沒有什麽意外,一如既往的悲涼籠罩,習以為常的淒涼氛圍。
兩人吻了很久,吻到身體發麻,失去了力氣。
他們不知道,到底是心無力,還是身無力?
隻覺得整個人深陷泥潭中,掙紮痛苦,不掙紮也不甘心。
他們不願意認輸,也不願意認命,更不想要放棄。
“阿因,會好的,”明輕長歎一聲,輕聲安慰:“一切都會好的,那時候,那麽難,我們堅持過來了,現在,我們有經驗了,什麽都不怕。”
南煙依偎在明輕懷裏,她觸碰著他的臉龐,他在流淚,感受不到淚水的味道,心還是嚐到了。
“明輕,別怕,我會好的,”南煙抿了抿唇,語氣堅定:“不管將來,我能不能恢複,我也可以適應盲人的生活的,這個世界那麽多盲人,總不見得,看不見就不活了吧。”
南煙想著,樹挪死人挪活,隻要活著,她一定能熬過去的。
好多次,南煙堅持不下去,是明輕拚命拉著她,把她從地獄中解救出來。
少年那麽努力,她又怎麽可以放棄。
南煙以前想著,她要為自己而活。
她怎麽也想不到,她在為了愛而活,為了少年而活。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想象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的。
當她試著用拐杖指導自己走路時,她才知道,沒有眼睛,多麽艱難。
也正是看不見了,她才知道,盲人的世界,不是黑色的,而是朦朧的灰色。
灰蒙蒙的,蒙上的不隻是她的眼睛,還有她的心,心被困在一片灰色地帶裏。
明輕在她身旁,守著她練習,就好像當年陪她練習穿高跟鞋一樣。
他的手始終虛扶在她腰間,生怕她會摔倒。
南煙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她需要練習走路,需要去重新學著嬰孩時要學習的事。
練習了三個小時,她早已經大汗淋漓了。
明輕抱她進了浴室,放好水,閉著眼,摸索著將她放進浴缸裏。
轉身準備出去,她卻拉著他,嘟囔著撒嬌:“我要你給我洗。”
“阿因,你可以洗的,對嗎?”明輕蹲在她麵前,緊閉的眼皮顫動:“你最棒了,我就在門口等你,自己洗,好嗎?”
“不要,”南煙扯著哭音,拉著誘人的聲線勾引他:“我不好看嗎?你都不願意幫我,我都看不見了,你也不管我。”
“又勾我,”明輕無奈一歎,喘著魅惑嗓音哄她:“別這樣,有感覺了,你知不知道?你怎麽總是這樣,我真的受不了,自己來,好嗎?”
“好。”
洗完澡,他抱著她回了房間,遞給她一條不分正反麵的長裙。
她氣呼呼地哼哼唧唧,不停地念叨著:“可惡的明輕,我是盲人,不給我洗澡,連衣服也要自己穿,還說什麽,我做你的眼睛,伺候你一輩子,都是騙人的,哼。”
明輕寵溺淺笑,靜靜地聽著她的嘟囔,心裏滿是幸福。
“好了。”
聽到她的聲音,他回頭給她整理裙子,她將裙子穿得亂七八糟,但好歹是套進去了。
隨後,抱著她去吃飯。
桌上擺著她愛吃的糖醋排骨、油燜大蝦、紅燒肉、白灼菜心,還有一盅烏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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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香味俱全,可她卻看不到、聞不到,也嚐不出來。
明輕想著,苦澀的情緒在身體裏翻滾,攪動著胃酸,灼燒著他的身體。
此時,跑腿將盲文寫字板和盲文筆,以及一些用盲文書寫的書籍送了過來。
南煙不願意吃飯,固執地要先學習盲文。
明輕拿她無法,隻能依著她。
然而,南煙沉浸在學習中,不肯吃飯,一晃,又過去了兩個小時。
明輕明顯聽到她肚子餓的“咕嚕咕嚕”聲,耐心哄著:“阿因,我們先吃飯,好不好?一會兒再學。”
明輕伸手去拿走南煙手裏的盲文筆。
然後抱起她,來到餐桌前,開始喂她吃飯。
可南煙不肯吃,明輕無力又無助,隻能這樣陪著她,兩人就這樣待著。
時間來到三點,他不忍她餓壞身子,夾起一塊去骨的排骨喂到她嘴邊,但她緊閉嘴唇,以此抗議。
“阿因,你真的不吃?”明輕輕歎一聲,她輕哼一聲,他強壓心疼威脅她:“你不吃,那我隻能用嘴喂你,你確定要這樣嗎?”
她垂著腦袋,依舊不理他,他束手無策,夾了一塊軟糯的紅燒肉放入口中。
將她放在他的一條腿上坐著,她的腿位於他的兩條腿間,這樣斜坐著,他可以輕易地控製她的腿亂踢。
一隻手將她的雙手扣在腰間,鉗製她的行動,另一隻手托住她的腦袋。
貼上她的唇,強行撬開她的唇齒,將肉送到她口中。
她固執地想要吐出來,他卻強行壓製她,生生讓她吞了下去。
他的力氣很大,就算是沒有用力,南煙的四肢輕易被他限製著,嘴也被控製著。
他不會對她用力,隻是禁錮她的行動。
他知道她容易疼,皮膚又敏感,動不動就會泛紅,還難以消散。
她想著五感消失的痛苦,酸澀湧上心頭,輕聲嗚咽。
“阿因,對不起,”明輕急忙放開她,摟著她輕哄:“我真是混蛋,對不起,我不該欺負你。”
他慌亂地查看她的情況,明明他沒有用力,可他的膝蓋還是被勒紅。
她的皮膚嬌嫩敏感,他的力氣又很大,沒有用力,且隔著裙子,她還是肌膚泛紅。
他輕輕地朝她的膝蓋呼氣,柔聲哄著:“阿因,疼不疼?我沒有用力,怎麽就紅了?”
南煙沒有理他,輕聲嗚咽著,狠狠抽打著他的心。
他微微俯身,唇瓣輕觸她的膝蓋,拿起乳膏塗抹,柔柔地暈開。
“對不起……”
明輕萬分懊惱,痛恨自己的行為,怎麽可以這樣欺負她。
南煙沒有說話,隻是不停地低聲抽噎,明輕一直無力地道歉。
他不知道如何彌補她,他沒有什麽不是她的,他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自己控製。
許久以後,南煙停止哭泣。
“明輕,”南煙輕聲喚他,柔聲安慰:“別哭了,我哭不是因為你剛才的行為,我不覺得你在欺負我,我也不疼,隻是皮膚敏感。”
“真的,”
南煙一邊用手給他抹眼淚,一邊安慰他。
聽著南煙的話,他更加自責,覺得自己不是個人,她居然還這樣溫柔地安慰他。
“不許哭,”南煙見哄沒有用,加重語氣警告:“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南煙轉換語氣,軟聲開口:“我喜歡你這樣,你很輕,沒有弄疼我,”
明輕悶聲流淚,麵對這個溫柔似水的女孩,他頓感無力,心被狠狠堵著,沒有一點空隙。
南煙伸手探去,輕輕捏著他,他低聲輕喘,任由她的動作。
片刻後,南煙停下手裏的動作,他抽出濕紙巾給她擦臉和手。
“明輕,喂我吃飯吧,”他輕聲應了一聲“嗯”,她媚聲地說:“我要剛才那種,用嘴喂我。”
“好。”
明輕擦了擦臉上、唇上的淚水,繼續用嘴喂她。
她俏皮地故意捉弄,亂摸亂抓,惹得他渾身發顫。
卻沒有親近她,隻是默默地喂她。
南煙知道,他在愧疚,所以,多麽難受,也忍著。
“明輕,以後我聽你的話,我會好好適應盲人的生活,”南煙眼眸輕彎,笑著低吟:“你不要這個樣子,我是病人,你要讓我開心,不許讓我心疼難過。”
“好,”明輕陡然眼睛一亮,愧疚地保證道:“我以後不會再這樣對你,對不起,阿因。”
南煙點頭,柔聲說:“用筷子吧。”
“好。”
說著,他就伸手去拿筷子,準備給南煙喂飯。
“不行,不公平,你和我的飯量不一樣,我吃一口,你應該吃三口。”
南煙深知,明輕絕對沒有好好吃飯,抱他時,明顯瘦了。
“好,”明輕眼眸亮亮,嘴角泛起一抹微笑:“你說了算。”
她就是有這個魔力,一句話就讓他喜笑顏開,連難過和自責也能忘卻。
夜幕降臨,萬籟俱寂。
臥室裏,兩人緊緊相擁,躺在床上。
南煙已經早早睡著,但明輕卻開心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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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想要她能夠安睡,卻覺得好心痛,很自責。
他在心裏告誡自己,不許再弄哭她,不能欺負她。
南煙自從說要適應盲人的生活,就開始瘋狂地練習,弄得身上都是磕傷。
哪怕明輕就在身旁,也拿她無法。
他知道她的無力、她的痛苦,所以,他不會勸她放棄。
他也知道,這是必經之路,卻還是心疼。
明輕覺得自己真是齷蹉,她這麽痛苦破碎的樣子,哪怕她那般貼近,軟在他身上,到處亂摸,他也不應該起了別的心思。
他起身進了浴室,又是一個小時的淋水聲。
南煙醒來,發現明輕並未在身旁。
便想要找他,她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成了她的人形抱枕,每晚她都要像個八爪魚一般纏著他。
一旦他放開她,她就立馬會察覺,特別是她看不見後更甚。
南煙試探性爬起來,卻踩空,摔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從膝蓋傳來,蔓延至全身。
南煙竟然不覺得痛,心裏隻想著明輕。
南煙嚐試著從鋪有地毯的地麵上爬起來,然而,一次又一次,她不斷地失敗。
她幹脆不起來,直接擺爛,靜靜躺著。
南煙摸著毛茸茸的地毯,心裏流過一股暖流。
這是明輕為了防止她不穿鞋鋪的。
她不愛穿鞋,也不愛穿襪子,他總是柔聲哄著她穿襪子和鞋,每次都要哄大半天。
地毯很溫暖,但清理起來就不溫暖了,特別是明輕的潔癖很重。
當明輕從隔壁浴室過來時,看到南煙躺在地上。
他驟然心猛地一揪,顫抖著手抱起南煙。
“阿因,怎麽到地上了?有沒有摔傷?”
明輕將床頭燈打開,他隻開了一檔,就算南煙看不見,也怕晃著她眼睛。
打開燈的瞬間,明輕便看到了南煙那輕薄真絲吊帶長裙下,白皙纖細小腿處若隱若現的紅色血跡。
他輕輕地將裙子挽起來,一大片的挫傷映入眼簾,眼睛也跟著刺痛起來。
他強忍著心痛,輕握著她的小腿,給她處理傷口。
南煙的痛感很強,向來別人一分,她就得三分痛的。
哪怕用碘伏,也痛得她五官扭曲。
明輕都不敢去看她的臉,怕心會痛得抽搐,隻是放柔動作,每碰一下,都輕輕地朝她的傷口吹氣。
直到處理完傷口,給她換了睡裙,才看向她的臉。
南煙臉上滿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可見這對於她來說,有多麽疼。
“以後,不許找我,用這個傳呼機喊我。”
明輕緊緊把她摟在懷裏,心疼蔓延至全身,疼得臉色發白。
明輕心想,他大概痛感也變強了。
要不然,怎麽會這麽疼,疼得身體發抖蜷縮。
“我剛才隻想著你,”南煙輕撫上明輕的臉,輕聲撫慰:“竟然不覺得痛的,是後來才發現。”
明輕沒再言語,隻是輕輕抱著她,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震痛著她的心。
“明輕,”他喉嚨輕溢一個“嗯”,她說:“別想白天的事情,我真的不覺得你欺負我,你從來沒有欺負我,我喜歡,真的。”
明輕喉間漫出一個無奈苦澀的“嗯”,她見他難過,緩緩鑽進被窩,在被窩裏拱來拱去。
明輕不知道她在幹什麽,隻知道她又生氣了。
每一次,她生氣就會把自己悶在被子裏,像一隻可愛的大白蟲,在被子裏蠕動。
下一秒,明輕瞳孔地震,想要把她拉開,卻又怕弄疼她。
隻能一邊任由熱血穿梭,一邊低聲求她:“阿因,別……別這樣,放開,”
直到南煙放過他,他立馬抱起她,來到浴室,不停地給她漱口。
而後回房躺著。
他沒有說話。
南煙試探性問他:“你生氣了嗎?”
“沒有,”明輕低歎一聲,語重心長地勸解:“以後別這樣,對你身體不好。”
“嗯,”南煙湊近他,緊緊抱著他,乖巧應道:“我聽你的,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靜謐的夜裏,明輕心事重重,他的女孩為了讓他放下內疚,居然如此這般,讓他的心痛加劇。
溫軟的身軀緊緊抱著他,他如今不可以再去洗澡,因為她一秒也離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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